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榮辱死生

該到傅僉(qiān)了。

沒聽說過傅僉?傅僉在三國的蜀將裡可是有一號的。

今四川成都南郊的武侯祠,出劉備殿西偏殿的西廊中,塑有14尊塑像,以紀念蜀漢一朝的武將,稱武將廊。

傅僉塑像在其中排第十,14武將塑像排名依次是趙雲、孫乾、張翼、馬超、王平、姜維、黃忠、廖化、向寵、傅僉、馬忠、張嶷(nì)、張南、馮習。

那爲什麼我們對這個人這麼陌生?

可能是史籍裡只留下傅僉一戰成名,又一戰而死的文字,所以,你會感到陌生。

說他父親,你可能也不知道。他父親叫傅肜(róng),是劉備的愛將。

章武二年(公元222年),劉備在猇(xiāo)亭之戰爲陸遜擊敗,傅僉的父親傅肜戰死,蜀漢朝廷任命傅僉爲左中郎,後升爲關中都督。姜維伐魏,不幸中鄧艾之計,大敗而回。鄧艾趁機麾軍追擊。

正在危急之時,姜維隊中突然駛出一將,挺槍連誅魏軍數將,才遏制住魏軍洶涌的勢頭。這個人就是傅僉。

傅僉繼承父志,自小苦練殺敵本領,長大投身軍營,在姜維手下效力。

…… ……

傅僉回成都探母,母親和他說起他妹子的婚事。

原來,傅僉有個妹子叫傅蔦,今年十八歲了,因父親早亡,兄長又長年在軍中,家中沒有主事的男人,故一直未許配人家。

母親讓兒子他妹子找個郎君。傅僉答應下來。

一日,傅僉進山狩獵。林中躥出一隻老虎,向他撲去。傅僉急忙張弓搭箭去射老虎,卻不料坐下馬卻受驚,竟將他掀下馬去。

正危急處,一白衣少年騎馬忽至。這少年隨手一箭,正中老虎額頭,老虎即倒於傅僉(qiān)面前。

傅僉忙向少年致謝。二人相談之下,傅僉得知這少年姓蔣名舒,乃本地人,今日亦在此狩獵,剛纔是不意救了他。

傅僉欽佩蔣舒射虎的箭法,蔣舒亦仰傅僉乃名將之子,於是二人便結爲兄弟。傅僉見蔣舒年輕英俊,又武藝高強,便在稟過母親後,與蔣舒商量,要將妹子傅蔦許配與他爲妻。

蔣舒他滿心歡喜,連連拜謝。

不久,傅蔦即與蔣舒成婚,小兩口恩愛非常,家裡人都非常滿意。

…… ……

假期將滿,傅僉便與母親、妹夫一一告別。蔣舒亦有投軍建功之意,便請傅僉在大將軍姜維面前推薦。傅僉知軍中正缺良將,自是滿口答應。

傅僉返回漢中,向姜維推薦蔣舒,姜維欣然接納,令人去成都招蔣舒到漢中。

蔣舒受命,與傅蔦依依惜別。傅蔦雖爲女子,卻有父風,她勸丈夫莫戀兒女之情,早赴軍中爲國建功。

蔣舒到漢中後,姜維即令他爲傅僉副手,二人一起操練新兵。

在傅、蔣二人精心操練下,新兵很快成軍。姜維大喜,在稟過蜀漢後主後,又率大軍北伐。

魏國得到消息,即令大將司馬望率軍迎戰。司馬望手下有兩員猛將,一叫張鷂,一叫李隼,這二人皆有萬夫不擋之勇。司馬望令他們爲正副先鋒,與姜維蜀軍對陣。

蜀軍陣上,傅僉挺槍當先出戰,魏將張鷂揮大刀相迎。傅僉與張鷂戰了七八個回合,發現張鷂雖勇,卻是個莽夫,於是靈機一動,故意賣了個破綻。

張鷂見有機可趁,忙奮力一刀砍來。傅僉一閃,張鷂砍了個空,整個身體斜傾。傅僉趁機抓住他的腰帶,一把將他提過馬來。

魏將李隼見哥們兒張鷂中計被擒,心中大怒,急挺槍催馬來救。傅僉瞧見李隼來了也不管,徑自提着張鷂,縱馬往本陣而去,他是要把這個立功的機會留給好兄弟蔣舒。

