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少爺……”!
贏子戈紛亂的思緒,被一陣厚重的聲音打斷,他睜開眼來,看向牀前發出聲音的壯漢。
壯漢年紀約二十歲左右,身高八尺有餘,膀闊腰圓,相貌魁梧,渾身上下散發着一陣陣的兇悍氣息。
微微一掃,當贏子戈眼神掃到壯漢置於身軀左右的那雙蒲扇巨手時,不由的瞳孔微縮,渾身的汗毛都樹立起來。
這是武者在碰到能威脅到自己生命的強者時的本能反應,而壯漢的這雙手,絕對是染過血的,上面散發的驚人煞氣,對於武者來說,就彷彿和尚頭上的蝨子一般顯眼。
警惕過後,他卻是放下心來。
眼前的大漢正是自己記憶中的親兵大將,這次要不是贏子戈安排他外出辦事未歸,也不至於被一羣兵痞給火焚祭天,而自己也就不可能來到這個世界,想到這裡,他對着壯漢伸出手,微微虛扶。
“小虎,你回來了。”
壯漢聽到贏子戈的聲音,魁梧的身子不由顫了一下,一對虎目中唰的留下了兩行淚水。
猛地向前一步,雙膝彎曲,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跪伏下去。
“少爺,蒙虎該死,如果不是蒙虎辦事不力,晚了幾天回來,少爺又怎會遭此大難。俺從小多虧少爺大恩,才能活到現在,要是少爺有個萬一,俺。。。俺也不活了。”蒙虎一邊說着,一邊不停的流着眼淚,好好的一條猛漢凶神,愣是猶如孩童一般啼哭不止。
“好了,小虎,我這不是沒事嗎,而且要不是你及時回來,少爺我的小命早就丟在那冰天雪地裡了。”贏子戈看着眼前的兇悍壯漢,此時那猶如稚子一般的行徑,心中不由的泛起了一絲暖意,前世今生,還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直白的關心自己,他十分享受這種感覺。
想歸想,贏子戈手底下卻沒有停,一邊起身攙起壯漢,一邊連連勸慰。
“少爺,您先別起來,快躺下,您尚未及冠,秘技還沒有強化身軀,又在大雪裡躺了那麼久,身體。。。。。。”看到贏子戈起身,蒙虎也顧不得哭了,連忙站起身來,扶住贏子戈。
“好了,小虎。這次少爺我大難不死,也算是吃一塹長一智,以前少爺我自詡智計過人,只待及冠之後,就可施展秘技。卻是從來不在乎兵武之道,這次你不在身邊,遭逢大難,才知道,什麼叫秀才遇上兵,看來以後你家少爺我,對於兵武之道也是需要好好的修行一下。”
贏子戈搖了搖頭,卻沒有制止蒙虎的攙扶。
他知道蒙虎雖然看似粗魯,爲人卻最是內秀。
此次自己遭逢大難,已是讓他自責不已。要是再避開他的攙扶,難免更是讓他胡思亂想。
而且他說這些話,也是大有講究。
首先是爲了安撫蒙虎,其次也是爲了自己的日後打算。
畢竟以前的贏子戈從不修行武道,自己卻是立志要站在武道巔峰的人。
要是自己一言不發,就有了那麼大的改變,難免讓人疑慮。而這次藉着這個機會,說出這些話來,縱使自己日後的行爲和以前有所異同,也可以藉此推脫。
畢竟人在大難之後,行爲舉止難免會有所變化。
“少爺,可是…….”壯漢聽到贏子戈的話語,不由愣了一下。以前少爺可是最不喜武道修行的,爲此老爺在世的時候可是沒少收拾少爺,沒想到此次。
“好了,小虎,這事就這麼定了,別愣着了,給少爺說說你這次去辦的事,怎麼樣了。按原先的規劃,三天前你就應該回來了,是有什麼變化嗎?”看到蒙虎還想說什麼,贏子戈乾脆擺起了少爺的架子,打斷了蒙虎的話,開口轉移了話題。
“呃,是!少爺。”
聽到贏子戈問起正事,蒙虎臉色一整,也來不及想其餘的。彷彿瞬間換了個人一般,先是對着贏子戈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這才肅聲說道:“少爺,北原的生意,怕是做不成了!”
“什麼?”
