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卑王庭,步度根王帳。
步度根神色陰沉的坐在自己的王座之上,自從檀石槐身亡以後,整個鮮卑就開始走入了下坡路,而造成這一切的根源步度根自認爲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就是鮮卑沒有一個擁有檀石槐一般能力氣魄的王存在。
騫曼、蒲頭二人雖然擁有雄心,但是在自身的能力和氣魄上相比於檀石槐卻差了太多,特別是在統領這龐大的鮮卑王國的時候,他們的能力和氣魄簡直就是一場對於鮮卑族的災難。
步度根雖然清楚這一點,但是無論是從力量上還是名義上,他相比於這二位都不佔優勢,故此,他雖有雄心,卻只能選擇暫退。而幷州以及匈奴人就是他最爲看好的發家之地和聯盟之人。
曾經強大無比的大漢已經亂了,而且在越來越弱,如此情況下,只要他能抓住機會拿下幷州,說服南匈奴各部,那等到騫曼和蒲頭將鮮卑弄得一團糟,兩敗俱傷的時候,他就可以趁勢而起,兵出幷州,一統鮮卑。
原本一切都在按着步度根的謀劃進行着,但是自從袁紹突然退軍幷州,那被稱爲大秦的新興勢力的崛起,卻讓步度根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安之感,好像整個幷州在不知不覺中開始變的陌生起來,到處都透着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息。
而前段時間鮮卑王庭傳來的消息,更是讓步度根心中的不安提升到了極致,自家那志大才疏,有勇無謀的兄長被人刺殺身亡在了自己的王帳之中。其部下混亂不已,希望步度根能領兵前去主持大局。
其實說句真心話,步度根在人前留下了幾滴傷心淚後,人後心中是興奮不已的,他自認只要回去掌握了自家兄長蒲頭留下的力量以後,加上自己的力量,必然可以一舉擊敗騫曼,一同鮮卑,重現檀石槐先王時期的盛況。
所以,雖然心中疑惑不安,但他還是在第一時間啓程,除了留下不到五千的兵馬坐鎮定襄郡以外,剩下的近十萬精騎皆被他帶着,急速返回了王庭。在和騫曼接連大戰了數場損失了上萬精銳並且成功贏得了自家兄長蒲頭留下的力量信服以後,步度根天生的多疑性格,總歸是讓他察覺到了這一次事情的不正常。
察覺到暗中好像有一隻黑手,幾經猜疑推算之後,步度根終是將目光放到了幷州之上,在他想來,暗中人想方設法的佈置出了這麼一場大局,將他以及麾下的兵馬調出了幷州,陷入了鮮卑的內亂之中,那最後的目的必然也會在他走後,流露出來。
“王,有消息了!”步度根尚在沉思,被他派去收集幷州情報的心腹武將就急衝衝的走了進來,聲音中帶着一股凝重。
“說!”步度根陰沉的臉色此時反而平靜了下來,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下來就看自己的猜測到底是對是錯了。
“是大秦!”武將臉色同樣有點難看,作爲步度根的心腹,他對於步度根的計劃以及幷州、匈奴的作用都是清楚的,如今雖然因爲蒲頭的意外身亡,讓步度根改變的計劃,提前繼承了蒲頭的力量,返回王庭,陷入了和騫曼的正面鬥爭之中。
但是這並不代表南匈奴和幷州就對於步度根不重要了,微微沉吟,武將一臉凝重的道:“根據情報,就在我們因爲蒲頭單于的緣故放棄袁紹邀請,入侵雁門的同時,南匈奴休屠各部一共十萬大軍分成兩部,分別進犯了雁門關以及西河郡兩地。”
“結果呢?”步度根雖然心中已經有所猜測,但還是一臉淡然的問了出來。
“全滅!”武將神色中露出一絲驚恐,對於休屠各部的力量他還是知道的,集合起來足有十萬精騎的力量,能將他們全滅,也就能滅了自己。
步度根輕輕拍了拍手,心中對於這段時間的事情慢慢有了一絲明悟和清晰的脈絡,良久方纔深深的吐了口氣,臉色難看的喃喃自語道:“好手段!”
“王,還有......”武將擡頭看向步度根。
“嗯?”步度根神色一凝,想到了一種可能,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冷冷的看向武將。
武將迎着步度根的視線,不自覺的打了個寒戰,心中升起一股涼意,只感覺好像被一頭餓狼盯上了一般,知道步度根心情不好,不敢遲疑,連忙開口道:“南匈奴屠各各部的兩路兵馬全滅之後,秦軍急速攻擊,很快就拿下了雲中、五原二郡,如今唯有首領劉豹帶着部分族人殘餘,苟延殘喘退回了河套朔方郡內。想來很快就會被消滅或者投降,而根據定襄最新的情報,在匈奴敗退之後,定襄郡周圍也出現了秦軍兵馬的身影,郭爾特統領詢問如果秦軍入侵,他們應該怎麼辦?!”
“怎麼辦?”步度根有些失神的喃喃着,此時此刻,對於這一次幷州乃至鮮卑內部的種種詭異變故,步度根自問雖然不敢說是百分百的清楚,但是卻也能推算出個大概出來,無非是被秦人算計了,以鮮卑內亂爲誘因,刺殺蒲頭將其拉下水,從而和騫曼陷入王庭之中的權力鬥爭,無暇顧及幷州之事,隨即迅速剷除匈奴,繼而一統幷州,“還能怎麼辦啊,退吧!”
“退?”武將驚異的看向步度根。
“退!”步度根沒有理會武將的驚異,不容拒絕的道:“傳令郭爾特放棄定襄郡,收拾一切物資前來王庭和我們匯合!”
武將猶豫了一下,剛想開口就望見了步度根那冰冷的雙眸,打了一個寒顫,連忙點頭應道:“諾!”
步度根轉身回到位置上坐下,神色變化莫名,良久方纔意有所指的喃喃自語道:“匈奴,幷州,送給你們就是,你們替我下了決心,拿下了兄長的力量,希望不要後悔,等某擊敗騫曼,全面掌控我鮮卑帝國的時候,希望你們千萬千萬不要後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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