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麼,你要幹什麼?”蔡姝驚慌到聲音都在顫抖,先前的驕傲一掃而空,只剩下了驚懼。
甘寧卻什麼話也不說,只管把手中沾血的環首刀,高高的舉了起來,眼中寒芒吐露,殺機瞭然。
蔡姝知道,自己死期到了。
這一刻,她悲涼如血,心中忽然間產生了一種深深的後悔之意。
她在想,自己若是不去謀害黃月英,就不會跑到宛城這種鬼地方,去被蘇哲那小子羞辱,更不會逗留在田莊裡,也就不會被這夥黃巾賊寇所擄,自然也就不會面臨被殺的這一幕。
“難道說,是因爲我的所作所爲,惹惱了上天,所以纔會這樣懲罰我的嗎?”
蔡姝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爲時已晚。
甘寧那高舉的刀,眼看就要落下,就要斬在她那白白淨淨的脖頸上,然後,什麼世家小姐,什麼如意郎君,都將統統跟她告別。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蔡姝的心頭,一萬個聲音正在疾呼,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柄染血的大刀,斬向自己的脖子。
咔嚓嚓!
生死一刻,那緊閉的宅門,突然間被撞了個粉碎,刺目的陽光奪目射來,刺到甘寧本能的放下了大刀,擡手遮擋眼睛。
蔡姝的眼睛也緊緊閉了起來,耳邊只聽到“殺賊”的叫嚷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好一會之後,蔡姝才勉勉強強的睜開了眼睛,顫巍巍的迎着陽光的方向望了過去。
她看到一個修長的身影聳立在那裡,身後沐浴着晨光,宛若身的披着金色的戰袍,耀眼奪目。
幾秒鐘後,她看清了那張面孔,嬌軀不由劇烈一晃,一時不知是驚喜還是羞愧。
那立於金光之下的男子,竟然是蘇哲!
只見他將腰間長劍拔出,向着甘寧所在一指,厲喝道:“不知死活的賊寇,竟然敢在我的地盤上作亂,給我殺,殺光這幫黃巾賊寇!”
號令傳下,身後的官軍士卒,一窩蜂的涌入堂中,撲殺了上來。
甘寧的眼中,掠過一絲玩味的眼神。
當下他便佯裝驚怒,刀指着蘇哲大罵道:“姓蘇的狗官,你等着,待我們百萬青州黃巾義軍殺入南陽,必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說罷,甘寧卻收刀而出,大叫着“撤退”,自己當先一步向後堂逃去。
堂中餘下的黃巾士卒,一個個也做鳥獸四散,抱頭狂逃。
周倉則是招呼着士兵們,一路喊打喊殺,從蔡姝的身邊涌了過去,窮追賊寇。
片刻後,堂中便剩不下了幾個人,只餘下了蘇哲和他的十餘名士卒,還有蔡姝和斷了首的蔡中屍體。
蘇哲從臺階上走下來,一步步的走向了蔡姝。
看着這個她曾經瞧不起,曾經十分惱火厭惡的寒門小子,蔡姝的心情從未如此時這般高興,就像是看到自己仰慕的白馬王子,披着金色的戰甲,前來從惡魔手中拯救自己一般。
“蔡小姐,我來遲一步,讓你受驚了。”蘇哲輕聲安慰的同時,幫她輕輕解開了反綁的繩子。
身體的束縛解除,蔡姝揉着勒紅了手腕,怔怔的看着蘇哲那張清瘦卻不失俊朗的臉,心中五味雜陳,滿腹的不是滋味。
想想先前自己對蘇哲的趾高氣昂,而現在人家卻成了她的救命恩人,她心中便又是羞愧又是感激,情緒激盪如潮。
不經意間,她卻瞟到了地上那顆蔡中的頭顱,那兩個瞪到斗大的眼珠,就那麼直直的盯着她。
瞬間,無盡的恐懼狂潮,再度從心底涌起,狠狠的衝入了她的頭腦。
她只覺一陣頭暈目眩,雙腿痠軟,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無法剋制的就軟倒向了蘇哲。
“蔡小姐,你沒事吧。”蘇哲懷摟着這個臉色嚇的蒼白的少女,心中不禁暗生了幾分憐惜。
蔡姝枕着蘇哲的臂膀,心中稍稍有了幾分安全感,漸漸幽幽轉醒。
當她發現自己撲在蘇哲懷中,當她看到蘇哲那雙明澈的眼睛之時,心兒忽然間狂跳起來,原本蒼白的臉蛋,不禁也泛起了紅潮。
一瞬間,她的心湖彷彿被濺入了一塊巨石,激起了層層漣漪。
她感覺到了一絲悸動。
然後,她卻在恐懼與心跳的雙重夾擊之下,頭腦再次眩暈起來,突然兩眼一抹黑,直的是暈了過去。
“蔡小姐!蔡小姐!”
蘇哲連着喊了幾聲,蔡姝始終沒有迴應,他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方纔確認她是真的昏了過去。
“差不多了,戲演完了,收兵回城喝酒去。”蘇哲冷笑着一令,一把抱起了蔡姝,大步向外而去。
半個時辰後,蘇哲帶着她回到了太守府,交由了黃月英來照顧她,蘇哲則徑直前往正堂。
在那裡,被追擊的甘寧,和追擊的周倉,已雙雙等候在了那裡。
一見甘寧,蘇哲不禁讚歎道:“興霸啊興霸,你的演技還真是了得,差點連我信了,以爲你就是真的黃巾軍。”
“我就當公子這是在誇我了。”甘寧說話時,將頭上的黃巾順手扯了下來,恢復了原先的裝束。
這時,腳步聲響起,李嚴步入了堂中。
看到甘寧也在,李嚴便道:“看來一切都很順利吧。”
蘇哲笑而不語。
甘寧道:“一切都按李兄所說,蔡中已被我宰了,公子也成功的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下一步就等着那蔡姝醒來,由公子去跟她談了。”
李嚴點點頭,將手中一個賬簿交給了蘇哲,說道:“公子,甘興霸獻上的所搶糧草,屬下已清點過,數量有近一百萬石,請公子過目。”
“你點過就可以了,不用現看。”
蘇哲拂了拂手,笑看向甘寧,“蔡家萬萬沒想到,自己在宛城苦心囤積,準備大賺一筆的糧草,卻統統被你甘興霸搶了個精光,又全都落在了我的手裡,這應該算是你甘興霸送給我的第三件大禮纔對。”
甘寧豪然道:“我甘寧願賭服輸,既說了要爲公子赴湯蹈火就一定說到做到,不知公子打算什麼時候跟劉表翻臉,到時南攻襄陽,寧願爲前鋒。”
“現在時機未到,不過我相信,那一天也不遠了。”蘇哲語氣中透着意味深長。
這時,李嚴卻道:“甘兄不光現在不能爲公子赴湯蹈火,而且還不能名正言順的成爲公子的部下,只能在暗中爲公子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