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車兒?你……你怎麼來的?”黃月英驚喜狐疑的問道。
胡車兒便向東面一指,笑呵呵道:“我是帶着弟兄們,從後邊的峭壁上爬下來的。”
黃月英身形又是一震,奇道:“你們沒有攻破水賊營牆?”
“公子哪有那麼傻,他早說啦,那個姓甘的極厲害,咱們要從正面進攻,肯定要吃大虧的。”
黃月英神情愈加糊塗,急問道:“車兒,你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事不宜遲,小姐先跟我躲到峭壁上去,我邊走邊告訴你。”胡車兒說着便拽着她往外走。
出了營帳,黃月英不由倒抽了口涼氣。
眼前已是火光四起,銷煙瀰漫,那一百多號士卒,正手執着火把,四處放火。
“都給我小心着點,千萬別把糧倉給點了,不然老子擰斷了他的狗脖子!”胡車兒一面領着她走,一面大聲喝令。
一路上,胡車兒便將蘇哲的全盤計謀,告訴了黃月英。
從蘇哲如何算出今日會起大霧,到蘇哲如何派他帶人馬爬上峭壁,趁着大霧瀰漫,水賊皆被吸引到營牆一線的機會,神兵天降潛入賊營來放火,抄了水賊後背,再順便把她營救出來……
“這些……這些當真是蘇郎的計策?”黃月英吃驚的櫻口張開,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當然都是公子的主意啦,除了咱們公子那顆腦瓜子,誰還能想出這麼厲害的計策啊!”胡車兒毫不掩飾自己對蘇哲的佩服。
黃月英心頭深深震撼,喃喃道:“他又一次預斷天象變化,已經夠神奇,還能利用大霧,設計出如此精妙縝密的計謀,把每一步都算的清清楚楚,把那甘寧玩弄於股掌之中,沒想到,蘇郎醒來之後,智謀竟比原先高出何止十倍,當真是……”
此時的黃月英,心中已找不出什麼合適的詞,來形容自己心中對蘇哲的驚歎。
而在驚歎之餘時,她的嘴角不由微微上揚,泛起一絲引以爲傲的甜蜜笑容,她在爲自己情郎的智謀而感到驕傲。
轉眼間,她已被胡車兒帶到了峭壁下,胡車兒交待兩名士卒,把黃月英綁好,拉上了峭壁後,便如風一般殺回了銷煙大霧中。
晨光漸亮,旭日東昇,朝霞刺破了迷霧,瀰漫已久的大霧,開始散去。
營牆處,甘寧和他的七百水賊,尚在緊繃着神經,等着官軍來自於水上的進攻。
那令人厭煩的戰鼓聲,已經敲響了有半個時辰,卻始終不見有官軍的戰艦逼近。
水賊們開始不耐煩起來,漸漸放鬆了警惕。
甘寧搖動鈴鐺的速度也越來越慢,眼眸中開始涌動起狐疑之色,心中隱隱約約變的不安起來。
“這個蘇哲,鼓擂的震天響,卻遲遲不見進攻,倒像是在虛張聲勢,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莫非是……
驀然間,甘寧腦海中迸出一個可怕的念頭,身形微微一震,緩緩的轉過了身去。
手中搖動的鈴鐺,脫手垂落在了腰間。
甘寧的那一雙眼睛,瞬間已被前所未有的震撼填滿。
視野中,只見薄霧籠罩下的內營,不知何時已是煙火四起,隱隱約約看到數不清的人影,在煙霧中往來奔走,正在四處放火。
是官軍在放火!
“這怎麼可能,營牆明明還在手裡,哪裡跑出來的官軍,竟然能越過我營牆,潛入我大營中放火?”
就在甘寧大驚之時,其餘的水賊們,也注意到了內營火起,無不是驚譁失措,七百水賊頓時陷入驚慌之中。
甘寧卻很快從震驚中清醒,厲喝道:“都不許慌張,留下四百人繼續守營牆,其餘三百人跟我回救內營。”
號令傳下,甘寧一馬當先跳下棧橋,一路望岸灘上狂奔而去,身後三百水也匆忙跟上。
一衆人馬登上岸灘,正要往高處的營地奔去,甘寧身後突然間響起一陣慘叫聲來。
他回頭一看,卻見自己的三名手下,因爲慌張的原因,沒有注意到岸灘上的標記,直接落入了陷坑中,被倒刺當場紮成了肉串。
緊接着,慘叫聲此起彼伏,又有數名水賊落入了陷坑中,死於非命。
甘寧心頭一驚,不得不放慢腳步,注意腳下,其餘倖存的水賊們,也跟着放慢腳步,幾百多號人便在灘頭上磨蹭起來。
就在這遲滯的片刻間,胡車兒已經帶着他的一百多號兄弟,穿過了營區,殺到了岸灘邊。
胡車兒一見灘頭上擠了一羣水賊,二話不說,大喝道:“弓弩手,給我往死裡射這幫水賊,不讓他們過來。”
號令傳下,三十餘名弓弩手,抄起強弓硬弩,便朝着水賊們射去。
雙方距離不過幾十步,眼下晨霧已薄,視野也開始清晰起來,這樣距離上射箭,很快便把水賊們射了個人仰馬翻,鬼哭狼嚎。
胡車兒更是擼起袖子,抄起地上的石塊,直接如炮彈一般砸去,把數名水賊直接砸到了*迸裂。
一時間,數百號水賊被堵在了灘頭,前進不得,成了胡車兒他們任意射殺的活靶子。
眼見弟兄們死傷慘重,甘寧無奈之下,只能大叫道:“撤退,即刻撤退,給我退回棧橋去!”
甘寧一邊大叫,一邊撥擋着襲來利箭,帶着一衆死傷慘烈的手下,在付出了兩百人的死傷之後,終於退回了棧橋上。
看着岸灘上那遍地的伏屍,還有那一個個的陷坑,甘寧是羞惱無比。
要知道,那一堆陷坑乃是他爲蘇哲準備的,誰想要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反而成了他自己奪不回內營的絆腳石。
那一雙充血的眼眸,恨恨的盯着內營上,耀武揚威的敵人,甘寧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這些敵人,到底是從哪裡來,難不成是從天而降不成?
“從天而降?”
甘寧的腦海中閃過一絲靈光,目光擡高,順勢望向了那正對營門的峭壁。
驀然間,他恍然驚悟,眼中迸射出了前所未有的驚駭,就彷彿是見了鬼一般。
“那姓蘇的預料到今日會有大霧,他故意藏在霧中擂鼓,只是佯裝要正面進攻我大營,好誘我把所有兵馬都調到營牆一線,他卻派人偷偷摸摸的爬上了峭壁,趁我不備,偷襲了我的大營?”
“是了,一定是這樣,可是那峭壁那麼光滑,連猴子也爬不上去,姓蘇的手下又是怎麼爬上去的,這也太……太匪夷所思了!”
驚醒的甘寧,陷入了無盡的茫然驚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