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是什麼人?他立馬明白蔡老頭只怕是被孔融當了槍使,銅鏡司明目張膽的跟蹤監視,孔融難道不知道?他肯定是知道後,而且發現自己在少府衙門被屬下們孤立、架空,所有跟他有過接觸和來往人都跟他斷了來往,所以才跑到蔡府去哭訴,蔡老頭中了孔融的計,而且蔡老頭其實有知道這一點,但這老頭就是喜歡管閒事。
荀彧走到蔡邕身邊拱手道:“夫子,孔文舉的事情下官已經清楚了,他自從進京之後大肆聯絡故舊和朝中大臣官員們,甚至還與武將交往,這事您不知道吧?”
“這事老夫知道,可據老夫所知,孔文舉拜訪的都是昔日老友,並不是所爲的結黨串聯,難道朝廷不允許官員大臣們進行日常的接觸?若是如此,這官做得還有何意思?”蔡邕說這話時非常氣憤。
荀彧面對這蔡老頭也頗感頭疼,他只能耐心勸道:“蔡公,朝廷並不禁止官員大臣們私下接觸,但問題是孔文舉是什麼人您不知道?他曾是一方諸侯,就憑這一點,朝廷就有足夠的理由派人盯着他!他倒好,不但不注意避嫌,還上躥下跳,我其實挺想知道他到底有何依仗,難道他以爲憑藉自己是孔老夫子的十九世孫,就沒人敢把他怎麼樣?”
蔡邕怒氣衝衝道:“荀彧,你好歹也是士族大家出身,怎能說出這番話?老夫知道現在的朝廷相比從前好太多了,但問題是朝廷只有一個聲音,老夫認爲這是不妥的,孔文舉也看出來這不妥,如果朝廷永遠只有一個聲音,是很可怕的,所以他纔要聯絡一些故舊要在朝廷發出不一樣的聲音,誰能保證他劉成永遠是對的?一旦他錯了,卻沒有阻止他,後果不堪設想!”
荀彧嘆道:“蔡公啊,您以爲就您老和孔文舉看出來了,就再也沒有其他人看出來?誰不知道這朝堂只有護國公的聲音是不妥的?畢竟護國公不是皇帝,可即便如此,卻是沒有人阻止,您以爲他們不想嗎?他不是不想,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爲何不能?”蔡邕喝問。
荀彧嘆道:“因爲大漢天下如今是四分五裂,諸侯們在外虎視眈眈,如果朝廷內部不能統一想法,不能擰成一股繩,還有人拖後腿,這天下如何能夠平定下來?事情總有輕重緩急,飯要一口一口吃,等到天下平定了,若有人再說朝廷不能只有護國公的聲音,他們大可再去爭取!”
蔡邕怒道:“真到了那時候就晚了!那時劉成攜平定天下的威望和權柄,誰還敢再說他的不是和壞話?”
荀彧深吸一口氣,用帶着質問的語氣道:“蔡公,難道你們真要把這大漢的氣數敗盡了才甘心?在外部威脅還沒有解決之前,內部再出問題就是自毀長城!大漢想要中興,朝廷想要再樹立權威讓天下臣服,必須依仗護國公!當今天下除了護國公,無人有這等魄力和擔當!您好歹也是當世大儒,難道連這等胸襟和眼力都沒有嗎?孔聖人是否告訴我們,到底是何人榮辱和利益重要,還是天下重要?”
蔡邕當即反駁:“難道在你眼裡我等做這些就只是爲了個人榮辱和利益?我等是擔心長此以往他劉成的威望太高會危及皇權,到時候皇帝和皇室該如何自處?他劉成若是要謀朝篡位又當如何?那時可沒人能阻止他了!除非他現在就傳諭天下永不越雷池一步!”
荀彧連退幾步,臉上顯得極度失望,“蔡邕,你們這是脅迫、訛詐!在下就想問一句,你們憑什麼這麼做?你們有何資格讓護國公這麼做?但凡有一點理智之人都不會對你們進行妥協!蔡公,念在你我都是儒門中人,在下最後給你一句忠告,您老回去告訴孔文舉,讓他老實一點,別再折騰了,他若再這樣下去,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恕不遠送,請吧!”
蔡邕冷着臉甩袖上了馬車,馬車隨即離開。
荀彧看着蔡邕的馬車離去,臉上顯露出憂色,他想了想對家丁吩咐道:“去把公達叫過來!”
“是,老爺!”
荀攸的年齡要比荀彧大不少,但荀攸卻是侄兒,而荀彧卻是叔父,荀彧叫他來,他不能不來。
荀攸很快就趕到了荀彧府中,對荀彧行禮道:“聽聞叔父找我?”
