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荀彧無聲的對着曹操躬了躬身子，隨即站直道：“不過在此之前，主公還是先召集諸公商議一番爲好！”
“好！來人，升帳！”
曹操面色沉重的點了點頭，他知道荀彧是讓自己先穩定好麾下一衆文武的心，否則在當下的這種局面中，萬一有那麼一兩個人心態崩了，導致做出一些不太理智的事情出來。那隨後別說賭了，曹操敢保證，一旦秦軍真的大舉南下，就憑藉他麾下現在的狀態，出現一幫子投降派也不是不可能。
到時候，哪怕秦軍糧草軍需後備不足，但是依着嬴子戈崛起以來的表現，其未嘗沒有咬着牙狠拼一下，直接將他們一波帶走，定鼎天下局勢的魄力。
說句實在的，曹操如今並不是很能理解荀彧的想法，特別是從荀彧莫名其妙的在後方定下了那個放開對秦軍限制，讓其攻入冀州，擴大其威脅，進而半脅迫式的聯合各方勢力一起壓制秦軍的策略以後。曹操心裡邊就難免的泛起了一些疑慮，而其後袁紹一戰而亡導致秦軍隱然間出現了不可壓制的趨勢，更是讓曹操心裡邊的疑慮加強了不少。
雖然他在現在還是能和荀彧君臣相得的達成很多共識，比如說再賭上一把，利用秦軍力量龐大到基本失控卻後勤不足的這一點，想法子逼迫各路諸侯放鬆對他們的警惕，並且支援他瘋狂強化自身，從而拿下中原，或者說名義上中原之主的位置。擁有和秦軍對峙的本錢，起碼能將秦軍牢牢壓制在北方，壓制在西北，壓制在無法對其他諸侯造成威脅的地方。
說句實在話，現在的這個法子曹操還是比較看好的。
他換位思考過，如果他處於陶謙、袁術、劉表等人的位置，面對嬴子戈這個瘋狂崛起，拿下了雍、涼、司、並四州以及冀州大部還有漢中的強悍勢力，在袁紹敗亡、青州混亂，冀州、幽州再無可擋其鋒芒之人的局勢下，必然會全力支持如今直面其鋒芒的勢力，也就是他自己。
畢竟，只有他曹操不敗亡，繼續頂在兗州，頂在秦軍南下的必經之道上和秦軍形成局勢上的對峙和穩定。其他諸侯才能安心發展，才能繼續安穩下去享受他們的土皇帝日子。
可是這個法子曹操看好歸曹操看好，但是怎麼看這都是一個無奈中將曹操推上臺前，掛在火上烤的法子。就算能借用秦軍壓力獲得諸侯支持，從而在短時間內強化自己，但是一旦失敗，其結局曹操也不用多想。
總之，這一系列的操作，在曹操看來怎麼都不應該是荀彧這個自家王佐謀主應該表現出來的正常水準。
“文若啊文若，汝心裡邊到底在想什麼？”
“潁川現在也落入了秦軍手裡，是哪個郭奉孝嗎？他好像和文若的關係很不一般啊，當初志才、文若皆向某舉薦過其人，可惜......”
“他帶人拿下了潁川，志才寒門子弟尚無後顧之憂，那文若呢？家族可皆在彼處，世家子孰爲重？”
“不，不可能，曹孟德啊曹孟德！汝怎可有此等想法，汝能有今日，文若出力甚多，必然不會負汝！”
“可是......”
“世家子弟，漢室忠臣......文若啊，汝到底是我曹孟德的忠誠王佐，還是荀家的王佐大才、或者是要爲漢室的擎天王佐？”
心中思慮萬千，曹操從表面上並沒有什麼表示，或者說他此時根本不能有什麼表示。荀彧當下對於他，對於整個曹軍勢力的重要性，沒有人比曹操這個主公更爲清楚。
他不敢想也不能想。
或者說，當下的局勢下，曹操方纔發現，自己只能將一切包括身價性命皆寄託於荀彧對他的忠心，寄託於荀彧本身的性格之上。曹操心中忍不住升起一絲黯然和淡淡的憤怒悲哀，臉上的肅然的冷意好像更深了一層。
“無論如何，當務之急，還是穩定好麾下人心，想法子應對好北邊那隨時可能轟然南下，覆滅一切的危機爲好！”
......
