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邪靈此刻即便神識混雜,然而依舊感覺到了最致命的威脅,不甘的仰天長嘯起來。
若是平時,平生此舉無異於送羊入虎口。
只是此刻邪靈的肉身動彈不得,反而成了一塊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
“鏘……”
即便無法發揮出應有的神通,然而神器畢竟還是神器,其超凡絕倫的鋒芒始終無法掩蓋。
平生手持神器涯角,槍尖抖動,與邪靈尚未完全合攏的傷口劇烈的碰撞了起來,發出鏗鏘有力的撞擊聲。
涯角的槍尖順利的將那傷口再次撕裂,撕闊,以至於令平生的上半截身子,輕而易舉的撞入邪靈胸膛處的那處豁口。
長槍破體,邪靈瘋狂的嘶吼着,如頻死的野獸,渾身開始痙攣起來。
“小爺的東西,也是你這畜生能夠染指的!”
即便雙目失明,平生依舊能夠感受到那團血液就在眼前歡快的跳動着,如有生命的靈體,若飄零天下的遊子,散發出重逢至親的喜悅。
“回來!”
平生張嘴一吸,那團血液頓時化作一抹猩紅的流光,朝着平生的口中激射而去,那些與它相連的血管,在平生的雪亮白牙咀嚼下,紛紛斷裂,再也無法束縛它。
“吼……”
邪靈的身體像是完全石化,口中發出低沉哀痛的嘶吼,聲音越轉越低,有氣無力,彷彿飢餓的蚊子,守着牀幃掙扎着呼吸最後的一口空氣。
熱,怎麼會這麼熱,像是吞下了一團熾熱無比的火焰,這真的是我父親留下的精血,那隻無良的烏鴉,該不會是爲了對付邪靈,故意忽悠我的吧?
平生的感受,則與即將寂滅的邪靈截然不同,此刻只覺有一股生猛無比的火焰,劃過咽喉,落入臟腑。
而後更是沿着四肢百骸,到處亂竄,其中最爲濃郁的兩股,更是衝入腦海,匯聚到雙瞳之中,令他覺得眼前的整個世界都在燃燒,都在毀滅。
“哧……”
聽着周圍哧哧如積雪融化於沸油之中的聲音,平生好奇的四處張望着。
只見邪靈的肉身正在一點一點的銷蝕,像是融化的蠟像般。
無數的冤魂從它的靈臺之中飛衝而出,然而大部分來不及掙扎就已被九幽之炎生生焚成灰燼,唯有一道黯淡無光,甚至有些殘缺的魂魄,挾裹着鬼王珠,順利的衝了出去,沒入遠方一具站立不動的軀體裡。
“靠,這樣都弄不死程昱這個蠢貨,還有沒有天理了!”
平生憤憤不平的咒罵了一句,話剛出口,整個人隨即愣住,片刻後纔回過神來,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的雙手,欣喜若狂道:“我,我,小爺看得見了,看得見了!”
“小子,快下來!”
無涯子一聲大喝,平生這才發覺自己的身體正在緩緩的上升。
或者確切的說,並不是自己的身體在上升,而是腳下的土壤正在高高的隆起,化爲一隻十幾丈高的巨手,慢慢的合攏,打算困住邪靈遺留下來的那團九幽之炎。
平生可不想讓人當成蚊子捏死,快速的從指縫之間跳下,罵罵咧咧道:“死烏鴉,你想做什麼!”
“這還用問,當然是替你老子擦屁股!”
無涯子面色凝重,臉上已然有汗珠淌下,想必酆都地府之行,並沒有那麼的輕鬆,而此刻包裹那團九幽之炎,更是在拿自己的靈力玩火:
“酆都鬼門一日不修補完畢,三界衆生一日不得前往輪迴,這一筆賬就會一直算在你老子頭上,人間也將一日不得安寧!”
大手徹底的合攏,形成一隻巨大的土黃色拳頭,隆隆的朝着還未消失的酆都鬼門撞了過去。
“轟……”
那一拳極具威勢,彷彿怒嘯而至的浪濤,拍在河流中央的砥柱上,震得酆都鬼門微微的晃動起來,無數大小不一的泥土,像是濺起的浪花,四下飛散。
那把一直封困着酆都鬼門的神劍逆水寒,在這一拳之下,被迫收斂了通體的寒光,化爲一道貫穿天地的寒芒,朝着遠處飛遁而去。
“可惜啊,那可是神器?”
