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在身!
沒錯,只有天命在身,纔會得到上天的幫助。
皇甫嵩看了一眼腳下土地,他現在所站的南陽大地,正是漢光武帝的龍興之地。
當年王莽篡漢,光武帝率不滿萬餘的義軍在這片土地上,與王莽四十萬大軍決戰。
關鍵時刻,上天竟然降下一顆隕石,擊中了王莽軍大營,令王莽軍死傷慘重,人心崩潰,最後被光武帝一舉擊敗。
天降隕石,證明光武帝有上天護佑,天命加身,才能最終中興漢室。
而在這同樣一片南陽大地上,蘇哲也屢屢被上天幫助,這難道不是一種預示,一種徵兆嗎?
“蘇哲若是天命在身,那天子又是什麼,難道,當真是天意不佑大漢,要讓這蘇哲取而代之嗎?”
“若真到了那一天,我皇甫嵩,到底是應該忠於天子?還是順應天意呢?”
一時間,皇甫嵩陷入沉思之中,內心一直堅持的那份信念,在這一刻,竟被眼前這場大雨動搖了。
前方,西涼軍。
數千西涼騎兵,此時此刻已被淋成了落雞湯,陷入了一片驚慌無措之中。
他們原本以爲,輕鬆燒了蘇軍糧營,一場大功已然到手,再無丁點懸念。
他們作夢都沒料到,萬里晴空間,竟會突然間降下一場莫名其妙的神來之雨,將已經燒起的大火,輕鬆澆滅。
這場大雨,不但澆滅了大火,也澆滅了他們兇殘高昂的鬥志,令他們陷入了驚慌失措之中。
沒辦法,誰讓這個時代大多數人都處於愚昧狀態,碰上了這檔子詭異之事,不亂了精神纔怪。
張家那兩叔侄,同樣也是驚到目瞪口呆,神情錯愕。
“怎麼會這樣?這場雨來的竟會這麼巧,莫非,冥冥之中,老天都在幫那蘇哲不成?”
張濟仰望蒼天,任由雨水擊打着臉龐,心中千百疑問在翻騰。
張繡回頭看着熄滅的糧營,也咬牙嘆息道:“沒想到,賈文和這麼毒的一條計策,竟然被這麼一場莫名其妙的大雨給破壞了,真是……真是……”
張繡驚到啞口無言,已不知用什麼語言來形容此刻震驚的心情。
西涼軍上下,從身體到精神,都被大雨淋了個透心涼。
蘇軍陣中,狂呼聲震天響,將士們的士氣,已是達到了最高點。
皇甫嵩神思被狂呼聲打斷,思緒回到現實,屏棄那些震撼揣測,深吸一口氣,大槍一指敵軍,大喝道:“天佑大漢,將士們,隨我殺上去,殺敵軍一個片甲不留!”
“殺——”
“殺——”
殺聲震天響起,五千將士如潮水般決堤而出,無視漫空而下的大雨,向着驚慌失措的敵騎衝去。
曠野之上,五千步軍,竟然向同等數量的騎兵,發起了正面衝擊。
這要是放在正常情況下,皇甫嵩的這次衝擊,簡直形同於自殺性的衝鋒。
皇甫嵩卻很清楚,這場大雨必定令敵軍士氣大挫,當一支軍隊失去了士氣,就算是百萬大軍,也不堪一戰。
浩浩蕩蕩的步兵潮,向着敵軍狂涌而去。
果然,素來兇殘的西涼軍,鬥志傾刻瓦解,不得張濟的命令,便紛紛撥馬而逃。
“不許後退!誰敢擅退,殺無赦!”張繡急怒不已,舞槍大喝威脅。
他的喝聲卻被淹沒在雨聲中,根本扼制不住己軍的潰勢。
張濟長嘆一聲,無奈道:“罷了,天不佑董公,我軍軍心已亂,根本不是那皇甫嵩的對手,傳令,撤兵吧。”
說罷,張濟撥馬先走。
張繡雖有一萬個不甘,卻也無可奈何,只能傳令撤兵。
主將將旗一走,撤兵的命令下達,本就惶恐的西涼軍,皆是望風而逃。
蘇軍趁勢追輾,一鼓作氣,輕鬆奪回了糧營。
那一面“蘇”字戰旗,重新又飄揚在了糧營上空之中。
然後,奇蹟再次發生。
瓢潑大雨沒有任何徵兆,忽然間停止,緊接着便雲開霧散,片刻又恢復了萬里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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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彷彿,從頭到尾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如果不是腳下的泥濘的話,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方纔竟然下過一場大雨。
“天命,他當真是天命在身嗎……”
皇甫嵩橫槍立馬,遠望着萬里晴空,思緒翻轉,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
魯陽城,北門。
蘇哲盤膝坐在那裡,以手託額,眼眸緊閉,眉頭緊皺時鬆,一副難受糾結的表情。
董嫣侍立在旁邊,看着蘇哲糾結的表情,心中暗暗擔心,卻又不敢吱聲,怕打擾了他的沉思。
許久之後,蘇哲長吐了一口氣,緩緩的睜開眼來,眼神中,已掠起幾分志在必得的自信。
他拭去了額邊冷汗,端起案上小酒,一飲而盡,一副暢快的樣子。
“蘇車騎是想到什麼破敵妙計了嗎?怎麼心情這麼好?”董嫣小心翼翼的問道。
蘇哲笑道:“糧營之危已解,我當然高興了,來,你也陪我喝幾杯。”
糧營之危已解?
