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彪騎兵出現在臨沂縣城,爲首者正是陶謙派出來的一員將領。
他望着前面燈火通明的位置,想起了陶謙讓人給他帶的口信:儘量活捉,若是實在不能活捉,不必留情,直接斬殺。
通過陶謙的這條命令,可以就看出他對曹操,有着多大的怨念了。
“曹嵩這廝,多年爲官,因權導利,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這才使得曹家富甲一方。”
“若非曹嵩靠着錢財上下打點,賄賂張讓等人,曹孟德又豈會在仕途上一片通暢?”
陶謙派出來的這員心腹將領,與陶謙有着相同的心思,都瞧不起曹操一家,認爲他們是宦官一黨。
其實,不僅是陶謙,很多士人都因爲曹操的出身,心中對他不以爲然。兗州名士邊讓,就是因爲這個緣故,才爲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
“曹家家財鉅萬,富可敵國。若是今日殺掉曹嵩,必定能夠得到很多財物。”
想到這裡,那員陶謙帳下的將領,臉上頓時興奮無比。
這個時候,他也顧不上陶謙下達的,儘量活捉曹嵩的命令了。他揚起手中的長槍,暴喝一聲:“殺!”
卻說曹嵩聽見馬蹄之聲,就以爲是應劭接應的部隊,你道爲何?
原來,徐州境內缺乏戰馬,整個琅琊國內,也沒有成建制的騎兵。與之相反,兗州出馬,曹操手下也有一支騎兵。
曹嵩聽到了馬蹄聲,感覺這支騎兵至少有上千人之後。正好此地是與泰山郡的交界處,曹嵩也提前派人前去通知了應劭。
因此,曹嵩才認爲,這是應劭派來接應他們的騎兵。
他派遣自己的兒子曹德,出去迎接應劭的大軍。卻不想,曹德剛剛走到門口,就被衝進來的徐州軍殺死。
曹嵩聽見喊殺之聲,心中大懼,知道這是陶謙派來的追兵。
曹嵩以前能夠位列三公,雖然是花錢買的官,但是也可以看出他的魄力。因此,他並不是一個蠢人。
在琅琊國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自己被陶謙變相的軟禁,當做了人質。
他也知道,若是自己不逃跑,還沒有性命之憂;若是逃跑再被陶謙抓住,必將生死難料。
念及於此,曹嵩就呼喝着家奴與死士,前去阻擋徐州兵。
他自己卻帶着小妾跑到庭院後面,想要翻牆逃跑。曹嵩非常喜愛自己的小妾,就先讓自己的小妾翻牆,奈何小妾肥胖,翻不過去。
曹嵩不願丟下自己的小妾,就與小妾躲在廁所裡面。
徐州軍殺完曹嵩的家奴以及死士之後,派人搜捕曹嵩,在廁所中找到兩人以後,盡數殺之。
徐州軍剛剛殺完曹嵩等人,忽然聽見外面喊聲大作,卻是應劭帶着兵馬前來接應曹嵩。
那員將領見狀,心中大駭,也顧不上拿走曹嵩的財物,就直接帶着帳下士卒倉皇而逃。
曹嵩這一路下來,帶着不少家奴,以及曹操派遣過來的死士。這些人加在一起,實力絕對不會太過弱小。
若是曹嵩能夠將裝載着財物的大車,圍成一道屏障,用以抵擋騎兵的衝鋒,不見得會這麼快就被徐州騎兵殺光。
那樣的話,他就可以等待應劭,帶兵前來救援了。
然而,正是因爲曹嵩的錯誤判斷,才使得一家上下盡皆被殺。
應劭帶着兵馬前來,發現曹嵩死去以後,知道自己失職了。他畏懼曹操責罰,就解散了軍隊,連夜棄官前去投奔袁紹。
幷州,晉陽城,陳旭細細聽着李儒給他念得戰報。
“徐州牧陶謙殺掉曹孟德父親,畏懼曹孟德起兵報復,率軍攻入兗州南部的任城。曹操倉促之間,親率大軍征討陶謙,大破之,並且接連攻克徐州十餘城。”
“後因糧草不濟,曹孟德這才退兵。第一次曹陶之戰,暫時告一段落。”
“曹陶之戰爆發沒過多久,幽州劉虞就率領十萬人馬,進攻公孫瓚。臨行前,從事程緒勸阻,被劉虞斬首。”
“公孫瓚接到消息以後,大驚失色,就想要逃跑。卻不想,劉虞帳下士卒不善作戰,對於公孫瓚麾下的城池屢攻不下。”
“公孫瓚穩住心神以後,召集精銳勇士數百人,尋覓良機順風縱火,趁勢突襲。劉虞大敗,向北逃至居庸縣。”
“公孫瓚追擊劉虞,三日城陷,抓住了劉虞,將其斬殺。”
陳旭等人,聽見了劉虞的下場,全都唏噓不已。
劉虞治理國家是個能吏,打起仗來卻是不堪一擊。十萬大軍被公孫瓚幾百人擊破,真是令人覺得不可思議。
陳宮卻是上前說道:“主公,曹操妄殺賢良,致使兗州官吏離心離德。而今,他又與徐州陶恭祖、揚州袁公路交惡。”
“若是主公親提一路大軍,東進攻打兗州。我願意當作說客,憑藉三寸不亂之舌,說得陶謙、袁術聯兵伐曹,兗州境內各郡官吏,也必定會紛紛反叛。”
“屆時,兗州曹操,必被主公擒矣!”
