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任號稱蜀中第一猛將,同樣爲一州最強的猛將,張任自以爲顏良武藝與他不相上下。
誰料,這一刀交手,張任才意識到,顏良武藝之強,遠超乎他的意料之外。
甚至,顏良的實力,隱隱還在關羽之上。
張任的自信,陡然間遭受一擊,狂怒的氣焰也被澆滅大半。
“什麼蜀中第一猛將,我看也不過如此,看刀!”
顏良卻傲氣更盛,不屑的一哼,戰刀卷着層層疊疊血霧,狂斬而至。
張任急提一口氣,面對顏良的狂傲不屑,不由怒火再起,盡起生平武藝,揮舞迎擊。
電光火石間,兩人交手二十餘招。
鋪天蓋地的刀鋒鐵幕,將他二人完全包裹,一道道膨脹開來的衝擊氣流,將方圓六丈範圍都覆蓋,任何接近的敵我兩軍士卒,無不被撕爲粉碎。
轉眼間,二人交手已過四十招。
張任的武藝雖然遜色顏良一籌,但到底還是蜀中第一猛將,並非是浪得虛名,雖然被顏良壓制,卻依舊能勉強撐住。
以他二人間的武藝差距,想要分出勝負,沒個三百餘招,根本沒有可能。
可惜,張任雖勉強能跟顏良一戰,但他手下的士卒,卻沒他那麼能扛了。
七百多蜀籍士卒,在魏軍的鐵騎輾壓之下,終於支撐不住,被衝的肢離破碎,死傷無數。
張任的耳邊是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余光中,跟隨他多年的精銳將士們,一個個被撞爲粉碎,倒在血泊之中。
他心在滴血。
他很清楚,再強行廝殺下去,不光是他的嫡系將士要死傷殞盡,就連他自己也要折在這裡。
他想要逃,可轉念一想,劉備此時還沒有逃遠,若他就此敗了,顏良說不定很快就能追到,介時劉備還是難逃一劫。
別無選擇,必須死撐下去!
念及於此,張任只能咬緊牙關,無視部下的死傷,繼續跟顏良玩命。
“張任,嚴顏黃權都已經歸順我家天子,你還在等什麼,爲何不一併歸順!”
顏良欣賞張任的武藝和不屈,出招之時,不禁大聲招降起來。
張任卻如同受到了羞辱,立時勃然大怒,罵道:“我張任堂堂益州男兒,豈會跟嚴顏那幫叛賊一樣貪生怕死,顏良,你焉敢辱我!”
惱羞成怒的張任,進入了癲狂狀態,不惜力氣的瘋狂出刀,猛攻向顏良。
顏良也怒了,罵道:“不識擡舉的蠢貨,不降是吧,我就打到你跪!”
暴怒的顏良,刀式更加凌烈,一番狂攻,便將張任的瘋狂攻勢壓制下去,重新奪取了上風。
轉眼,二人交手又是五十招。
張任已被壓制到額頭冷汗,氣喘漸漸沉重,已流露出了力不從心的架勢。
驀然間,他發現了有什麼不對勁。
原本喧鬧的戰場,忽然間沉寂無比,所有的殺聲都消失全無了。
張任分出一絲精神,斜目一瞟,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他赫然發現,所有的漢軍都被殺戮一空,戰場上只餘下了魏軍鐵騎,層層疊疊的將他圍困在正中央,一雙雙血腥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
部下死光,他已陷入孤身一人的境地。
剎那間,張任心頭一陣前所未有的悲涼,他嗅到了一絲死亡的氣息。
部下被殺盡,陷入重圍之中,哪怕是沒有顏良,他也只有死路一條。
“莫非,我張任今天當真要死在這種地方嗎?”
