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九章 江東第一辯士

南郡治所,江陵城。

郡府大堂之中,陸遜正高坐於上,聽取着諸將例行彙報軍務。

甘寧等老資歷們,個個都態度冷淡,彙報起來也都是應付差事一般,態度頗爲不敬。

他們當然不爽了。

自從陸遜上任以來,不僅削了夷陵半數兵力,甚至把都督軍府的駐地也從夷陵搬回了江陵城。

回到了舒適的江陵,陸遜每天除了例行巡視一下各營外,就是閒飲美酒,跟一幫子文人舞文弄墨,吟詩作賦,過的好不瀟灑。

陸遜的種種作爲,甘寧等將看在眼裡,自然是極爲不滿,卻又無可奈何。

沒辦法,誰讓人家陸遜有假節都督荊州軍事之權呢。

於是,私下時,甘寧等人便一合計,聯名寫了一封奏表,派人暗中送往洛陽,去參陸遜失職。

奏表已經獻上,甘寧他們估摸着以蘇哲的英明,必定會下旨訓斥陸遜,甚至是把陸遜調走。

所以這些日以來,甘寧他們便忍氣吞聲,各種敷衍,只等着把陸遜這尊瘟神給送走。

“好消息,好消息啊!”

一個興奮的聲音,打碎了沉悶的氣氛,衆人擡頭一看,卻見朱桓手中揚着一道帛書,興沖沖的闖了進來。

“有什麼好事,讓休穆這般激動,說來聽聽。”陸遜笑問道。

朱桓便展開帛書,激動的宣讀道:“咱們在成都的細作發回急報,那關羽果然中了陛下的錦囊妙計,已從白帝關調走了半數兵馬,現下已率益州主力大軍前往南中七郡啦。”

聽到這個消息,伊籍臉上陡然間燃起無盡狂喜。

陸遜暗吐一口氣,讚歎道:“陛下當真是料事如神,身在千里之外,卻將關羽戲耍於股掌之中。”

甘寧,淩統等幾人,卻對這個消息沒那麼敏感,反倒爲朱桓幾人的激動感到莫名其妙。

“陸都督,你說陛下的錦囊妙計,什麼妙計?”甘寧茫然的問道。

陸遜笑而不答,目光看向伊籍:“伊大人,到了這個時候,可以把天子的計策,跟興霸將軍他們和盤托出了吧。”

此言一出,甘寧等人愈加驚奇。

伊籍便站起身來,乾咳幾聲,朗聲笑道:“諸位將軍,其實陸都督此番來荊州,乃是帶着陛下的密旨而來,陛下真正的聖意,乃是要……”

接下的短短時間裡,伊籍便將蘇哲佯攻關中,實際益州的真正意圖如實道來。

他又將蘇哲調陸遜來主持荊州軍務,以及陸遜故意削減夷陵兵力,引發他們的不滿,好讓關羽以爲陸遜難以服衆,從而滋生輕視的計策道來。

最後,伊籍又將蘇哲那道錦囊妙計,叫他們派人深入南中,四處散佈遙言,宣稱孟獲將要率南蠻造反,最終誘使關羽抽調白帝關之兵,率益州主力前去平叛也一併道來。

甘寧,淩統和黃蓋三人是越聽越震驚,越聽臉色越是驚歎,終於恍然大悟,明白了一切。

“原來……原來這一切,竟然都是陛下的妙計?”甘寧情緒激動起來,聲音都變的沙啞。

陸遜則歉然笑道:“其實我一早就想把陛下的真正意圖告知諸位將軍,不過後來考慮到,爲了把這齣戲演的更逼真一點,我才忍住沒吐露實情,還望諸位將軍見諒。”

他非但沒有趁勢諷刺甘寧三分,反而主動向他三人道歉,這份氣度,頓時令甘寧他們心生敬意。

甘寧當即一拱手,愧然道:“不成想陸都督竟然是在對關羽用計,倒是我等愚魯,沒能領悟陸都督的用意,一直對陸都督心存敷衍不敬,還望陸都督恕罪。”

淩統和黃蓋二人也是真豪傑,一旦發現自己錯了,也不找藉口,當即跟着甘寧一起向陸遜謝罪。

陸遜自然大度,對那三人沒有半點見怪,還好言撫慰,表示大家都要不計前歉,同心協力爲天子攻取益州。

“陸都督,眼下關羽已中計,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朱穆迫不及待的問。

陸遜還未開口,堂外忽然間傳來一個豪烈霸道的聲音。

“這還用問麼,當然是盡起荊州之兵,直奔夷陵城!”

