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府大堂。
孟獲陰沉着一張臉,如冰冷的石像般端坐上首,那口大彎刀就橫放在案几前。
他目光陰冷,殺機閃爍,正死死的盯着堂門外。
朵思和孟優二人,則侍立在左右,臉色同樣凝重。
縣府的兩側,三十名嫡系親兵,全副武裝,肅然而立,如臨大敵一般。
畢竟,他們要等的人可是南蠻第一猛將,若是翻將臉來,連孟獲都見的不是對手,必須得對好萬全應對。
腳步聲響起,祝融火紅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外。
當她踏入門檻的一瞬間,就就覺察到了氣氛有異,目光迅速四下一掃。
她看到了那些緊握兵器的親兵,也看到了臉色陰沉的孟獲,他們一個個的樣子,如臨大敵一般。
“莫非,是跟蘇賊那封信有關?”
祝融隱隱猜到了幾分,忽然間有種落入了某種陰謀陷阱的感覺。
她卻無所畏懼,坦然步上前來,大聲道:“大王,你這大晚上的叫我前來,有什麼要事嗎?”
孟獲目光死死瞪着她,沉聲道:“祝融,本王聽說那蘇哲派人給你送了密信,有沒有這回事?”
祝融眉頭一皺,也不隱瞞,點頭道:“沒錯,確有此事,怎麼大王你這麼快就知道了,你消息倒是靈通,莫非在我身邊安插了耳目不成?”
“這你就不用管了。”孟獲伸出手來,“那封信在哪裡,本王可否看一看?”
“我撕了。”祝融回答的乾脆。
“撕了?爲什麼要撕?”孟獲眼中疑色更重。
祝融卻不以爲然道:“那蘇哲在信中,竟然想要招降我,我氣不過,一怒之下就撕了,還能有爲什麼。”
“你——”
孟獲一番凌厲的質問,被祝融輕描淡寫的堵了回去,竟是沒辦法再問下去。
朵思見狀,便陰陽怪氣的問道:“我說祝頭領,你該不會是因爲信裡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敢讓大王看到,所以才撕了滅跡的吧。”
朵思這番話,差不多等在公開質問祝融,就差直接說她跟蘇哲勾結了。
祝融立時被激怒,指着朵思罵道:“你什麼意思,你是在懷疑我暗投了蘇哲嗎?朵思,你給姑奶奶我說清楚!”
“祝頭領不要激動,我可沒那麼說,我只是想讓你給個合理的解釋而已。”朵思並沒有挑破窗戶紙。
祝融氣的臉蛋漲紅,就差跳上來收拾朵思,但當她看到孟獲的表情時,忽然間冷靜了下來。
此時的孟獲,一言不發,就那麼臉色陰沉的看着她,放任朵思質疑她,顯然,朵思的話,正是孟獲的授意。
祝融心頭一陣寒心,強壓下怒火,厲聲問道:“孟獲,原來你找我來,竟是懷疑我投靠了蘇哲,孟獲啊孟獲,我祝融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還不知道嗎,你竟然懷疑我,我實在是對你太失望了!”
孟獲依舊一言不發,任由祝融對他的抱怨,卻無動於衷。
直到祝融抱怨完,孟獲才冷冷道:“眼下南廣城被圍,任何閃失都有可能釀成大禍,本王也是爲了大局考慮,纔不得不時刻警惕,那蘇賊無故給你送密信,你偏偏又把信給撕掉了,本王倒要問問,難道我不該對你產生懷疑嗎?”
“我——”
祝融被問的啞口無言,竟不知該怎麼解釋下去。
語塞半晌,祝融被逼的不耐煩了,一擺手,沒好氣道:“隨你怎麼懷疑好了,總之我祝融沒有背叛你,更沒有背叛我們南中人,你愛信不信!”
她向來是這副脾氣,自己問心無愧,根本不屑於解釋,更不在乎別人對她的懷疑。
孟獲眉頭深皺,看着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祝融,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麼再質問下去。
他目光落在了案几上的彎刀上,有那麼一瞬間動了殺心,就想直接宰了眼前這個臭女人算了。
就算不是因她勾結蘇哲,就憑她那副暴脾氣,就憑她屢屢冒犯自己,不給自己面子,殺了她也可以一解積聚心頭已久的惡氣。
他的目光瞟向了朵思,向朵思徵詢意見。
朵思卻微微搖頭,暗示他不可衝動。
畢竟,他們現在只是懷疑而已,祝融又把那封密信給撕了,撕信的理由也不是解釋不通。
這種情況下,單憑懷疑就把祝融給殺了的話,實在是難以服衆,沒辦法給那些各部頭領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一旦造成人心惶惶,進而影響到守城大局,那就得不償失,後果不堪設想了。
孟獲心下權衡過一番利弊,只得將殺心強行壓制了下去,尋思着該說點什麼纔好下臺面,把祝融給打發走。
就在這時,一名親兵匆匆而入,將一封帛書,小心翼翼的捧給了孟獲,又向孟獲附耳低語了一番。
孟獲將那帛書仔仔一看,不由勃然變色,剛剛壓制下去的殺機,陡然間重現眼中。
啪!
孟獲一拍案几,厲聲喝問道:“好你個祝融,本王還在奇怪,那蘇賊爲何知道藤甲軍和象兵的軟肋,原來都是你暗中透露,你竟然還敢說自己沒有背叛本王!”
祝融花容一變,不悅道:“你說什麼亂七八糟糕,什麼藤甲軍象兵的軟肋,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事到如今,還在狡辯,你自己看!”孟獲將那道帛書,扔在了階下。
祝融強忍着心中不爽,將那封帛書撿了起來,驀然間臉色一變。
這封帛書,不正是蘇哲寫給她的那封密信麼?
只是當時她明明已將之撕掉,卻不知道被什麼人撿走了碎片,悄悄的又拼合粘結起來,送給了孟獲。
驀然間,祝融打了一個寒戰,這才意識到,孟獲竟在她身邊安插有耳目,將她的一舉一動都瞭如指掌。
祝融立時怒了,厲聲道:“孟獲,你什麼意思,你竟然派人監視我?”
“本王若不監視你,豈不得被你害死你!”孟獲沒有半分慚愧,怒喝道:“你現在怎麼解釋?”
祝融不屑冷道:“不就是一封招降書麼,有什麼好解釋的,趕明那蘇賊若是也給你寫一封招降書,我們所有人是不是也要懷疑你背叛了你自己?”
“還在狡辯!還在狡辯!”
孟獲惱火萬分,騰的跳了起來,指着她手上帛書吼道:“本王問你,蘇賊信上所說,破藤甲兵象兵全是你之功勞,你怎麼解釋!”
祝融一怔,低頭再次仔細看這封信,纔在密密麻麻的字裡行間,發現果然有這麼一段話。
只是她這個人向來粗心,蘇哲寫了那麼一大堆字,她根本沒有耐心全部仔看,只看了個大概便直接撕掉,若非是孟獲跟他提起,他根本就不記得有這麼一段話。
一旁的朵思瞬間也明白了怎麼回事,冷哼道:“我當初就說過,我們當中必定有叛徒,把藤甲軍和象兵的軟肋暗中泄露給了那姓蘇的,否則,那蘇哲一箇中原皇帝,怎麼可能知道破解我象兵和藤甲軍的法子。”
說着,朵思憤慨的目光射向祝融,“我只是沒想到,那個叛徒,竟然會是你祝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