陳宮與邊讓的關係非常密切,他聽聞曹操殺掉邊讓的消息以後,頓時對曹操恨之入骨。
好在他沒有因公廢私,當時就勸說陳旭出兵攻打兗州。只是在陶謙攻打曹操之時,他才勸說陳旭,趁機出兵東郡。
奈何幷州這邊還商議出結果,陶謙兵敗的消息就已經傳來。無奈之下,攻打兗州之事,就這樣夭折了。
陳宮並未死心,非要置曹操於死地。這才獻上了,上面的那條計策。
陳旭聽見陳宮的話以後,心動不已。別人不知道曹操的恐怖,但是來自於後世的陳旭,又豈能不知?
若是能夠趁此良機,一舉消滅曹操,必定能夠除去一個心腹大患。
更何況,東郡乃是陳旭、程昱、陳宮、王延的故鄉,若是能夠將東郡納入麾下,亦是一大快事。
“不可!”
田豐急忙上前說道:“幷州的戰略,乃是先修生養息,而後奉天子以令諸侯,據關中以奪天下。”
“兗州雖然富庶,卻是四戰之地。主公若是奪取兗州,勢必會成爲冀州袁本初、徐州陶謙、以及揚州袁公路的眼中釘。”
“那個時候,若是放棄兗州,則我等這次出兵所消耗的錢糧,就顯得毫無意義。”
“若是執意在兗州駐紮重兵,日後兗州必定戰火不息。再想抽出餘力謀奪關中,恐怕難於登天。”
李儒亦是點頭說道:“公臺之言大善!如今主公與袁本初結盟,若是貿然攻打袁本初黨羽,豈非背信棄義?”
“況且,如今袁本初與公孫伯圭休戰。縱然我等聯合伐曹,袁本初也能夠抽出兵力進行支援。”
說到這裡,他瞟了賈詡幾眼,有些欲言又止。
陳旭順着了李儒的眼光,看到了正眯着眼睛的賈詡,心中一動,問道:“對於這件事情,文和有何高見?”
賈詡好似才從睡夢中醒來,揉了一下有些惺忪的眼睛,說道:“主公攻佔河內郡、河南尹,已經與李傕、郭汜結怨。”
“詡棄了西涼軍,前來投奔主公,更是爲主公帶來了些許麻煩。若是主公率兵攻打曹孟德,西涼軍可能不會靜坐於長安城中啊。”
說到這裡,賈詡再次閉上了嘴巴。
陳旭聞言,卻是心中一驚。
賈詡說得不錯,西涼軍現在,可能已經恨陳旭入骨。若是幷州妄自攻打曹操,李傕等人很有可能會趁火打劫。
其實,田豐說完之後,陳旭就已經熄滅了攻打曹操的心思。
正如田豐所言那樣,幷州的戰略乃是據關中,取益州,攻涼州。而後佔據幷州、司隸、益州、涼州四州之地,挾天子以令諸侯。
若是貿然攻打兗州,先不說能否得到兗州之地。即便能夠佔領一些地盤,也一定會將整個幷州,拖進戰爭的泥潭之中。
戰爭,消耗得不僅是錢糧,更會使得無數百姓遭劫,士卒戰死。
那個時候的幷州,不見得會有餘力,繼續攻打司隸,好實現幷州的戰略目標。
陳宮乃是一個聰慧之人,他一開始,只不過是被仇恨矇蔽了眼睛。待聽見田豐三人的話以後,他呆立當場,不發一語,臉上有些頹喪。
過了半晌,他纔對陳旭說道:“主公,方纔是我考慮不周了。”
說完了這句話,陳宮整個人,都好像虛脫了一般。他向陳旭作了一揖,有些失魂落魄的離開了州牧府。
陳旭看着陳宮蕭瑟的背影,心中有些複雜。
對於陳宮的心情,陳旭又如何不知?邊讓與陳宮的關係,正如橋玄與陳旭的關係,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畢竟,陳旭隨橋玄學習,也沒有多長時間。但是邊讓對於陳宮的指點,卻是曠日持久的。可以說,若是沒有邊讓的提拔,也就沒有現在的陳宮。
陳旭也想消滅曹操,但是現在幷州的實際情況,卻是不允許他這麼做。他不可能爲了陳宮的一介私仇,而置幷州大局於不顧。
說到底,現在的幷州,仍舊是在積蓄力量,準備一舉攻佔關中,實行幾位謀士,爲幷州勾勒出來的偉大藍圖。
陳旭雖爲一州之主,卻也並不能隨心所欲的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