荀彧讓荀攸坐下,說道:“這些日子朝廷內部不太平靜啊,自從孔文舉來了長安並上任少府之後,原本平靜的朝廷開始掀起了波瀾,我對此甚爲憂慮!我擔心如今朝廷大好的局面會因此失控,如此一來,我等的努力就白費了!”
荀攸拱手道:“如今是冬季,不宜動兵,所以關東諸侯們也都沒有了動作,不是躲在被窩裡玩女人,就是被女人玩。朝廷的外部既然沒有了威脅,有人閒得無聊就要在內部搞搞事情打發時間,這很正常!我覺得叔父不必過於擔心,主公掌控得了局面!叔父擔心的無非是孔文舉搞得太過火,惹怒了主公,主公會因此遷怒於朝中其他士族,甚至是儒家吧?”
荀彧嘆道:“公達知我也!我讓人打聽過了,孔文舉這些日子不但與許多昔日同僚、友人見面聯絡,還拉攏一批大儒,他還聯絡過今年科考中榜的士族年輕官員,甚至還接觸過······軍方將領。他跟那些舊友見面也就罷了,聯絡大儒和中榜的士族年輕官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他千不該、萬不該與軍中將領接觸,這是最犯忌諱的事情啊!如今,孔文舉已經被銅鏡司的人盯上了!”
荀攸道:“趙睿這個人,平日裡看着挺隨和的一個人,對任何人都很有禮貌,很講禮儀。可又有誰知道此人其實是一個心狠手辣、極爲陰險之人呢?以趙睿的秉性,若他要對付孔文舉,絕對不會是像如今這樣明目張膽的派人跟蹤監視,他一定會派人暗中盯梢和跟蹤,暗中收集證據,只等雷霆一擊,可他卻沒有這麼做,這就值得推敲了,到底是主公的意思呢?還是有人向主公這麼建議的?不管是哪一種,趙睿在這件事情上沒有決定權,他只是一個執行者而已!”
“這麼做看似要讓孔文舉無所作爲,實際上卻是要讓他被孤立,他如今又被屬下官員架空,在官衙中說話也不管用,無形的壓力開始向他逼迫過去,他若頂不住,只怕會被逼得發瘋!他若是消停下來,說不定過不了多久,這些壓力就會消失,可在以我看來,他不是一個能閒得住的人!”
孔融還真被荀攸說中了,他正不是一個能閒得下來的人,官員大臣們沒有人再跟他接觸之後,他卻天天跑去太學跟那些學子們廝混在一起,也與很多讀書人在一起吟詩作賦,提點和教導他們學識,這讓他在太學學子和讀書人那裡得到了不少支持。
“李大人,這孔文舉依然不消停啊,每天都混在太學學子和那些讀書人當中,他們甚至還在討論向皇帝上書進言,請皇帝親政!”趙睿把這件事情報告給了李儒知道。
李儒聽後思索片刻吩咐道:“這樣吧,你下令把那些盯梢監視的人都撤了,只從暗處監視,最好能把細作安排到他身邊去!”
趙睿笑道:“李大人放心,他身邊已經有我們的人了,就算不派人跟蹤盯梢,我們能對他的行蹤瞭如指掌!”
“行,就這麼辦吧!若發現他又任何異常舉動,立即來報告!”
“明白!”
這天下起了很大的雪,趙睿匆匆來向李儒報告:“李大人,剛剛得到消息,孔融聚集一大半太學生,他們打算前往皇宮請願,請皇帝親政!可能明日上午就會行動!”
李儒笑道:“沒有監視之後,這孔融膽子竟然會這麼大,還這麼快蠱惑了那幫太學生。暫時不要有什麼舉動,繼續暗中盯着!”
“是!”
次日一早,趙睿的消息送到了李儒的手上,李儒得知孔融已經鼓惑那些太學生去堵皇宮大門了,當即對趙睿下令道:“派人把孔融抓起來關進大牢!另外給長安令也打招呼,讓他出動衙役捕快,把在皇宮門口鬧事的人全部抓進大牢裡關起來!”
趙睿有些忌憚,對李儒說道:“李大人,抓那幫太學生倒是好說,畢竟只是一幫太學生,但抓孔文舉就有可能有大麻煩,他可是九卿之一,沒有主公的指令就抓他,事後若是主公怪罪下來,下官可是吃罪不起啊!”
李儒道:“此事你只管去做,出了事我來頂,絕不會讓你背鍋!上次主公把這事交給我的時候你也在場,我是有處置權的!”
趙睿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好吧!我這就去安排!”
不到半個時辰,孔融和那幫在皇宮門口請願要讓皇帝親政的太學生們全部都被抓進了大牢關了起來。
這下朝堂上可是炸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