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許攸這麼一說,甄堯目光一凝,低聲問道:“此乃韓馥所爲?”
許攸點頭道:“主公以爲,除了刺史以外?誰還有可能?”雖是問句,但卻是十分肯定。
“主公與刺史雖有瓜葛,但不至於刀兵相向,子遠是否?”說話的陳琳,他卻是覺得這事太玄,韓馥好好的冀州刺史,幹嘛要派兵偷襲自家主公。
“袁本初。”冷冷吐出這個名字,甄堯忽然想起一事,前世記憶,袁紹命劉表偷襲孫堅。而此刻,他更有可能命韓馥偷襲自己。想到這甄堯便要發怒,袁本初次次與自己作對,如今更是想要謀命了。“子遠,你且道來,我等該如何做?”
在聽到甄堯說出袁紹名字的時候,許攸持碗的手臂便不由得的一抖,不過很快就恢復平靜。甄堯能猜到是此事不但牽連韓馥,還有可能與袁紹有關,他這個自詡多智的謀士如何看不出。
但眼下的危機纔是最重要的,當下抱拳道:“主公,袁紹一事還得忍耐等待,如今是先要度過眼下難關。主公可這般安排,如此定能教來犯之敵束手就擒。”
當衆將士吃過晚飯後,營內的篝火也漸漸熄滅,而就離甄堯軍營半里遠的山林,張頜也將手的乾糧啃完了。一邊聽着手下哨探來報,張頜一面思索着夜晚計劃的可行性。此次的對手是甄堯,是那個幾乎戰無不勝的山太守,張頜緊張的同時也有一絲興奮。
張頜耐得住枯等,一旁的高覽卻是來回走動,走過張頜身旁邊開口問道:“儁乂,是否該讓兵卒們起來了?天色已暗,此刻偷襲,甄堯斷然不會察覺。”
“再等等,再等等,這纔剛入夜,再等等。”張頜右手扶着樹樁,仰頭直望天邊皎月,開口道:“甄堯帳下兵馬急行而來,我等麾下兵馬何嘗有過歇息?再讓兵卒們多歇一會,你且坐下,總是這般毛躁,如何成爲一軍將帥?”
聽到將帥二字,高覽眼閃過一絲希冀,但很快又無奈低嘆:“儁乂你莫非不知刺史爲人?用人只論親疏,便是那被斬了的潘鳳,都不及你我兄弟一半。”
“今日命我二人偷襲甄堯,何嘗沒有送死之意?反正他只要向袁本初有個交代就行,至於是否成功,我等性命如何,他豈會關心?如此主公,莫說統兵一方的將帥,便是先鋒小校,也輪不上你我之名啊。”
高覽發了半天牢騷,張頜聽罷卻是雙眉緊皺:“我等爲將者,怎能於背後議論主公好壞?此話休要再提,我張頜從沒怨過主公。今日一戰是個機會,只要你我能擊敗甄堯,不說將其擒獲,只需使他敗走。待回了鄴城,主公也會另眼相待,何愁沒有爲將任帥的一日?”
高覽雖然對韓馥沒一點敬意,但對張頜還是很敬重的,張頜讓他別說了,高覽立刻閉嘴,一屁股坐在草地,思量着張頜所言是否真的能夠實現。
時間流逝的極快,就在高覽憧憬美好未來之時,張頜沉聲道:“時間差不多了,傳令讓衆兵卒都起來,二十息以內來我面前排陣。”
張頜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軍司馬,但其麾下將士卻是他精心訓練的兵卒,傳令兵將起牀的命令傳出,很快一個個靠着樹幹、樹叢休息的兵卒便爬起身子,迅速來到張頜面前站定。
看了眼帳下兵士,張頜沉聲道:“衆兵卒聽令,隨我發兵敵營”
而此刻,甄堯卻是躺在行軍牀榻上,兩眼透過營帳縫隙,看着外面的漆夜。兩眼望天,甄堯心卻在琢磨,韓馥帳下哪來如此良將?若是有的話,爲何之前從沒見過?但若沒有,那許攸的說辭不全都被否定?