也怪不得贏子戈反應這麼大,在他的記憶裡,前身作爲大秦後裔,身邊還有着一羣世代忠誠的老部下存在。
蒙虎就是他們的統領,縱使現在大漢都已經臨近末年,但是爲了以防萬一,此前贏蒙兩家從來不會在一個地方待超過五年。
但千防萬防,最近的一次遷徙,路上還是遭了大難。
一場大戰下來,整個贏家就剩下前世這麼一棵能主事的獨苗,蒙武手底下的兵將也是損傷慘重。
萬般無奈下,贏子戈只能讓大部在隴西荒山駐紮。自己則親自帶領蒙虎等部分家兵家將出來從商,以解決山中家小所需。
其中北原的藥材生意,無疑是極爲重要的一部分,不僅山中大部需要藥材療養,修行,藥材生意的利潤,也是贏蒙兩家此時生存資本的重要來源。
這次北原那邊因爲羌人動亂,路上不太平。爲了以防萬一,贏子戈就讓蒙虎帶走了所有帶出來的家兵,而他自己則待在家中,等待消息。
誰知,原計劃在三天前就應該回返的蒙虎衆人,不僅沒有一人回來,就連消息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傳回。贏子戈正焦急間,就被那羣兵痞帶人抓走,也就發生了之後的種種。
但贏子戈卻怎麼也沒想到,他兩世融合後的三天,蒙虎是回來了,帶來的卻不是什麼好消息。
“怎麼回事,北原那邊出了什麼問題?”
驚怒之下,嬴正也知道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但對這事關衆人生存的藥材生意出了問題,他還是忍不住有點急躁起來。
“少爺,不是北原,而是要道小吾堡出問題了。”
蒙虎長嘆口氣,魁梧的臉上泛起陣陣無奈:“俺帶小武子他們到了北原方纔知曉,整個小吾堡在半個月前被一隻突然遷徙過去的燒當部族給佔了。那燒當部的族長喚作燒當迷吾,部落遷移過去後,先是帶人突襲佔據了小吾堡,緊接着又趁勢攻佔了北原城,同時發出了通告。
“令整個北原的藥農,以後但凡北原藥田出產的藥材,只能賣給他們燒當部,一旦發現私下交易的,雞犬不留。
起初尚有藥農沒當回事兒,再加上那燒當迷吾收藥的價格壓的遠遠低於市價,所以私下裡尚且有些買賣還在進行着,俺們也乘機收了一些藥材。
可沒想到,那燒當迷吾也不知道從哪兒得了消息,當天夜裡就帶人上了那些私下賣藥的藥農家裡,無論老少,殺了個乾乾淨淨。
俺們人手不夠,而且少爺您不是說了,在外辦事,以保全自身爲先。俺就先和小武他們帶着兄弟們躲了起來,可眼看着時間越來越緊,藥材的數額還差的多,那些藥農又都被燒當迷吾的殺威給鎮住了,再也沒有敢私下買賣的。
俺沒法子下,便和那羌族的藥商接觸了一下,沒成想那羌族藥商要的價,是咱以前收藥價格的十倍以上。要是按着這價,一來一回,別說利潤,就是保本也看咱命硬不。俺苦點沒啥,可是山裡老老少少幾百張嘴,都等着咱呢。俺這一着急,就想悄悄把那燒當迷吾給幹掉,這樣事情或許還有轉機,可沒想燒當迷吾那老賊,膽子小的不行,俺跟小武子輪流盯梢,十幾天來,硬是一絲機會都沒找到。
俺實在是沒法子了,也擔心少爺您着急,就讓小武他先帶人在那躲着,俺一個人腳程快,趕緊跑回來找少爺了。”
蒙虎一口氣說完,微微的喘了口氣,憨厚的大臉小心翼翼的看着贏子戈。
贏子戈的臉色隨着蒙虎的敘述,不停地變着顏色,腦子卻在飛速的轉動着。蒙虎話音剛落,他心裡也初步有了主意。
“好了,我知道了。小虎,你做事少爺放心。我們現在人手稀缺,每一個兄弟的命都很重要,那燒當迷吾的命,還不值得你們拿命去拼。
“可是少爺,不除了那燒當迷吾,咱們北原的藥材生意咋辦呀?”
聽了贏子戈的話,蒙虎小心翼翼的大臉上先是憨笑了一下,放下心來。隨後臉色一整,肅然問道。
“好了,少爺我心裡自有打算。你先下去歇着吧,明日一早,我們出發去北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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