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劉宏又多活了幾日,可仍然只是強撐罷了。中平六年,十二月十一日,劉宏駕崩了。
天下縞素,只是不知道有幾人爲他難過,又有幾人因此而高興。
同月,劉辯即位,是爲東漢第十二位皇帝。次年春一月,改元光禧。
光禧元年一月,十五日,尚書檯。
“尚書令大人,先帝的諡號定下來了。”
董明正在處理政務,張鬆這邊靠了過來,小聲說道。
“改了嗎?”董明直接問道。
“一個‘靈’字。”張鬆回道。
董明擡起頭,看着張鬆,然後道:“打回去,讓他們重新商量。”
“這.....”張鬆苦笑一聲:“可是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啊,要不然尚書令大人,您看,給一個什麼諡號合適呢?”
“革故鼎新,鼎,挺好的。”董明一臉平靜的說道。
張鬆聞言一張醜臉因爲思索變得更醜了:“鼎....鼎....追改前過曰鼎。倒是極爲合適了。”
“嗯就這樣吧。”董明點點頭。
事實上,劉宏諡號的問題,朝中一開始就爭論不休。很多大臣覺得可以給一個‘惑’字。可是這個‘惑’字就有些太過了。
滿志多窮曰惑;以欲忘道曰惑;淫溺喪志曰惑;婦言是用曰惑;誇志多窮曰惑。這樣看起來,劉宏得一個惑字倒也還算合理。只是劉辯可不願意有這麼一個爹,自然不會同意了。他又不能明說,這件事只能讓董明來做。
又商量了幾日之後,定下來的諡號是‘荒’。這也不是啥好的諡號,雖然劉宏用的話,也在理。
凶年無谷曰荒;外內從亂曰荒;好樂怠政曰荒;昏亂紀度曰荒.....總之這玩意跟‘惑’一個月,跟罵人似的。
別說劉辯了,董明自己都不願意。被打回去兩次之後,又送來了一個“靈”字。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的,人家兒子還當着皇帝呢,就這麼下死力氣編排人家。雖說不能給個美諡,但是給個平諡總是可以的吧?
鼎,也算是應了劉宏這一生了。雖然這改過自新的有點晚了。漢鼎帝三個字聽起來,總比漢靈帝要舒服一些。
張鬆在董明這裡有了準信,樂呵呵的跑了出去。這諡號的事情,可算是解決了。
董明在張鬆走了之後,笑了笑,也算是給劉宏一個交代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簡單了,帶着大漢朝走向世界的巔峰即可。
“老師!老師!”
這個時候,班房外面傳來了李植的聲音,然後就看到他一溜煙的跑了進來,一臉興奮的對董明說道:“咱們新的明德書院已經建好了。您看什麼時候開課?”
“這麼快?”董明很是意外:“新書院的圖紙我看過,不是規模挺大的嗎?本來我還說,最快也要今年下半年才能建好呢。”
“眼下天氣太冷了,公路那邊停工了。”李植解釋道:“待開春之後纔會繼續。左右也是無事,學生就把公路那邊的人手拉到了書院這邊來。將整個書院分割成了十幾個部分,同時開工。而且還採用老師說的三班倒的辦法,所以才這麼快建起來的。”
“質量怎麼樣?”董明有些不放心:“可不要圖快,忘了質量。若是出了事故,你可是難辭其咎。”
“放心吧老師。”李植一臉自信的說道。
董明笑着點點頭:“子健有自信,那老師就能放心了。至於這開課的事情嘛......”
頓了頓,董明又說道:“得等公達回來才行。他來信說,有不少學生也跟着過來了。你也知道,你有些師兄弟無心官場,他們正適合在書院裡教書。不過這招生倒是可以先開始了。”
“招生?”一旁的田豐和沮授都來了興趣。
“伯照,你這書院招生可有什麼標準?”田豐笑着問道。
董明擺擺手道:“只有一個標準,就是年齒問題。只要超過十二歲即可。”
他本來想定在十八歲的,可是轉念一想,這裡是東漢,十八歲的話,這個限制就太大了。很多人在這個年紀已經開始做官了。
“這樣啊,那我家裡的小子倒是合適。”田豐笑眯眯的說道。
沮授也笑着道:“我家的那小子也合適。”
“送過來便是了。”董明笑着應下來,這兩位的孩子不管資質如何,至少通過入學考試是沒有問題的。
這邊李植也跟着問道:“老師的意思是,只要年滿十二歲,就可以來書院讀書了?”
“也不盡然。”董明搖搖頭:“十二歲是可以報名了。至於能不能來讀書,還要通過入學考試才行。咱們畢竟是書院,不是蒙學。”
“這樣一來,倒有些尷尬了。”沮授忽然說道:“若是有人年齡大了,也想入學,豈不是要與十幾歲的孩子成了兄弟?”