平生頗爲肉疼的感慨着,親眼目睹過神槍涯角和神弓離荒的威能,平生如今對神器有着一種執念,總想着最少也要收集一籮筐,到時候誰敢讓自己不痛快就用神器活活的砸死他。
一旁的關興看着平生那高仰的頭顱,驚愕道:“瞎子,你看得見了?”
“……那怎麼可能!”
平生還打算利用雙眼失明的優勢,好好的欺負欺負關興他們,怎麼可能痛快的承認:“小爺這叫心有所感,若是再掐指一算的話,說不定還能借機看透你的前世今生!”
“吹,你就接着吹,反正現在神棍滿大街都是,多你一個也不多!”
關興不屑道:“信你的那才叫傻子!”
“酆都鬼門,真的正在修補……”
長恭看着在撞擊之中,紛紛掉落的碎土,看着唯一遺留在酆都鬼門前的九幽之炎,如同落葉歸根般,慢慢的滲入鬼門正中那道漆黑深邃的豁口裡。
而隨着它的融入,那道豁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恢復着,慢慢的形成一張張猙獰恐怖的鬼臉,與四周完美的融爲一體,再不分彼此。
“世上之事,真是奇妙無比,誰能想到強橫無儔,極富攻擊傾向的九幽之炎,竟然恰恰就是修補這扇隔絕人間地府的酆都鬼門的唯一材料。”
無涯子感慨道:“極靜與極動,竟能如此和諧的轉化,當真是如老子所言: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爲和。陰陽動靜,奧妙無窮!”
酆都鬼門修繕完畢,鬼氣瀰漫,漸轉淡薄,而整座鬼門也在慢慢的隱匿,直至消失在虛空之中。
山林再次恢復了寧靜。
陽光萬里,如水傾瀉而下,落在枝杈上,樹葉間,以及橫躺在地的各方修士身上,充滿了生機和光明。
“程昱那蠢貨怎麼辦?”
平生雙眼眯縫,殺氣騰騰的說道:“那樣都整不死他,這廝的命真是比蟑螂還要硬。”
“二胖,之前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嗎,趁機在他脖子上補一刀,這麼點小事,你怎麼都給忘了!”
關興支支吾吾道:“這個是有原因的……”
平生伸手在關興面前晃悠,道:“拿出來!”
“靠,死瞎子,怎麼我覺得你的眼睛賊亮,一點都不像失明的樣子!”
關興心不甘情不願的從懷中摸出一面攥刻着無數星辰日月的寶鑑,重重的拍在平生手上。
“二胖,在我小的時候,曾經跟許昌夏侯家的兩個傻子一起打劫過一家珠寶店。”
“結果到了分贓的時候,那兩個傻子全都不願意把懷裡的珠寶拿出來,於是我就把他們全部打的骨斷筋折,還拎着他們到官府報了官。”
“可是不管他們怎麼說,縣令都認定了他們是爲了報復我而一口咬定我是同謀,結果他們被關入了大牢裡,官府和被搶的店家都對我感恩戴德,恨不得給我立一個長生牌。”
平生威脅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用的着這麼狠嗎,就是把我賣給天星洞,他們也不見得會對你感恩戴德!”
關興又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瓶,咬着牙交到平生手中:“都在這裡了,那傢伙並不富裕。”
“我剛想補刀的時候,那隻巨大的拳頭就打過來了,程昱的肉身離得鬼門又比較近,我怕會遭殃,這才放過了他!”
“這東西不能拿!”
無涯子眼疾手快,從平生手中搶過星辰寶鑑,扔給黑着一張臉,雙目怨毒刻骨的程昱,道:“善惡到頭終有報。”
“你本身壽限不多,心存妄念,而今魂魄受損,更是時日無幾,安安分分的享受你最後的時光吧,切莫再自尋煩惱!”
平生完全沒有考慮程昱感受的意思,惡聲惡氣道:“瞪什麼瞪,小爺說過,真想算計你的話,絕對讓你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實話跟你實說你偏又不信,如今吃了虧還一副想吃人的樣子,信不信小爺動動嘴皮子就讓你立刻橫死在這裡!”
“你……”
程昱氣得渾身直打哆嗦,鋼牙咬碎,卻真的不敢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