濮陽城，郡府大廳。
曹操麾下的文武來的很快，大家都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對於袁紹這個和自家主公關係奇特並曾經統合天下諸侯同伐董卓的雄主的死，他們還是很敏感的，心裡邊也更是清楚這其中所代表的含義。
大廳中央，曹操神色沉重的倚靠在座椅之上，待得下方左右文武陸續到齊站好之後，方纔開口沉聲說道：“袁本初戰死了……”
曹軍文武面面相視，對於袁紹死在冀州的消息，大家此時都是知道的，之所以如此快速的趕來，其實就是爲了看自家主公曹操，接下來準備如何應對當前的形勢，準備如何面對嬴子戈這個神速崛起雍涼，而後一路平推式的擊敗了袁紹這個得袁氏支持，得河北世家豪門支持，剛剛輕鬆拿下冀州並且滅掉公孫瓚全取幽州堪稱雄主的更加恐怖的傢伙。
要知道在當下，袁紹袁本初那可是天下間響噹噹的一方雄主，聲望、名望在袁氏老一輩的謀劃下，還有自己的積攢下，那簡直是高的驚人。可是就是這麼一個雄主，一個至今順風順水，強悍到沒有顯露過任何頹勢的雄主，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死了，死在了嬴子戈那接二連三不做絲毫休息，一路平推的攻勢之下。
“主公，我軍接連同呂布、徐州大戰，如今後勤壓力已然十分龐大，縱然退軍徐州之時，同劉備以及陶謙商議拿回了不少糧草補充，但是真要再度和秦軍展開大戰的話，還是欠缺了不少。而且接連的大戰，如今軍中已然隱隱傳來了不少的厭戰之聲，當下要是和秦軍開戰，恐怕將軍心不穩啊！”衆人竊竊議論，程昱當即長身而起說道：“不過，依吾的看法，這一戰恐怕打不起來。”
“嗯！”戲志才點頭附和：“仲德公所言甚是！秦軍一路崛起，特別是自嬴正本人領軍自長安出兵以後，更是勢不可擋的接連掃平幷州匈奴、鮮卑、黑山，冀州沮授和張郃以及最後漳河一戰的袁紹大軍，如此種種大戰，平常人得勝其一，已然是難得的功勳，可嬴正卻硬是在半年之內將其打完，打勝了！”
“這其中需要的，不僅是其人本身的能力和麾下兵馬將士的精銳，更是後勤軍需的不間斷支持！”
“諸位都是多才之士，當明白大戰一起錢糧無數的道理。自古以來，這打仗，可不僅僅是打仗。如今他秦軍崛起的越快，勢力擴張的越快，那某就敢言他內部的窟窿就越是大，大到早晚有坍塌的那一日。如此外強中乾之敵，吾等又有何懼之？”
“好！”曹操看着廳內衆人紛紛點頭，心中明白自己召開一衆文武、穩定人心的目的已經達到，當即站起身來，高聲道：“諸位，秦軍雖強，但卻不得人心，外強中乾，本初之敗，不過是其自大導致，如今秦軍必然已是強弩之末，吾有諸公，有名將，有強兵，吾等何懼之有？”
“主公英明！”衆人拜服，氣勢振奮。
“不過，接下來吾等卻也需要儘快強大自己，唯有自身之強方可爲之，而不是將希望放到別人自身力竭坍塌之上！”曹操面上充滿了自信霸道的神色，而其餘曹軍重臣中，荀彧面色沉穩，戲志才、荀攸皆自信非凡，曹軍衆人也隨之放下心來，一句話，他們都是大佬，大佬放心有氣勢，吾等安心打仗就是。
不過，沒人看到的是，包括曹操在內的衆人那隱藏極深的一絲憂慮。
戲志才所言的所說無錯，但是秦軍勢力太大了，大到他們足以選擇用絕對的武力無腦的莽下去，雖然結果不好說，整個華夏大地最後的損失不好說，但是秦軍要真那麼做了，他曹操絕對逃不掉第一個喪命的炮灰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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