“不會的。”董明笑着道:“年齡未滿十五歲的學生,會單獨分班的。在書院的名冊上,他們也只是記名。只有通過考試,年滿十五歲的時候才能成爲書院在籍弟子。而且只是今年這樣,明年的時候....就要變一種方式了。”
“是小學嗎?”田豐反應很快,一下子就想到了在漢中幾乎每縣都會有的明德書院附屬小學。
“正是如此。”董明笑着點點頭:“不過這一次,要以朝廷的名義來做這件事。在下打算用三十年到五十年的時間,爲日後全面普及小學教育打下一個堅實的基礎。”
“全面普及小學教育?”
董明擺擺手:“這件事日後再說,先說眼面前的事情。”
這事兒還沒有個影子,也只是在董明的計劃當中罷了。打消了衆人的好奇心之後,他對李植道:“書院你負責建造的,你比較熟悉。回去先弄一個指示牌,防止別人迷路。另外,書院在城外,不甚安全,你把院牆做的高大堅實一些。”
“老師放心吧,學生曉得了。”李植答應下來。
“至於招生的事情......”董明說道這裡頓了一下:“這事兒不着急,開春的時候再開課,還有兩個多月呢。到時候,趁着科考的時候開學,還能給這些士子們一個溫書的地方。”
“那學生先去將指示牌做出來。”李植是個雷厲風行的人。
“嗯你去吧。”董明笑着點點頭。
接下來沒什麼大事情發生,一天很快就過去了。董明晚上了回了一趟家,將書院已經建好的事情跟孩子們說了一下,大家都顯得很是興奮。
董明讓他們做好準備,等書院快開課的時候,就得去報道。對此,諸葛亮等人倒也沒覺得有什麼,反而充滿了對新生活、新環境的期待。
翌日,董明在去尚書檯的路上,被張全攔住了,劉辯要見他。說起來,劉辯登基的那一刻,董明便收到了系統提示。
【一日爲師終身爲父】這個被動效果在劉辯身上失效了。與此同時,董明的【眼力】也看不出來劉辯的資質了。他倒是問過系統爲什麼會這樣,只不過系統並沒有回答他。
對於劉辯要見自己這件事,董明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從他登基到現在,幾乎每隔一兩天,就要將董明召進宮裡坐一會兒。
也沒什麼正經事兒,就是說閒話,看得出來,當皇帝對劉辯來說,是一個苦差事。
進了皇宮,來到了劉辯處理政務的宮殿,勤政殿。宮裡做了一些翻修,一些宮殿的匾額也換了。這勤政殿以前就是劉宏處理政務的地方。劉辯來了之後,將這裡改成了勤政殿。
入了勤政殿,劉辯正坐在一張太師椅上。
董明不習慣跪坐,也早早將椅子,板凳“發明”了出來。只不過這風俗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改掉的。除了董明和明德書院出身的人之外,很少有人會用板凳、椅子。
劉辯是個例外,他在勤政殿內,弄了一個巨大的辦公桌,找農工巧匠做了一個帶軌道的太師椅.....
從這裡就可以看出來,劉辯其實很聰明,只不過...好像有點用錯了地方。
“老師來了!”劉辯看到董明的時候很是高興,從太師椅上蹦下來,一路小跑來到董明跟前,拉着他的手,直奔自己的辦公桌。
到了跟前,董明才發現,桌子上放着一張圖紙,看樣子是一個很是精巧的東西。
“老師你來看看,這是朕設計的風力水車!就算沒有河流,依靠風的力量,也可以帶動軸承的轉動。這樣一來,水車的用途就更廣泛了!”劉辯一臉興奮的說道。
董明聽得有些莫名其妙,你不是跟趙岐學了很長一段時間孔孟之道嗎?怎麼點錯技能樹了?納悶歸納悶,他還是仔細看了這張圖紙。怎麼說呢,很不規範,比例失調、數字也不夠精準。但是從原理上來看,是行得通的。
“這是陛下自己畫的?”董明問了一句,眼神往下一瞟看到了劉辯的右手,上面都是墨跡,還有一些地方破了皮也沒有打理。
“也不全是。”劉辯倒是沒有撒謊,而是解釋道:“朕畫的,但是思路是跟小明學的。”
“諸葛亮?”董明更懵了,最近他很少回家,就算回家了也是給孩子們上課,倒是真沒有關心過這些孩子平日裡在家裡做什麼。
“是啊,朕經常將小明他們召進宮裡。這裡太無趣了。”劉辯笑容滿面的說道。
董明聽到這裡,只覺得眉心疼:“陛下,雖然您眼下年幼,但還是應該學着處理政務纔是。”
“朕知道。”劉辯從辦公桌下面,抱起一摞卷宗道:“這裡的政務,朕都看完了。雖然有很多地方不懂,但是真的每一個都看了。”
董明點點頭,將桌上的圖紙收起來,然後道:“微臣給陛下講解一下看不懂的地方吧?”
劉辯聞言楞了一下,有些不捨的看着被董明隨手放在一邊的圖紙,然後乖順的點點頭道:“朕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