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雖是包紮了起來,然而那撕裂的疼痛,依舊讓平生忍不住齜牙咧嘴。
沿途的迴廊樓臺,雖是別具一番風味,然而平生卻生不起一點打量的興致,催促着長恭,急急忙忙的將他帶回了夏侯蕙給他們安排好的住處。
當然,這也是他們四大武壇,以及一些十分強勢的門派纔有的特殊待遇。
房間很小,佈置也很簡單,只有一張牀榻和一張案几,案几上擺着幾卷竹簡。
狹小的空間,容不下所有人,只留下長恭跪坐在案几前,一邊翻看着竹簡,一邊照料着平生。
盤坐在牀榻上,平生默默的運轉着體內的真氣,將他們如臂指使起來。
從邊角處開始,包裹住一點點孫魯班殘留在自己體內的真氣,慢慢的將它們磨滅煉化,而後滲過經脈,穿過血肉骨骼的阻擋,將其用於磨練體表的皮膚。
若是在與孫魯班交戰前,能夠煉製磨皮境界大圓滿,將潛藏於皮膚下的龍鱗實體化,平生相信孫魯班的利劍頂多能刺破自己的皮膚就算是她走了****運了。
“嗯?”
長恭察覺到平生的異樣,放下了手中的竹簡,回頭看了看。
只見平生皮膚下的龍鱗此刻全部顯現了出來,儼然是正在進行修煉,當下驚詫的搖了搖頭,仔細的觀察着平生的狀況,生怕他有個什麼閃失。
“真是膽大妄爲!”
尋常人若是體內被人打入了真氣,能夠順利的將其排出體外就算是謝天謝地了。
也就是平生吃了熊心豹子膽,纔敢將別人殘留在自己體內的真氣廢物利用起來,用以錘鍊自己的軀體。
平生不敢貪功冒進,一點一點的切割蠶食着殘留在體內的那股火屬性先天真氣。
一旦發現那些真氣有發作的跡象,即刻便將體內的真氣散佈到骨骼百骸之中。
殘留一絲絲作爲誘敵之用,誘引那些凝聚在一起的火屬真氣在經脈之中穿行,待其變得稀薄之後就將他攔腰斬斷,而後聚集自己的真氣,將其包裹,磨滅,煉化。
不知過了多久,平生才從入定之中醒來,長恭依舊跪坐在案几前,窗外的天卻已是一片漆黑。
幾顆熟悉的腦袋從窗戶外探了進來,尤其以關鳳爲主,佔據了大半個窗戶,像只小麻雀般嘰嘰喳喳的跟長恭聊着天。
解語和關興等人正朝着自己微笑,雖然關興那張胖臉笑起來像個肉包子,然而平生瞧着還是覺得十分的順眼,溫馨。
“大事件,大事件,參加本次鑄劍大會的五大人選之一曹林被殺了,屍體變成了一具乾屍,血肉好像都被什麼妖邪的東西吸走了,咱們快過去看看吧!”
“看什麼看,那叫什麼曹林的跟我們有半毛錢的關係嗎!”
平生一聽那聲音分明就是宋史的,再看到原本倚在窗前,看似是在爲自己的傷勢而擔心的人全部不見了,平生頓時不樂意了。
“送屎,就你小子多事!小爺肚子餓了,快去給我找些吃的過來!”
看着長恭起身走出了房間,平生委屈的喊道:“長恭,該不會是連你也想去看熱鬧吧,我可是個病號,需要照顧!”
“放心,我很快就回來!”
“去吧,去吧,一羣沒有義氣的傢伙,難道在你們眼中,小爺還比不上一具乾屍有看頭!”
房間又靜了下來,平生也想跟着過去湊湊熱鬧,奈何胸口還疼着呢,只要稍稍動彈,就是一陣鑽心的痛,只能不甘的繼續盤坐在牀榻上,修煉他的皇極書。
功法一經運轉,天地間的靈氣便開始從四面八方被強行吸納了過來,源源不斷的涌入平生的軀體裡,滋養壯大他的血脈之力。
而從中提純出來的血脈之力,則被他運轉挪移至全身的骨骼血肉之中,大部分則是直接用以溫養重瞳,與它取得那絲飄渺模糊的聯繫。
恍恍惚惚間,平生只覺整個意識像是化成了一線遊絲,被吸入了那雙重瞳裡,短暫的黑暗過後,視線之中開始模糊的出現另一具同樣正在盤腿修煉的軀體。
“項籍……”
平生低聲的呢喃着,雖然只能看到那人的後背,然而從那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霸絕天下的無雙氣息,依舊讓平生一眼就斷定了此人的身份。
項籍盤坐在那裡,一言不發,似是正在入定修煉,又像是在皺眉凝思,讓平生搞不清楚他到底想幹什麼。
平生很想繞過去看清楚他的臉,可是任憑他如何走動,卻像是與前方的身影隔着天涯海角般,無法靠近分毫。
“那是……真氣的運行路線!”
很快,平生詫異的看到了項籍全身的經脈,看到了他體內的真氣沿着經脈運轉的路徑,跟自己修煉的青龍傲世訣全然不同。
而隨着真氣的運轉,項籍的經脈頓時變得生動起來。
彷彿一條狂暴桀騖的兇龍,張牙舞爪的扭動着,以熊熊燃燒的暴烈火靈爲肉軀,以隆隆震鳴的雷靈位鱗爪,威勢之赫赫,大有九天十地,唯我獨尊的霸道。
項籍緩緩的起身,毫無徵兆的對着前方的一棵大樹轟出了一拳。
雷火之力暴漲,彷彿脫困的囚龍,張牙舞爪的從他的拳頭之中呼嘯而出,迅猛無匹,於眨眼之間將大樹的樹冠轟成了齏粉。
“聲東擊西……”
平生雙眼放光,喃喃自語着,心中的激動着震撼,無以言喻。
方纔的那一拳平生看得十分真切,項籍的拳頭以及衝出的囚龍,對準的都是大樹的樹幹。
然而那被囚龍衝擊中的樹幹緊緊只是燃燒了起來,深深的往內塌陷了下去,那未被項籍關注過的樹冠卻成了齏粉。
這一招,平生曾在無字石碑裡領教過了,正是項籍自創的聲東擊西,令人防不勝防。
“殺氣!”
項籍又開始盤腿坐下,似是打算修煉其他的武功,平生正看得過癮,忽然覺得自己像是被一條毒蛇盯住了,渾身的汗毛不由自主的乍立了起來。
當下即便再不甘,也只能從這種奇妙的狀態之中退了出來,怒火滔滔的瞪着干擾了他修煉絕世武功的毛賊。
那是……什麼玩意!
到底是人是魔!
平生還未發泄不滿,瞳孔卻倏然收縮了起來,只見一道渾身包裹在滔天魔氣之中的身影,仿若一支離弦之箭,迅若閃電的朝着自己疾射了過來。
那雙在黑暗之中綻放着紅芒的眸子,帶着一種意欲毀滅蒼生萬物的瘋狂和暴虐,冷冷的,冷冷的直視着平生,令他頭皮發麻,汗毛倒豎,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