蔣舒果然不負傅僉的厚望,只見他搭上弓箭,一箭將李隼射下馬來。

姜維見魏軍連折兩個先鋒,趁機揮軍出擊,將魏軍殺得血流成河。

魏軍大敗,朝野震驚,魏權臣司馬昭急派人去成都散佈謠言,說姜維擁兵自重。蜀漢後主劉禪聽信謠言,令姜維停止北伐,班師回朝,致使姜維的北伐又一次失敗。

鑑於皇帝的不信任,姜維決定領軍去沓中屯田避禍。行前他令傅僉、蔣舒另領一支部隊去守陽安關,防備魏國可能的入侵。

…… ……

時傅蔦懷胎將產,蔣舒不願離開。傅僉認爲蔣舒這是私而忘公,責備了他。蔣舒不服,與傅僉爭吵起來,幸得傅蔦聽見,出面勸止了他們。

不久,魏權臣司馬昭殺魏主曹髦(máo),爲轉移國民視線,他以鍾會爲帥,起兵伐蜀。鍾會受命,大起三軍,望陽安關殺來。

臨行,鍾會派細作先期溜進了陽安關,找到了蔣舒,許以重金收買,讓他不要助傅僉,蔣舒應之。

傅僉見魏兵大至,忙與蔣舒商議抵敵。蔣舒道:“敵軍勢大,難於戰勝,我等踞關防守吧!”

傅僉奮然道:“此僅是魏先鋒部隊,且長途跋涉而來,精力早已疲憊,你我合力,定能將其擊敗。然後再守,可令敵不敢側目。此時若不出戰,待敵主力至,則難守了。”

然而,無論傅僉如何說,蔣舒就是不肯出戰。傅僉無奈,只得獨自率本部兵出戰。

傅僉挺槍縱馬突入敵陣,橫衝直闖。殺到淋漓處,他猛地掣出背後金鐗,一手持槍,一手揮鐗,左打右挑,更伴着如雷的吼聲,直殺得魏軍鬼哭狼嚎,紛紛敗退。

傅僉大勝了一陣,帶兵回關。不料,蔣舒竟令人關了關門,不讓傅僉回去。恰在此時,魏軍主帥鍾會率主力部隊來到。傅僉回關不得,只得返身與鍾會廝殺。

鍾會兵多,很快將傅僉部團團包圍。傅僉部經過剛纔的大戰,已然人人筋疲力盡,怎經得再次大戰?結果數千士兵紛紛戰死,戰場上只剩下傅僉一人一騎還在左衝右突。

陽安關城上有與傅僉較親的士兵,見傅僉危急,忙潛回蔣舒府中,將情況告訴了傅蔦。傅蔦此時已生下了兒子蔣彝,她聽了報告大吃一驚,忙將手中嬌兒丟下,親自往關樓而去。

傅蔦上得關樓,果見兄長傅僉在關下被魏軍團團包圍,而丈夫蔣舒卻在旁觀不救。傅蔦厲聲責問蔣舒,蔣舒不想讓妻子多事,令人將她架回府裡,看管起來。

傅僉自晨戰到夕,人雖勇,馬卻受不了了。隨着一聲哀鳴,戰馬倒地,活活累死。傅僉因馬倒,人也被摔下地,不幸折了腿,不能爬起。眼看魏軍就要衝上來將他活捉,傅僉不願被俘受辱,長嘆一聲,拔劍自刎而死!

傅僉一死,蔣舒隨即開關投降。鍾會受降入關,奪了蔣舒兵權,然後令人厚葬傅僉,以昭忠義。

蔣舒未受重用,無精打采回到府裡。傅蔦怒不可遏,聲聲“奸賊”,大罵其賣國害兄之舉。罵至激憤處,竟將嬌兒蔣彝摔死於其面前。

蔣舒被罵得無地自容,又見嬌兒被摔死,頓時肝膽俱碎。傅蔦罵至聲咽,不能再罵,遂取劍自刎而亡!

不久,蜀漢亡,蔣舒被魏國貶爲平民。

羅貫中賦詩曰:

“一日抒忠憤,千秋仰義名。寧爲傅僉死,不作蔣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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