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奎深深地吸了口氣,朝着劉協拱手說道:“回稟陛下,確實是千真萬確,微臣安排在曹操府內的一名探子冒死發出的消息,上次箕關大敗之,曹操在得到消息之後,便當場在自己的書房暈倒了,此後秘密召集了許多御醫前去爲曹操診斷,但卻沒有一名御醫回到了宮中,想必是被曹府內的人給留了下來,要是曹操沒有事的話,又何必要多此一舉呢?”
“沒錯,沒錯,你這麼說有道理,確實有道理!”劉協開始有些神經質地點頭說道,這個消息對他來說,簡直是非同小可,曹操要是喪命之後,而曹操的幾個兒子全都在長安,說不得就要來個手足相殘,到時候,他完全可以趁着曹操幾個兒子爭位的時機,將曹家徹底給拉下馬。
“陛下!”這時那另外一名太監突然開口說道:“奴才以爲,要想讓陛下重掌朝政,手中沒有軍權那是萬萬不行的,要不然,就算是曹操病死,他手下的還有夏侯敦執掌兵馬,滿朝文武也沒有幾個會真正聽陛下的,陛下也只能眼看着曹家的繼承人上位而無力反擊!”
聽到太監的說話,劉協這才稍稍冷靜了下來,點頭說道:“王讓,你說得有道理,可是真心投靠朕的,也只有像黃大人這樣的文官,卻是連一個統兵大將都沒有,況且就算是有武將投靠過來,長安城內的兵馬卻是隻有那些曹氏或者夏侯氏的親族才能夠掌控啊!”
劉協這一點卻是說到了點子上,曹操雖然在任用人才方面不拘一格,但在兵馬安置方面,卻一向堅持由自己的親信統領兵馬,而且曹操這一代的曹氏和夏侯氏的成員都很優秀,出了夏侯敦、夏侯淵、曹仁、曹洪等數名將才,所以曹操也就名正言順的將兵馬交給了這幾個根本不會背叛自己的親信手上,其他武將很少能夠得到獨立統兵的機會,就算是張遼、高順等大將,如果不是因爲現在人手不夠的原因,也絕對不可能獨立統兵。
那太監王讓見劉協已經明白了這一點,便不再說話了,就好像剛剛開口提醒劉協的不是他,這也是他的自保之道。雖然靠向了劉協,但是絕對不會靠得太深,劉協要是成功了,他王讓必定是大功臣,但是如果劉協這邊稍稍有些不對勁,王讓絕對不會猶豫,馬上一腳將劉協給踢開,說不定還會落井下石一番。
黃奎如何看不出王讓的心思。雖然極度看不起王讓這個太監,但是黃奎卻是知道,劉協現在的這個情況,王讓的幫助卻是顯得尤爲重要,這皇宮內侍衛婢女,幾乎全都是曹操的暗線,這王讓控制着宮內大部分的太監,必要時候,也是一大助力,只是將來劉協成功之後,免不了又是一個張讓、趙忠之流。
黃奎想到當年的十常侍之亂,卻是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連忙對劉協說道:“陛下,微臣想到一人,說不定能夠爲陛下解憂!”
劉協這裡正苦惱着呢?聽到黃奎的話,不由得也是眼前一亮,連忙拉扯住黃奎的衣袖,一臉驚喜地問道:“當真,卿家速速告訴朕!”看劉協的這一臉着急的模樣,可想而知,這十多年來,曹操給他帶來的多大的壓力。
黃奎見到劉協這麼着急,也不賣關子,馬上就回答道:“回稟陛下,微臣舉薦之人,乃是現任車騎將軍關羽!”
“是他!”劉協和一旁的王讓一聽這名字,同時一愣,隨即王讓便搖起了頭,說道:“不行,不行,此人依附在曹操帳下已久,對曹操忠心耿耿,乃是曹操帳下四員大將之一,曹操待他,比夏侯敦還要好,他又如何會幫助我們!”顯然王讓所說的,也說中了劉協的想法,只是礙於黃奎是他手下少數忠於自己的部下,不好駁他的面子罷了。
黃奎似乎早就猜到劉協和王讓會有這樣的反應,倒也不着急,等着王讓說完之後,才微微笑着捋了捋自己的鬍鬚,說道:“陛下,依微臣看來,這關羽效忠的並不是曹操,在他心目中,恐怕依然是以劉備爲主,若不是爲了藉助曹操的兵力爲劉備報仇,關羽絕對不會投靠曹操,此人乃是劉備之義弟,當年劉備活着的時候,經常以漢室宗親自居,陛下不如來個清查族譜,把劉備算到漢室宗親之中,追封個諡號,關羽必定會對陛下感恩,到時再拉攏其到陛下手下,有了關羽,陛下何愁沒有兵權!”