董嫣卻嬌軀微微一顫,明眸中流轉着驚疑之色,卻想不通蘇哲身在此地,斥侯還沒有傳回消息,他爲何這般肯定,糧營之危已解。
莫非,他還有千里眼,能看到幾十裡外的糧營戰況不成?
蘇哲卻當然不會告訴她,就在剛纔,他動用了超級氣象衛星,天降大雨,將幾十裡外糧營的那場大火撲滅。
匆匆的腳步聲響起,李嚴大步踏上了城頭,拱手道:“主公,斥侯回報,董卓的大軍已在五里之外,很快就會殺到城下。”
城頭上,氣氛立刻緊張起來。
董卓大軍來襲,城中可用之軍不過萬,這一場堅守戰能否守得住,誰也沒有底氣。
董嫣也一臉擔憂道:“蘇車騎,董賊勢大,形勢有些不妙啊。”
蘇哲站起身來,舉目遠望,隱隱約約卻見北向大道上,塵土飛揚,眼看着董卓大軍就要殺來。
沉吟片刻,蘇哲嘆道:“看來,這一次,只能兵行險招了。”
李嚴和董嫣一怔,似乎感覺到一絲不妙。
“傳令下去,把城門打開,吊橋放下,所有人都縮在城垛下,沒我的命令,誰敢擅自露頭,殺無赦!”
“還有,調幾名老眼昏花的老卒出城,在城門口掃地灑水,給我裝作旁若無人的樣子,沒我的命令,誰敢逃回城來,一樣殺無赦!”
蘇哲一連串的命令下達下去,把董嫣和李嚴二人,聽的是愣怔吃驚,兩人僵硬在了原地。
半晌,李嚴纔回過神來,急道:“主公,董賊大舉來攻,你卻叫把城門打開,這不是放敵軍不費吹灰之力殺進城來嗎?”
蘇哲卻拂手道:“事不宜遲,我沒功夫跟你解釋,你只管照做便是。”
李嚴被蘇哲強壓了回來,空有一腔的狐疑,卻也只能按下,匆匆告退而去。
“董小姐,再派人去把皇后給我請到城頭來吧。”蘇哲又向董嫣下令道。
董嫣同樣是滿腹狐疑,卻不敢多問,趕忙依令而行。
號令傳下,所有人都行動起來,近萬蘇軍士卒匆匆上城,懷抱着兵器縮在了城垛子底下,緊繃着神經不敢露頭。
城門被吱呀呀打開,吊橋也緩緩放下,幾名老卒在拎着水桶,提着掃把被趕到城門口,開始灑水掃地。
整個魯陽北門看起來,除了那幾名老卒之外,竟是空無一人,儼然已變成了一座不設防的空城。
蘇哲則閒坐城頭,喝喝小酒,嚼嚼蠶豆,一副悠閒自得,旁若無人的樣子。
片刻後,輕盈的腳步聲響起,皇后伏壽步上了城頭。
看到城頭這副陣勢,伏壽即刻有種不好的預感,不由眉頭微微一北,心中不安起來。
“辛苦皇后娘娘了,娘娘請坐。”蘇哲起身微笑致意。
伏壽坐了下來,跟蘇哲四目相對,問道:“聽說董賊的大軍馬上就要殺到,不知蘇卿請本宮前來,所爲何事?”
蘇哲瞟了一眼案几上的古琴,淡淡道:“其實也沒什麼,臣就是想聽聽娘娘的琴音,順便讓娘娘幫臣退了董卓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