百思不得其解,甄堯便是想睡也睡不安穩,數次翻身想要起身,卻都忍了下來。心暗道:“不能焦躁,越焦急,越容易出錯,得冷靜下來,冷靜下來。”
人類對未知的恐懼是與生俱來的,此刻甄堯便是如此。從沒聽說過韓馥帳下有哪些能人,現在突然要碰上一個,如何能安寧的下來。若是讓甄堯知道自己對手是張頜,或許他還不會如此焦躁,可惜甄堯不知道,至少在敵軍未來之前,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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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月色昏暗,張頜、高覽二人領着麾下兵馬緩緩靠近甄堯大營,伏在營前百米左右的位置,高覽伸手點了點前方,開口道:“果真如儁乂你所說,甄堯在營外沒有任何防備。”
張頜雙眉舒展,略微點頭後輕聲說道:“你與我,各領兩千兵卒衝進去,進去後只管往甄堯所在帳廝殺,其餘兵卒不必去管他。記住,我等此行僅是擊敗甄堯便夠了。”
高覽重重點頭,低着身子右手一招,身後兵卒便開始向營寨左側前進。待兵卒出動半數之後,高覽回望張頜,後者略微頷首,高覽才翻身上馬,奔馳上前。
高覽從大營左面進攻,張頜自然是從右面殺入,帶着兵馬迅速靠近營寨右翼,將擋在眼前的拒馬移開,低喝一聲便策馬闖入營內。
已經領兵衝入營寨,張頜勒馬高舉手武器,大喝道:“殺進去,往營衝”
“嗖嗖”從右翼暢通無阻的闖入甄堯所在營,張頜未能見到甄堯的影子,迎接他的卻是一支支飛矢。
“糟糕,未想營居然有如此多兵馬把守。”張頜來不及喊撤退,數百支飛來的箭矢便帶走了他帳下百餘人性命。而飛矢進攻遠遠沒有結束,當第一波箭矢落下,第二波飛矢已然騰空。
“不能退,必須往前衝”營有重兵把守,張頜很快就將心底那撤退的念頭抹去。他可不信甄堯這麼輕鬆的放他們進來會給出後路。既然衝進來了,那就索性死拼一場。有此念想,張頜一騎當先暴喝道:“隨我殺進去”
而就在張頜右側受阻時,左側的高覽同樣被弓箭手攔下。一場夜襲轉瞬間便成了攻堅戰。營周遭已經滿是敵我相鬥的兵卒,而許攸卻悠閒的來到甄堯大帳內,輕聲說道:“主公,外面打起來了。”
甄堯在聽到殺喊聲後便已起身,此刻聽到許攸之言,連忙開口道:“若非先生,今日堯必有一場大敗,堯在此多謝先生。”
“主公莫要如此,攸身爲主公帳下謀士,此乃攸之本分,當不得主公誇讚。”許攸扶住欲彎腰的甄堯開口道:“何況戰事遠沒結束,最終如何攸也不敢肯定。”
甄堯卻不吃這套,點了點許攸,開口道:“呵呵,當子遠獻策之時,心恐怕已經來犯之敵的下場也想出來了吧。走,隨我出帳一觀戰局。”
甄堯領着許攸、陳琳兩人走出大帳,此時戰局離三人不過百餘步距離,而便是這短短百步,卻成了張頜、高覽兩人不可能跨過的天塹。
此刻正在守衛營的步卒並不多,是甄堯從剩餘步卒挑出的兩千還留有體力的精銳,憑藉着弓箭之利,一千弓兵與一千刀盾兵合作,卻是將四千鄴城兵馬牢牢擋於營外。
就在戰事逐步熱化之時,左右兩翼涌入大股騎兵,甄堯還能聽見張飛那習慣性的大喝:“燕人張益德在此,卑鄙偷襲之賊看矛”
“徐晃在此,何人膽敢造次?”張飛帶着身後騎兵從左翼殺向張頜,而徐晃卻是領着另一隊騎兵衝入高覽兵陣。
張飛說話時手長矛便已高舉,當話音落下時,矛尖已經刺入最前方的敵兵,藉着戰馬的衝擊力,直接將三名兵卒給串了起來。
而相比張飛的長矛,徐晃的大斧可就血腥多了,奔馳着靠近敵兵,徐晃長斧橫掃右側,卻是直接削掉了一名兵卒的腦袋,血脈噴張染紅了周圍近一米。
“休要猖狂,我來鬥你”徐晃長斧在陣肆意殺戮,高覽無奈只得回身相鬥。口話語氣勢雖足,但其身手卻是差了不少,就是還未痊癒的徐晃,也能將其穩穩壓制。
高覽與徐晃在陣相鬥,另一面張頜同樣被張飛纏上了。張頜極力想要擺脫張飛,奈何張飛的長矛便向長了眼睛一樣死死盯着,相鬥數十回合,雖無勝負之分,可麾下兵卒卻慘遭張飛所領騎兵殺戮。
騎兵加入戰場很快便讓焦灼不定的戰局出現一邊倒,而當張飛、徐晃兩人纏上對方兩名武將後,無人指揮的鄴城兵馬更是不敵甄霸所領毋極兵卒。
“給我下去吧”徐晃長斧重劈,而之前與徐晃較量時已經被斧子震的雙手發麻的高覽哪能抵擋的住。手長槍立斷,‘嘭’的一聲,胸前雖穿鎧甲,但結結實實的被大斧劈,高覽只得如斷線的風箏般從戰馬上跌落。
戰事已至尾聲,當衆多騎兵將張飛、張頜兩人包圍之後,張飛停下了進攻,開口道:“某念你武藝不凡,下馬投降能免一死”
“休想”張頜冷喝一聲,自己帳下兵馬死的死、散的散,如今只剩他與不遠處被毋極步卒同樣包圍起來的數十人。想着此行已是大敗,再也無臉回見主公,張頜心底已有死志,雙眼直盯眼前敵將,能與之同歸於盡,也算自己對得住主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