劉協依然是有些猶豫,說道:“你說得倒也有些道理,只是這關羽深得曹操重視,萬一這關羽不肯接受朕的招攬,豈不是反把大事泄露了出去,要是讓曹操的親信得知了此事,朕也無法自保啊!”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劉協的語氣卻是充滿了悲涼,他是想起了在長安之變當中被曹操殺害的伏皇后,身爲一國之君,卻是連自己共患難的妻子都無法保護得了,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啊!
這時黃奎當即跪在了劉協的身前,拱手說道:“還請陛下放心,微臣願意單獨與關羽見面,若是事成固然好,若是那關羽當真已經投靠了逆賊,臣願意將此罪過一肩承擔,絕對不會拖累到陛下!”黃奎也當真是對劉協忠心耿耿,自願去當一塊試金石。
黃奎的提議當然是深得劉協心意,只不過劉協這表面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假意露出一絲悲傷感動的面孔,扶起黃奎,張嘴便要說話,可就在這個時候,一把陰測測的聲音響起:“好一個忠心耿耿的大漢之臣啊!只是可惜站錯了隊伍!”
劉協以及黃奎、王讓在聽到這把聲音之後,卻是全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黃奎立刻下意識地將劉協擋在了身後。雖然臉色蒼白,但還是壯起膽子喝問道:“什麼人,竟然敢擅闖天子寢宮!”劉協和王讓則是縮到了黃奎的身後,這個時候,敢在皇宮中作出這等事情的,不用說,肯定是曹操的手下,剛剛他們所謀之事落到了曹操耳朵裡,後果有多麼嚴重,可想而知了。
就在這個時候,從大殿的角落裡,慢慢走出了一名蒙面黑衣男子,手持一柄青鋒長劍,渾身冒着殺氣地朝着黃奎等人走來,蒙面男子看着黃奎說道:“果然是一等一的漢子,只可惜不能爲曹公所用,今日曹公要成大事,就得讓你們做個犧牲了!”
大事,黃奎在聽到這兩字的時候,不由得臉色大變,額頭上開始不停地冒着虛汗,雙眼瞪圓了看着眼前的蒙面人,大聲喝問道:“曹操當真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爾等竟然也要助紂爲虐!”聽完黃奎的喝問,劉協此時也是臉色一白,他又不是傻瓜,到現在又怎麼會不明白蒙面人口中的大事是指什麼?一雙手頓時顫抖起來,若不是身邊有王讓扶着,只怕就要暈倒在地上。
蒙面人眼中閃過一絲黯然,說道:“倘若如今的天下大事反過來,是曹公佔據優勢的話,曹公可能也不願意背這不義之名,但是如今北魏覆巢在即,曹公若不趁此時機行大事,只怕曹氏將來也再無這個機會了,所以,就請諸位安心上路吧!能夠成就曹公大業,想必諸位也算是有所價值了!”說罷,就不再給三人說話的機會,擎起手中的寶劍,便朝着三人刺了過來。
那寶劍就彷彿閃電一般,飛快地刺向了躲在黃奎身後的漢帝劉協,顯然劉協纔是他的最終目標,那黃奎大驚失色,但無奈他也只不過是個文弱書生,如何有能力擊退這明顯武藝高超的刺客,眼見得劉協就要命喪在刺客的劍下,黃奎一咬牙,便是直接朝着那鋒利的寶劍上撲了過去,用自己的胸口硬生生地擋住了寶劍。
劍鋒刺穿了黃奎的胸口,在黃奎的背心處穿出了一小截劍尖,便再也無法前進了,蒙面人也沒有想到黃奎竟然能夠以身體來救劉協,頓時不由得一愣,趁着刺客這一愣神的工夫,黃奎嘴角掛着鮮血對身後的劉協喊道:“陛下,快逃,快逃啊!”
可是現在的劉協早就被刺客給嚇軟了腿,哪裡提得起腳逃跑,況且,就算是劉協逃出了這寢宮,又如何能夠逃得出這佈滿了曹操親信的皇宮,而一旁的王讓此時乾脆就是將劉協丟在了一邊,自己撒開腳丫子就往外跑,可是還沒有等他跑出去多遠,就聽得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那聲音正是剛剛跑出去的王讓的聲音。
聽得王讓的慘叫聲,劉協和黃奎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只見從大殿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夥身穿鎧甲之人頓時涌入了大殿,帶頭一人。雖然又黑又胖,但是穿着威武的鎧甲,倒顯得盛氣凌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病入膏肓的曹操,只不過現在的曹操完全沒有之前那副病態,而是精神抖擻,彷彿只有三十多歲那般,特別是那雙眼睛,在望向劉協的那身皇袍時,充滿了野心和貪慾。
這纔是曹操,奸雄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