張任絕望透頂,精神漸漸瀕臨崩潰,手中刀式也越來越弱。
他武藝不及顏良,本就落於下風,眼下精神又受重創,鬥志瓦解,還如何能再戰。
三招走過,顏良陡然間一聲長嘯,刀式爆漲,快如雷霆,勢如閃電。
伴隨着一聲慘叫,張任手中兵器脫手而飛,身形騰空而起,倒飛出去,重重跌落於地。
落地瞬間,張任身上發出咔咔幾聲,又斷了幾根骨頭,口中鮮血狂噴不止。
“不識擡舉,那老子就要了你的狗命!”
顏良一聲喝罵,拍馬提刀跟上,手中大刀舉起,作勢就要斬下張任的首級。
張任心如死灰,知道死期就在眼前,便放棄了掙扎,閉上眼睛,等着挨那一刀。
“顏將軍,刀下留情!”
就在顏良的刀鋒斬下,就差那麼分毫間就要斬中張任的脖子時,卻驀聽身後響起一聲大喝。
顏良戰刀陡然收住,回頭一看,卻見一員鬚髮皆白的老將,正拍馬趕過來。
是嚴顏。
“嚴老將軍,你怎麼來了?”顏良問道。
嚴顏勒住戰馬,笑道:“陛下怕顏將軍有失,攻陷敵營後,特意叫老夫前來增援。”
顏良傲然一笑:“陛下多慮了,那劉備已是喪家之犬,還能有什麼威脅,我差點就宰了那大耳賊,都怪這廝拼死阻攔,拖住了我,才讓大耳賊逃走。”
嚴顏看了一眼地上的張任,問道:“不知顏將軍打算如何處置他?”
“我勸過他投降,他又不肯,我當然是宰了他,拿他人頭去向陛下請功嘍。”顏良不以爲然,手中戰刀再次舉起。
嚴顏猶豫了一下,只得一拱手:“老朽有一個小小請求,不知顏將軍能否饒張任一命,活捉了他回去,交由陛下處置。”
“不用那麼麻煩吧。”顏良卻不想多此一舉,“他既然不願投降,殺了他乾脆。”
“話是這麼說,不過老朽還是厚顏請顏將軍給個面子。”嚴顏陪着笑臉懇求道。
顏良面露疑色,便想這位蜀中老將是怎麼回事,這麼不惜面子的替張任求饒。
驀然間,他省悟過來,想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張任和嚴顏一樣,皆是蜀籍將領,嚴顏這是顧及着同鄉和舊日同僚的情份,要爲張任求情呢。
顏良權衡了一下,只好把戰刀收起,不太情願道:“好吧,我就給嚴老將軍個面子。”
說罷,顏良便喝令士卒上前,把張任反綁了,帶回去交由天子處置。
嚴顏鬆了一口氣,對顏良是再三感謝。
張任本是報了必死決心,卻沒料到嚴顏竟會出現,還爲他求情,從鬼門關裡走了一遭回來,心中不知是何等滋味。
當他被拖將起來,跟嚴顏面對面時,心中卻涌起深深羞憤,罵道:“姓嚴的老匹夫,你這個叛國奸賊,我張任用不着你求情,你種你們就殺了我!”
顏良立時大怒,戰刀再次抄起,罵道:“好你個姓張的,嚴老將軍好心替你求情,你竟然還給臉不要臉,你是真的找死啊!”
嚴顏忙是攔住顏良,勸道:“顏將軍息怒,這個張任是出了名的固執,眼下他還被劉備所矇騙,自然是頑固不化,顏將軍莫要理他。”
顏良這才收起怒氣,冷哼一聲,拍馬揚長而去。
嚴顏鬆了一口氣,看向一臉慷慨羞憤的張任,搖頭一聲嘆息,也懶的跟他多說,只下令將他帶走。
“嚴顏,有種你殺了我,我張任絕對不會學你做叛國奸賊——”
張任是憤怒不止,一路上罵個不停,歇廝底裡的咆哮大叫。
嚴顏卻是好耐心,完全無視張任的癲狂,一路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