衆將身形一震,擡頭向大門看去,陡然間臉色驚變,所有人都下意識的站了起來,吃驚的張大了嘴巴。

蘇哲。

那信步踏入堂中,一生英武雄烈氣息的男子,竟然是大魏之皇蘇哲。

“臣拜見陛下!”

陸遜等衆將回過神來,慌忙俯身下拜。

“行啦,不必拘禮,都起來吧。”蘇哲擺手之時,人已經走上臺階。

陸遜忙是把主位讓給蘇哲。

蘇哲笑道:“伯言坐了,這個位子該是你的,朕這個強龍也不能奪了你這地頭蛇的位子呀。”

“陛下就別拿臣開玩笑了。”陸遜苦笑道,“臣的這個位子,還不是陛下一句話,陛下快請坐吧,不然臣等只能站着了。”

蘇哲哈哈一笑,方纔大大方方的坐下,手向下壓了壓,示意大家都可以坐了。

衆將這纔敢落座,陸遜也只能先跟伊籍湊和着擠一擠。

“陛下是何時來江陵的,怎也不事無支會臣一聲,臣好迎接陛下聖駕。”陸遜這纔有機會問明蘇哲突然出現的原因。

衆將也紛紛點頭,顯然跟陸遜一樣,對蘇哲的突然出現感到不解。

蘇哲小酌一杯酒,方不緊不慢道:“朕前日收到你的密報,得知你已用了朕給你的錦囊妙計,估摸着這幾日關羽應該已中計去收拾孟獲,所以朕就叫黃漢升他們打着朕的旗號,朕自己先行趕到江陵與你們會合。”

此言一出,衆將無不驚駭,一道道驚歎的目光看向蘇哲。

他們眼前這位天子,身在千里之外的洛陽,竟能把關羽的一舉一動都算的準確無誤,連關羽什麼時候把白帝關的兵馬抽調走,都算的一清二楚,幾乎是掐準了時間點趕來。

這得是何等神機妙算!

一時間,衆將沉浸在驚歎之中,竟無人吱聲。

蘇哲卻淡淡一笑:“行啦,你們也不用大驚小怪,趕緊各自去做準備,即刻隨朕趕往夷陵,穿越三峽天險,直取白帝關。”

衆將這才清醒過來,無不熱血沸騰,戰意爆漲。

這時,陸遜卻又道:“陛下,白帝關之兵雖然減半,但到底還有一萬人馬,主將又是蜀中老將嚴顏,就算我們能神速的穿過三峽,殺奔白帝關前,也未必能速戰速決,破了關城。”

“伯言言之理。”甘寧也附合道,“一旦我們不能速破白帝,等關羽得到消息後,必下恍然省悟,定會急率大軍來援,到時候我們精心佈局的一切不就白費了。”

蘇哲臉上卻看不到半點擔憂,嘴角揚起一抹自信的詭笑,“你們所擔心的,朕豈能沒有想到,所以,朕這一次前來,還帶了一件速破白帝的殺手鐗。”

殺手鐗?

衆將精神一振,神色盡皆變的好奇起來。

蘇哲卻手一拂,喝道:“來人啊,把那闞澤給朕帶上來吧。”

