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縣府大堂。
袁熙正踱步於堂中,焦急二字寫在臉上,沒有半點大將沉穩之風。
許攸則閒坐在那裡,一口口的淺品着美酒,臉上看不到半點擔憂之色,一副成竹在胸的氣勢。
“子遠先生啊,那文丑勇猛無雙,呆會動起手來,若是我們制不住他怎麼辦?”袁熙忍不住問道。
許攸卻瞟向了淳于瓊,笑道:“這就要問淳于老將軍,他鎮不鎮得住那文丑了。”
淳于瓊一拍胸膛,傲然道:“二公子儘管放心吧,我已在四周埋伏下了一百名刀斧手,只消二公子摔杯爲號,他們就會蜂擁而上,這裡地勢狹小,那文丑就算武藝再高也施展不開,更不可能以一敵百!”
聽了淳于瓊這番保證,袁熙方纔稍稍鬆了口氣,不安的情緒平伏了幾分。
他便坐了下來,也灌幾口酒,極力讓自己恢復冷靜,坐等着文丑前來。
不覺一刻鐘過去,卻仍舊不見文丑的身影。
袁熙不禁又擔心起來,說道:“按理說文丑早應該到了纔對,怎麼到現在都不見人影,他不會是覺察到了什麼吧。”
許攸也皺起了眉頭,眼神中隱隱透出幾分隱憂。
就在這時,堂外突然間響起了震天的殺聲,由遠及近,向着縣府方向急速傳來。
衆人色變。
袁熙嚇的酒杯都脫手而落,驚叫道:“怎麼回事,怎麼突然間響起了殺聲?”
“二公子莫慌,老夫去瞧瞧。”淳于瓊趕緊起身,大步流星的衝出了堂外。
片刻後,他去而復返,臉上已盡是凝重,顫聲叫道:“二公子呀,大事不妙,那文丑竟然搶先發動叛亂,正率軍向我縣府殺奔而來!”
咔嚓嚓~~
一道晴天霹靂,當空轟落,瞬間轟到袁熙頭目眩暈,一屁股跌坐在了在了座上,陷入失魂落魄的恐慌境地。
原本故作淡定的許攸,臉色也是驟然驚爲,嚇到手中酒杯跌落,酒灑了一般。
下一秒鐘後,許攸便跳了起來,歇廝底裡的叫道:“看吧,我早說過,這個文丑跟蘇賊勾結,早就心存反意,現在他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
袁熙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一臉的慚愧自責,罵道:“沒想到啊,文丑竟如此無恥,果然叛投蘇賊,我早該聽子遠先生的話,一早把他拿下才是,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啊!”
許攸咬牙道:“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即刻率軍平叛,武陽城絕不能有失!”
袁熙無奈,只得鼓起勇氣,披掛出府,喝令淳于瓊率令他的人馬,前去平滅文丑叛軍。
爲時已晚。
文丑先發制人,本就殺了袁熙一個措手不及,殺的忠於袁熙的部下是節節敗潰,一路退到了縣府這邊。
袁熙立馬於主街上,眼看着叛軍來勢洶洶,己軍步步後退,焦慮到臉上冷汗直滾。
“二公子啊,那文丑實在太猛,我們要擋不住了,速速棄城撤退吧。”飛奔而來的老將淳于淳,苦着臉勸道。
袁熙心頭一震,慌到打了個冷戰,看向了許攸。
許攸長嘆了一聲,黯然道:“沒想到,主公待顏良文丑不薄,這二賊卻不忠不義,雙雙背叛主公,二公子已經盡力,到了這個地步,也只能——”
一個“能”字未及出口,突然間,縣府內殺聲大作,只見數不清的士卒,正從中倉皇逃來。
袁熙等人望府中一望,不由大吃一驚。
文丑竟然正從縣府裡,由內往外殺過來!
原來,文丑叫部將在主街上進攻,自己卻帶了一隊人馬,繞到了縣府後門方向,從袁軍防守薄弱從突入,反抄了袁熙的後路。
袁熙瞬間慌了,二話不說,撥馬就逃。
許攸也撥馬就走,口中卻叫道:“淳于瓊,速速擋住文丑,掩護二公子撤退。”
淳于瓊心下鬱悶,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喝斥着士卒往大門方向填,試圖憑藉人數的優勢,來堵住文丑。
“袁熙,你哪裡逃!”
文丑暴喝如雷,手中大槍狂舞,槍鋒過處,數不清的敵軍被刺倒在地,竟是無人能擋。
淳于瓊慌了。
他知道文丑武藝強悍,卻沒料到會強悍到這等地步,待到他想要撥馬而逃時,爲時已晚。
文丑已衝出大府,衝下了高階,離他不過七八步遠,他這會若是撥馬而逃,等於把破綻賣給了文丑,就只有死路一條。
無奈之下,淳于瓊只得一咬牙,大罵道:“文丑,你這個叛賊,老夫要你的命!”
大罵聲中,淳于瓊高舉大槍,盡起全身之力迎擊向文丑。
“你們這幫有眼無珠的蠢貨,我文丑就是被你們逼反的!淳于老賊,去死吧——”
文丑咆哮大叫,手中大槍挾着狂風暴雨之勢,將所有的委屈和憋曲,統統都貫注在了這一槍上。
噗!
兩騎錯馬而過,文丑手中大槍破開淳于瓊的防禦招式,將他胸膛應聲洞穿。
槍鋒一收,淳于瓊手捂着涌血的窟窿,眼珠子瞪到斗大,嘴裡罵着“你這叛賊——”,身形晃了幾晃,便栽倒在地。
文丑一招斃敵,橫槍立馬,威如神將,大喝道:“袁氏無道,我文丑今日就要棄暗投明,歸順楚公,順我者生,逆我者亡!”
雷鳴般的暴喝聲,迴盪在主街之上,將殘存還在抵抗的袁熙士卒肝膽喝裂。
眼見袁熙已逃,淳于瓊也授首,這些本就鬥志低落的士卒,哪裡還敢再抵抗,無不震懾於文丑的威勢,紛紛丟下兵器,伏地投降。
忠於文丑的軍隊,迅速的收繳降軍的兵器,佔領縣府等到要害之處。
這時,心腹小校衝上來,拱手道:“將軍,我們要不要繼續追殺袁熙。”
文丑回望着袁熙逃走的方向,沉吟了些許,擺手嘆道:“我好歹也曾是袁家之臣,就放那袁熙一條生路,就當是我最後回報袁公的提攜吧。”
心腹小校默然,嘆道:“將軍真乃重情重義之人,袁家父子實在不配將軍效忠。”
文丑嘴角掠起一絲苦笑,回望南門方向,長長吐一口氣,方道:“往事已矣,不必再提,郝昭,你速速在城門上掛起楚公的旗幟,再往蘇營去請楚公入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