南安城。拉哈爾正在府邸內觀看着身毒舞姬的表演。這段時間,他把一切都安排妥當,耐心的等待着馮宇的反應,因此顯得比較清閒。
迪卡爾突然急匆匆的闖入堂中,向拉哈爾走來。他興沖沖的說道:“哥哥,樑軍終於動了。根據我武陽城守軍的前沿堡壘來報,樑軍大約有五六千人,全是步卒,正乘船從水路而來。”
拉哈爾聽到這個消息,一下坐直了身體,他揮揮手讓舞女們退了出去,而後才向迪卡爾問道:“他們對成都有沒有動作?”
迪卡爾立刻迴應道:“哥哥,在成都,樑軍沒有任何動作,這支部隊直接繞開成都,順着岷江就下來了。”
迪卡爾接着說:“哥哥所料果然不差。他們定是想截斷我們從僰道至成都的糧道,而後纔會開始解成都之圍。只是奇怪的是,這兵力比我們預料的少了點,而且他們的騎兵沒有出現。我們是否還按計劃行事?”
拉哈爾有點情緒激動的問道:“騎兵沒有出現是什麼意思?是沒有發現他們的騎兵隨同這支船隊南下,還是指對方騎兵根本沒有出動?”
迪卡爾很認真的解釋道:“是指漢軍這支船隊上沒有戰馬,另外也沒發現兩岸有騎兵隨同船隊南下。”
拉哈爾沉思片刻後說道:“他們不可能不動用自己佔優勢的騎兵。我斷定他們的精銳騎兵必定距離岷江河道不遠處,以便隨時從船隊中獲得補給。”
迪卡爾沒完全弄懂拉哈爾意思,有點疑惑的問道:“哥哥意思是…?”
拉哈爾眉毛一揚道:“照計劃行事,速速傳出軍令。調集武陽周邊,包括南安城中的兵力,迅速向武陽開進,依託武陽堅城,吃掉這部分樑軍!”
迪卡爾還是疑慮的問道:“可若真如哥哥所料,對方的騎兵就在不遠處,他們突然衝出,襲我大軍側後…”
拉哈爾冷笑道:“對此,我編排的軍陣已有所應對,而且我方兵力比對方多的多。騎兵的長板是機動性。他們若來主動攻擊我方軍陣,就沒有這個長板。他們無論從哪個方向攻我大陣,都不會討到好。我們甚至都可以利用地形,給他們的騎兵設個圈套。”
……
武陽城下,樑軍兵士們頂着大盾,冒着如飛蝗般的箭矢,向城下靠近。奇怪的是他們挺近到城下後,即不攻城,也不挖溝築壘構築工事圍困武陽。而是在尋找着什麼。
“又找到一個!”一名樑軍兵士驚喜的叫道。只見他刨出的一個小坑中,露出了一個繫着紅布條的竹枝。這是此前,樑軍撤出時留下的一個記號。幾名兵士迅速湊了過來,再往下深挖,便發現了一個粗大的竹筒…
片刻後,成百上千的樑軍兵士就組織起來,在同伴大盾的掩護下,奮力挖掘着壕溝。他們明顯不是在構築工事。
“他們在幹什麼?想玩什麼花招?”城頭,一名朱羅軍的軍團長疑惑不解的說道。
“他們不會是想引河水淹我們吧!”一名中級將官驚呼道。
“怎麼可能。現在雖然是豐水季節。但那河水的水位低於地面。就算他們把水引來,也對這座城池沒有任何影響!”
“我知道了,他們是挖掘壕溝,想依託壕溝接近城牆。”
“這就更不可能了。他們依靠大盾就能做到這點,何必吃力不討好的舍易求難。更何況,若真是這樣,他們爲什麼要向河邊挖掘。而且他們挖掘的溝渠如此淺!這也不是用於交通的樣子啊!”
城頭朱羅軍兵將們議論紛紛,最後還是沒人能猜到對方的用意。他們自然也沒什麼應對方法,只是將箭矢不斷向城下射去。
不知不覺中,時間一點點過去。太陽已有半邊落到地平線下。樑國兵士們挖的溝渠已經完成。他們又找來個大鋸,將那些埋在土裡的竹筒鋸斷,露出黑洞洞的口子。這些竹筒除去鋸掉的頂端竹節,裡面其餘竹節都已中空。
隨着一聲令下,河岸邊,幾個兵士挖開了最後幾鍬土。河水順着溝渠向城牆下涌來,很快涌入這些竹筒。
水流順着竹筒向前奔涌,每根管道都是由六七根粗大竹筒連接而成,最終水流灌入一處城牆下被挖空的地窟。
地窟中的水又順着十幾條暗渠向城中一處枯井流去。巨大的水壓之下,岷江的江水從暗渠噴薄而出。在水流沖刷之下,地窟四周的泥土一層層的往下剝落,最後支撐洞窟頂部的幾根樑柱也被激流衝倒…
城頭的朱羅軍聽到一種細微而奇怪的聲音,而後感覺到腳底開始晃晃悠悠起來,還沒等他們來的及驚懼,身體突然一沉向下墜落。
長達十餘仗的一段城牆突然倒塌了下去,這段城牆牆頭有近百名朱羅軍,他們頃刻間被坍塌的城牆埋沒。
城外,早就準備好的樑軍兵士立刻發起了衝鋒。還沒等其餘驚愕之中的朱羅兵反應過來,他們就涌入了武陽城中。
武陽城城頭的防禦設施雖然一應俱全,但城中卻沒有任何防禦工事,連最基本的路障拒馬都沒有。這裡的朱羅軍顯然就沒想到,會這麼快被樑軍攻入城中。
雙方隔着盾牆,你砍我刺。當朱羅兵貼上自己的盾牌時,那些槍盾兵紛紛放棄了自己的槍矛,改用兩尺長的繯首短刀進行捅殺。
猛然朱羅兵的側翼一陣混亂,幾十名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暮色之中。巨猿戰兵從一條偏街中衝出,攻入朱羅兵人羣之中。他們長刀大斧橫劈豎砍,無數朱羅兵倒在他們的刀光斧影之中。
涌入城中的樑軍兵士越來越多,隨着幾個城門的打開,涌入的速度也越來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