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百擁堵在城門的士卒,陡然間將身上漢軍的衣袍掀起,亮出了魏軍衣甲。
六百魏軍,即刻結列成陣,如一道鐵壁一般,封住了城門。
大將淩統,六百魏軍!
城門內的漢軍士卒,無不駭然變色,腦子一片糊塗,一時竟是轉不過彎來。
他們作夢也想不通,原本從白帝關送來的六百同袍,竟然不可思議的變成了魏軍?
這就是蘇哲的計策。
蘇哲一路率大軍長驅西進,殺到平都一線時,由於進兵太過神速,手中只餘下不到一萬人馬。
當他得知王平已率一萬兵馬,進抵了平都之後,他就意識到,想用強攻的手段,不戰而得平都已無可能。
唯一的機會,就是用計。
這時,毒蠍賈詡就給他獻上了一條妙計。
這條妙計就是逼降吳蘭,由淩統率領六百魏軍,假扮成漢軍逃往平都城,假裝是從白帝關逃來的敗軍。
因爲有吳蘭在,王平必定不會起疑,還會打開城門放他們入城。
這時,淩統就要堵住城門,拖延時間,爲蘇哲後續的主力大軍殺到,趁勢奪門爭取到機會。
現在看來,賈詡的計策已成,淩統已順利的堵住了城門,爲蘇哲大軍殺入爭取到了一路暢通。
城頭上,王平見下邊沒有動靜,急的火燒眉毛,親自提刀衝下了城。
當他看到副將的屍體,看到突然出現的魏軍,看到躲在人羣中的吳蘭之時,臉色驚變,驀然間想明白了一切。
“好你個吳蘭,你竟背叛天子,騙我開門!”驚怒的王平,指着吳蘭怒罵。
吳蘭卻冷哼道:“大魏之皇纔是天命之主,我吳蘭歸降大魏乃是順應天命,王平,我奉勸你也不要再執迷不悟,爲劉備陪葬,投降了吧。”
王平怒到吐血,刀鋒一指,大喝道:“你們還傻站着做什麼,還不快把城門奪下!”
號令傳下,城門前的千百漢軍們,終於是反應過來,一窩蜂的向着六百魏軍衝來。
淩統傲然無懼,縱馬迎上前去,手中戰刀一招,厲喝道:“陛下就在身後,是我大魏兒郎的,隨我拼死守住城門!”
長嘯聲起,手中戰刀疾舞而出,手起刀落,將三名迎頭衝上來的士卒人頭斬落。
六百魏軍威然無懼,發出震天的怒吼,揮舞着兵器向着漢軍衝了上去。
一時間,殺聲陣陣,血霧不絕,兩軍在這狹窄的城門一線,血戰成了一團。
魏軍雖猛,數量只有六百,正常情況下,絕對不可能是漢軍的對手。
淩統卻巧妙的利用了城門一線的狹窄地形,既不後退也不前進,就壓在門洞下不動,任你敵軍數倍,也難以發揮出優勢。
兩軍相持不下,城門依舊在淩統的掌握之中。
就在奪門之戰白熱化的時候,平都東門方向,蘇哲正策馬飛馳,率領着他的急襲軍隊一路狂飆。
一千輕騎,三千步軍,四千人組成的急襲軍團,熱血已然沸騰。
他知那王平實力不俗,淩統雖然奪門成功,卻不可能支撐太久,他必須要搶在淩統被逼退前趕到。
鷹目遠望,前方洞開的城門,血霧填滿了城門,顯示着一場殘酷的廝殺在進行。
“淩統,乾的好!”
蘇哲心下大讚,目光看向張繡,大喝道:“率領你的騎兵隊加速殺上去!”
張繡得令,拍馬加速。
一千餘大魏鐵騎,挾着天崩地裂之勢,從大部隊之中衝出,仗着戰馬的速度優勢,向着城門狂衝而去。
天崩地裂,聲勢浩蕩。
終於,張繡一馬當先,率先踏過了吊橋,大吼道:“凌公績,讓開路一條,讓我的騎兵殺進去!”
此時的淩統,正在拼死而戰,麾下六百將士被敵軍斬殺大半,只餘不到兩百餘人。
甚至是淩統本人,身上也中了兩刀,血染徵袍,還在拼死而戰。
就在他眼看着就要撐不住時,驀聽身後響起張繡的厲喝,猛回頭時,才驚喜的發現,自家的騎兵隊已殺到。
“弟兄們,騎兵到了,快讓開路來!”淩統激動的大吼一聲。
苦戰殘存的兩百魏軍,如蒙大赦一般,紛紛向兩邊退開,讓出了一條血路。
張繡呼嘯如風,從趟開的血路踏過,身後上千魏軍鐵騎,滾滾如鐵流一般灌入。
一馬當先的張繡,手起槍落,將迎面的數名敵卒挑翻出去,戰馬更是將兩名敵卒,直接摔飛出去。
緊接着,虎如羊羣般的大魏鐵騎,洶涌的灌入城門,將擋在前邊的驚慌敵卒,如草芥一般撞成粉碎。
鐵騎所向披靡,頃刻間便將漢軍的陣形撞破,一路向着主街狂衝,立時將敵軍從中撕成了兩半。
眨眼間,堵在門前的數千漢軍,便被衝的節節敗潰,不但失了城門,還一路向西門方向撤退。
“我還嘲諷嚴顏愚蠢,沒想到我也中了蘇賊的奸計,這平都城若失,我如何回江州去向那位關少將軍交待……”
王平想起了關平那張跟他父親一樣不近人情的臭臉,心中忌憚,只得一咬牙,大吼道:“不得後退,給我死戰守城,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上萬的漢軍士卒,在王平的強壓之下,勉強扼制住了敗潰之勢,沿着街道發起了決死反撲。
那又如何!
魏軍騎兵的衝勢雖然被止住,但後邊大隊的步軍軍團,已趁勢跟進,灌入了平都城中。
蘇哲也登上了平都東門,指揮着他的步軍將軍,向着頑抗的敵人,發起最猛烈的狂攻。
漢軍數量雖多,卻不及魏軍這般精銳,意外的失了東門,更是精神倍受打擊,此消彼漲之下,焉能抵擋魏軍凌厲的攻勢。
不多時,漢軍便被殺的血流成河,重新又被壓制了回去,一步步倒退向了西門。
王平卻不甘心就此失了平都,喝斥士卒死戰之時,舞動着手中戰刀,將衝上來的魏軍不知多少人輾碎。
東門城頭上,蘇哲居高臨下,瞧見了狂殺的王平,不禁點頭讚道:“都到了這個份上,竟然還沒有崩潰,這個王平果然有幾分將才,可以爲我所用。”
說罷,他馬鞭一指王平,向許褚道:“仲康看到那個王平沒有,朕要你去活捉了他來見朕!”
許褚瞅了一眼,傲然道:“陛下稍等,臣這就去活捉了那廝。”
許褚領命而去,大步流星下了城頭,翻身上馬,拎起象鼻刀,向着亂軍就衝了上去。
他縱馬如風,如死神一般衝入敵叢,刀鋒過處,一命不留,將阻擋的敵卒如螻蟻般輾碎。
眨眼之間,許褚便拖着長長的血色尾塵,衝到了王平跟前,大吼道:“姓王的小子,你許爺在此,給我跪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