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鵬帶着婉兒和趙雲,由習珍帶着五百個將士,向海邊鹽場走去,他要親自考查一下鹽場的狀況。
隨行的還有許傑這個縣太爺,以潞縣官府出面對鹽場進行整頓,這個名正言順的名義還是需要的。
一行人越往南行,越趕到空氣的潮溼,這種溼潤的空氣,不由間就讓人感覺到心曠神怡,婉兒騎着特意給她準備的小紅馬,在馬上興高采烈地歡叫着,任誰都看得出,它是從內心裡歡樂的。
禁錮的太久了,可以在自己心愛的人的面前肆意妄爲,而這個讓自己肆意妄爲的人,又能呵護保護她,怎麼不是一種真正的幸福?
婉兒騎的小馬,是呂鵬的大哥張士元從南方讓人買過來,送給弟妹的禮物,這個小馬,比驢子還小,而且性格溫順的很,即便是婉兒靈巧的身形,他的兩隻小腳,也幾乎耷拉到了地上,在婉兒的眼裡,這絕對不是座騎,這就是一個寵物。
於是就出現了這一幕,她騎在這個小小的紅馬之上,差不多走上半里路,就要跳下馬來,或者是給這個叫胭脂的小傢伙,拽上一把草,或者就在她追蝴蝶的時候,這個叫胭脂的小馬就跟他歡快的跑到了草叢深處,結果整支隊伍,就只能走走停停,等着這一人一馬玩夠了,鬧瘋了,才繼續行進。
許傑倒是兢兢業業,趁着這個機會不斷的走下道路,到沿途的村鎮裡探查民情,做足了一個好縣令的工作。
呂鵬就欣慰的看着,走走停停,趙雲就欣慰的看着,走走聽聽。整個隊伍就欣慰的看着,懨懨欲睡。有那性急的人,乾脆直接打馬往前跑10到20里路,然後找一個舒適的樹林,直接躺下睡覺,等到這支隊伍晃晃悠悠來到跟前,再往前跑一段,然後再睡上一段。不過好在沒有一個人抱怨,因爲所有的人都在享受這種安詳與溫馨,這種安詳與溫馨,是發自內心肺腑的,呂鵬的幸福,便是大家的幸福。
任由自己胯下戰馬慢慢的走走停停,呂鵬就和趙雲有一句沒一句的說:“四弟,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可以爲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和榮耀。但其實最根本的東西,是爲自己的這個母族做最大的事情。這也就是那些高高在上,唱着高調人所生存的信仰。我不反對他們的信仰,但是我看不到他們的行動,我看到的只是那些高高再上,由各級氏族和豪門推薦徵辟的官僚,讓那些世家大族更加勢力龐大,讓整個大漢官場更加僵化。凡有上位者,以世家大族自己本身爲第一要素,家族的利益已經高於國家與百姓,對這個天下的百姓的苦難熟視無睹。我想改變這一個現象,我曾經說過,在我的理想世界裡,官吏是人民的公僕,軍隊是人民的子弟,一切都是以百姓爲最基本,所以我最厭惡的就是誇誇其談的人,四弟,你認爲我的想法如何?”
自從招攬張關失敗之後,呂鵬對再次招攬天下英雄豪傑,已經缺失自信,現在呂鵬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是有宿命論的,該誰家馬槽上的馬,就是誰家的,強牽不過來的。這次自己認爲可以招攬趙雲,成爲自己最大的臂助,結果是什麼呢?只能是裹挾。
是的,是裹挾,是因爲趙雲在骨子裡的忠義之心,自己裹挾了他需要保護的小姐,所以趙雲纔不得不隨着自己。
但這絕對不是忠誠,對自己和趙雲來說,這不過是一種互相的責任,至於自己在兩軍陣前說趙雲是自己的四弟,在那個情況下,裹挾的趙雲不得不不承認不反對,自己每一次在外人的面前,稱呼趙雲爲四弟,趙雲的敷衍也明顯看出。
唯一讓呂鵬感覺到欣慰的是,在自己答應給趙雲打造一個騎兵隊伍之後,最近趙雲也開始稱自己爲三哥了,之所以做到這一點,是因爲呂騰所作所爲,開始在趙雲的心裡慢慢的產生的認同。
這個實在是門閥的時代,寒門出身的人是不被認同的,趙雲恰恰就是寒門出身,這在他骨子裡就已經不被那些世家大族所認同,想當初,劉備執掌徐州的時候,就有世家大族丁氏派出刺客刺殺他,原因非常可笑,就是因爲丁氏認爲,我堂堂徐州豪門,怎麼能讓你一個破落戶來領導?
而趙雲所投奔的公孫瓚,雖然也是出身豪門,不過就是豪門的旁支,根本就不受人待見,所以公孫瓚的性格就有些偏激,在他的心裡,一心想的就是連接世家大族,成就一番自己的偉業,對於同樣出身的寒門子弟,比如說趙雲,在公孫瓚的潛意識裡,不過就是一個供自己驅車的奴僕,說白了,也就是一條狗。
不要以爲這很可笑,因爲這很實際,這就是這個時代。
但自從保護小姐,跟隨在裹挾着自己這個三哥身邊的時候,他慢慢的感覺到了,被重視和關懷。
沒有食同桌,寢同榻,但從一個個小小的事情裡,隨時可以感覺到這個和自己同樣出身的人,那種從內心中的平等。
平等很重要,平等會讓人感動,這就是現在趙雲的想法。
有時候在暗夜裡,握着自己的銀槍,趙雲在時不時的想,假如說小姐真的嫁給了呂鵬,難道自己就真的回到公孫瓚的身邊嗎?回去了,只能是被繼續驅策,還能做什麼呢。
而留在這個呂鵬的身邊,不要說那未來帶着十萬騎兵縱橫南北,就自己被平等的接待,那是不是會有一個廣闊的前景留給自己?
男子漢大丈夫,難道只是爲了供人驅策作爲人家一個奴僕?這樣的糾結一直在趙雲的心裡,理不清理還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