聽到闞澤之名,陸遜等江東舊將,無不神色微微一震。

闞澤同樣是孫氏舊臣,卻是孫權的心腹,當初建業之戰時,孫權就曾派闞澤前往魏軍,向蘇哲提出納貢稱臣的提議。

結果蘇哲非但沒有答應,還割下了闞澤一隻耳朵,放他回建業城去警告孫權。

後來建業城破之後,闞澤被孫權遺棄在了城中,想要趁亂逃出城未果,被魏軍活捉。

當時被俘虜的江東舊臣太多,蘇哲也沒功夫一一勸降他們,又因爲要急着趕往夷陵,所以就把闞澤等一干江東舊臣,打包全都押解回了北方。

直到蘇哲稱帝之後,他纔有時間騰出空來,着手處置上百名江東舊臣。

對於那些有才華,諸如顧雍虞翻之流,蘇哲自然頗爲重視,安排張昭等降臣一一勸降。

對於一些才學平庸者,屬於吃閒飯那種,蘇哲便將他們就地釋放,想爲新朝效力就給他們小官做,不願意爲官的就放他們歸鄉。

至於這個闞澤,卻是一個特殊的人物。

雖然闞澤明確表示,願意爲蘇哲效忠,蘇哲也知道此人頗有辯才,是個可用的人才,但考慮到自己曾割了他一隻耳朵,蘇哲便沒有敢重用。

畢竟,割耳之仇,何等的羞辱,蘇哲就不信闞澤不會心懷恨意,對於這樣一個心懷恨意之人,蘇哲自然不會輕信。

這一次,蘇哲臨從洛陽南下之時,卻靈機一動,想到了闞澤的用處,將他一併帶來。

片刻後,闞澤步入了堂中。

這位曾經的江東名士,因爲失了一耳,所以鬢間蓄起了長髮,只爲遮擋醜態。

“澤拜見陛下。”闞澤很恭敬的主動下拜,看不出有半點怨恨的意思。

蘇哲卻看得出來,他順從恭敬的外表下邊,必定是一顆仇恨的心。

只要有機會,他相信闞澤絕對會反叛他,恨不得致他於死地。

蘇哲心中冷笑,卻沒有絲毫表露,只正色問道:“闞澤,你對朕當真就沒有一點怨恨?”

闞澤一聲輕嘆,默默道:“臣不敢欺瞞陛下,若說臣心中對陛下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意,那必定是在說假話,畢竟,臣現在這副醜態,皆是拜陛下所賜啊。”

“嗯,你倒是誠實。”蘇哲讚許的點點頭。

闞澤接着卻又道:“不過,當臣親眼目睹了陛下討滅孫策,平定江東,剿平五溪蠻,夷陵大破劉備的種種奇功後,臣已發自內心的相信,陛下乃天命之主,歸順陛下才是順應天命。”

深吸過一口氣後,闞澤毅然道:“所以,臣才幡然省悟,意識到臣的那些個怨恨,跟天意比起來,實在是微不足道,從那一刻起,臣便如釋重負,放下了過往的一切,只願臣服於陛下,爲我大魏昌盛盡一份綿薄之力。”

這一番話,說的是情真意切,聲情並茂,有理有據,天衣無縫,聽的陸遜等人都爲之觸動,無不信以爲真。

如果不是蘇哲有九奇之首的智謀,超越時代的洞察力,這一刻,他也險些相信了。

“不愧是江東第一辯才,這張嘴啊,當真是了得,差點把我給忽悠過去啊……”

蘇哲心下感慨,卻不爲闞澤的辯詞所動。

“好,很好!你能有這樣的覺悟,不枉朕留你性命到現在,起來吧。”蘇哲表面上卻裝作被說服。

闞澤暗鬆了一口氣,這才站起身來。

蘇哲便道:“朕知你闞澤是江東第一辯才,你竟然真心要歸順朕,朕這裡正好有一件差事讓你去證明你的辯才,證明你對朕的忠誠。”

闞澤忙一揖到底:“陛下有何吩咐,臣定當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蘇哲手一指益州方向,“朕已用計迷惑了關羽,令他抽調白帝關之兵去討伐孟獲,朕現在要率荊州之兵,即刻起程殺奔益州,朕要你去一趟白帝關,憑你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那嚴顏開關歸降,爲朕打開通往益州的大門!”

闞澤身形一震,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了蘇哲滅漢的真正方略,不由心下震撼。

緊接着,他眼中卻飛速的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狂喜。

那是一種飛鳥將出籠的狂喜。

“多謝陛下的信任,陛下放心,臣必當說服那嚴顏開城投降。”闞澤沒有絲毫猶豫,當即慨然接下了任務。

蘇哲滿意的點點頭,拂手道:“朕出兵在即,事不宜遲,你即刻出發吧。”

闞澤不敢拖延,當即告退而去。

當他走出大門的一剎那,回頭偷偷的瞄了蘇哲一眼,嘴角微微上揚,眼中掠過一絲陰冷諷刺的暗笑。

“姓蘇的奸賊,我江東第一辯士的口才豈是常人可比,連你這樣的奸詐之徒也被我矇混了吧,你以爲我闞澤真會歸降你麼,你割我一隻耳朵,這等奇恥大辱,我闞澤豈能不報——”

他一聲冷哼,大步流星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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