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滿載而歸的商隊,送走了那600多名漢人奴隸,吃了一頓家鄉的飽飯,呂鵬命令,將這個營地還有這些吃剩下的商賈贈送來的勞軍物資,一把火燒光,然後整頓隊伍,向下一個錦衣衛偵察到的部落衝去。
戰馬瀟瀟,馬車麟麟,整個大軍奔馳在平坦的草原之上,如風似電。
由於所有拖慢戰車速度的驢騾已經被草原馬匹取代,四輪馬車,減少了對馬匹的壓力負擔,就那麼輕鬆的拖着戰車,奔跑在廣袤的平原之上,駕馭馬車的御手意氣風發的吆喝催促着馬匹,車上的將士安心的休息,歡快的談笑,準備下一場的戰鬥搶掠,計算着自己分紅的數目,每一次加減,都讓將士們的戰意高昂一份。
但這次,呂鵬卻撲了個空,他來晚了。因爲當他趕到這裡的時候,這個不大的部落已經在大火中燃燒殆盡,草地上散落着烏桓人男女老少的屍骸。
正在呂鵬莫名奇妙的時候,在還在燃燒的營地裡,跑出來一個灰頭土臉的黑壯漢子。呂鵬親兵一見,立刻擋在了呂鵬的面前,太史慈更是誇張的張開了他的長弓,警惕的看着那漢子的舉動。
那漢子一見對面呂鵬軍隊全神戒備自己,立刻遠遠的就站住腳步,然後跪倒磕頭:“小的馬刺,拜見州牧大人。”
“馬刺?什麼來頭?”呂鵬就疑惑的看向許傑,許傑想了一下,對這個人還真有印象,錦衣衛的情報檔案裡,就有這個馬刺的記錄,於是連忙回稟道:“此人乃是原先遼西郡北方的馬賊,遼西被我們佔領之後,四將軍對他進行了幾次招撫,卻被他拒絕。而對他施行圍剿,結果這傢伙非常狡猾,看看不能抵抗,直接逃的無影無蹤了,今日不知道爲什麼在這裡出現了。”
接着道:“是不是派習珍將軍衝過去,在這裡剿滅了他。”
呂鵬就拒絕了許傑的建議,笑着道:“我看他現在燒殺了烏桓人的部落,還很乾淨徹底,既然他已經成爲了搶劫烏桓人的強盜馬賊,而我現在也是搶劫烏桓人的強盜馬賊,大家都做着一行,那麼大家就是一家人,一家人怎麼能打打殺殺的?我們要一團和氣,一起搶劫,一起發財嗎。”
說完這話,呂鵬直接巴拉開擋在身前的太史慈,對着那個跪着的馬賊頭親切的道:“馬大當家的,快起來,地上潮溼別弄出風溼病來,快快過來說話。”
被呂鵬這麼關懷,那馬刺當時激動的渾身發抖,眼淚都快流下來了,立刻摘下自己的腰刀丟到地上,小跑着跑到呂鵬馬前,再次雙膝跪倒參見。
既然人家丟掉武器表示了誠意,呂鵬也就下馬,將大刀交給身邊的親衛,然後大步走到馬刺面前,雙手將馬刺攙扶起來:“大當家的客氣,快快起來說話。”然後拉着一臉激動的馬刺道:“你怎麼出現在這裡啦?”
馬刺立刻點頭哈腰的回答:“自從州牧大人上任,我們這些跳樑小醜哪敢再擼將軍虎威,四將軍更是勇猛無敵,我們只能抱頭鼠竄的份,沒辦法,就只能時不時的搶點烏桓人和野人,代價大收入少,稍不留神就陷在這裡了。”說着就是一臉痛苦。
呂鵬就拍拍他的肩膀:“那你爲什麼不投降官軍呢,我可是曾經發布招兵令的,對你們這些好漢,條件還是相當優厚的,就連你們帶去的戰馬,我都是按照市場價格翻倍給的啊。”
馬刺就支支吾吾的不想說,但神色間,已經變得悽苦無比。
呂鵬就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說吧,我不會怪罪你的。”
馬刺就艱難的嚥了口唾沫,然後眼圈發紅:“我們這些馬匪,原先都是平民百姓,只是這官府和大戶欺壓的狠了,讓我們再沒有活路,這才鋌而走險,犯下了許多案子。”
“可是我已經公佈,只要你參加了我的軍隊,你們的罪過就全部赦免啦。”
馬刺就擰着頭道:“大人開恩,雖然能赦免了我們頭上的罪過,但你能赦免我心中的仇恨嗎?”
呂鵬就張口結舌,“你們心中的仇恨?”
“是的,我們心中的仇恨,是大人無法赦免的。”然後就指着自己的胸膛:“我本來是安善良民,上有父母,下有妻兒,家裡還有幾十畝土地,我們一家老老實實地的耕作,不敢短了官府半點稅賦,安安心心的做個順民。”
呂鵬點頭,這就是天下百姓,淳樸且無比溫順,也正是這些百姓,才撐起這大漢天空。
“可是,我莊子裡的大戶看上了我家的土地,幾次三番上門強賣,大人您也知道,土地是我們的命根子啊,怎麼能賣,於是,他們就勾結當地縣令,讓我們父子擔負遠在涼州的徭役,我爹被他們刻意指點授意,活活的累死在了工地,我也被他們幾次三番的毒打折磨,幾次瀕臨死亡,好在我實在忍不下,就逃了出來,千辛萬苦回到老家,卻只看見孃的新墳,妻子兒女被賣到遠方不知道什麼地方去,您說,我這一腔的恨,您能赦免嗎?”說到這裡,竟然嗚嗚哭泣起來,就連呂鵬身邊的親衛也都紅了眼圈。
這是一種在這個時代,實在是讓人悲哀無奈的狗血劇情,但這樣的劇情幾乎天天都在各地上演,但面對這再平常不過的慘劇,呂鵬感覺到萬分無力,自己很想改變這樣的現狀,也在努力的改變着,但現在自己的實力還非常弱小,不要說解救全天下的百姓,即便是在自己的根據地裡,也不得不向那些豪門大族妥協低頭,這就是現實,這就是無奈。
“你手下的兄弟都是這樣的狀況嗎?”呂鵬無力的問到。
“但凡有一點活路,誰願意做這刀頭舔血,讓祖宗蒙羞的勾當?但凡有一絲申冤的去處,誰願意做這朝不保夕,不一定在什麼時候,死在哪個溝渠,連祖宗墳地都不能入的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