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倉歸降!
他這麼一跪,身後那三百多黃巾賊,紛紛放下了武器,嘩啦啦一片跪倒在地。
蘇哲鬆了一口氣,眉宇間閃過一絲欣慰。
周倉勇武忠誠,對於事業草階的蘇哲來說,實可謂一員雪中送炭的虎將,今願歸降,如何能不叫他欣慰。
當下蘇哲便要翻身下馬,要親自前去扶起周倉。
蘇飛見狀,卻面露擔憂之色,伸手輕輕拉住他,低聲提醒道:“子明,他到底是不是真心歸降還不知道,你這麼冒險上前,若是他心存歹意該怎麼辦。”
蘇飛聲音雖壓的很小,但畢竟周倉近在眼前,多多少少還是被他聽到,臉色頓時微微一沉,顯然不高興自己被猜忌。
蘇哲卻一笑道:“我蘇哲向來用人不疑,我相信,周將軍乃是光明磊落的漢子,絕非那種卑鄙小人,二叔無需多慮。”
說罷,蘇哲便輕輕推開了蘇飛的手,翻身下馬,毫無戒心的走上前去。
蘇飛則暗暗捏了把汗,握住了刀柄,做好了隨時去救蘇哲的準備。
“子豐當真乃言而有信的君子,我得子豐相助,實可謂如虎添翼啊。”蘇哲哈哈一笑,俯身將周倉親手扶了起來。
蘇哲的信任,令周倉心中疑慮盡消,擡頭看向蘇哲的眼神中,更是平添了深深的感動和敬意。
當下他便又一拱手,慨然道:“我周倉當年逼不得已落草爲寇,如今終於得遇明主,我在此發誓,必會爲公子粉身碎骨,雖死無撼!”
“說那麼悲涼做什麼,我還等着跟你成就一番大業,共享富貴呢。”
蘇哲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今晚爲了等子豐你上鉤,我可是連慶功酒都沒喝,這回總算可以放心大膽的喝到不醉不休了,走,咱們回縣衙喝酒去。”
周倉撓着後腦勺,不好意思的笑了,跟着蘇哲一併還往了縣衙。
蘇飛這才鬆了一口氣,便留下來整編那三百降卒,收拾殘局。
縣衙大堂中,酒香四溢,肉香靡靡。
蘇小小早就奉公子之命,準備好了酒肉,正在堂中不安的踱步,等着公子歸來。
腳步聲響起,蘇小小一回頭,正看到蘇哲意氣風發的步入堂中,整個人完好無損,顯然是得勝而歸。
“公子,你總算是回來了,可擔心死小小了!”
驚喜激動之下,蘇小小几步撲了過去,素手一會摸摸蘇哲的臉,一會又摸摸他的腰,誇張的檢查他的身體,生怕他有一點受傷。
蘇哲則笑呵呵道:“放心吧,不用再看了,這個世上,能傷到你公子我的人,還沒生出來呢。”
跟隨而入的周倉,瞧見區區一個“婢女”,竟然如此奔放,當着衆人的面,對自家公子“動手動腳”,毫不避嫌,不由看的有點尷尬。
蘇哲卻絲毫不以爲然,拂手道:“子豐,這酒我也是剛剛備下,想必還熱着呢,咱們好好喝幾杯。”
說着,蘇哲步上首座,周倉則陪坐客席。
他伸手試了試酒杯,果然還餘熱溫存,心中不由暗驚:“這酒不冷不熱,說明他連我來偷襲的時間,都算的是分毫不差,這等智謀,實在是不可思議,不可思議啊……”
一杯酒下肚,蘇哲笑問道:“子豐,現在你應該可以告訴我,你那皮囊裡,爲什麼裝的是羊血了吧?”
周倉面露幾分愧色,撓着頭道:“實不瞞公子,我只是對外假裝喝人血,其實一直喝的都是羊血而已。”
“爲什麼這麼做?”蘇哲好奇道。
周倉嘆道:“說來慚愧,其實我假裝喝人血也是不得已,只爲了向手下那些弟兄們,僞裝出一副殘忍冷血的形象,爲的是震服住他們而已。”
原來如此。
蘇飛不禁微微點頭,便想這周倉果然不是禽獸之徒,而且還有幾分智謀,懂的用喝人血這種手段,來震懾手下。
此刻,他越發是覺的,周倉這員武將,降服的是值了。
又是幾杯酒下肚,蘇飛打掃戰場完畢,也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興奮道:“子明啊,當初你說三個月解除比陽黃巾之禍,這還不到半個月就完成了目標,我看這一戰後,誰還敢不承認你荊襄第一才子的威名。”
“二叔你不提我還忘了。”蘇哲一笑,擺手道:“小小,速速替我寫兩道捷報,一道送往宛城給咱們的蔡太守,一道送往襄陽,給咱們的州牧大人,該是提醒提醒咱們的州牧大人,不要忘了招賢會的約定了。”
蘇哲豈會忘記,招賢會上,他跟劉表約定,三月之內平了比陽黃巾之禍,劉表就要委任他爲南陽太守。
當下,蘇小小便興奮的拿來筆墨,將兩道捷報寫下,分派信使,星夜兼程送往宛城和襄陽。
……
比陽城西三十里,黃家軍大營。
中軍大帳內,樂聲悠揚,聽的人是心曠神怡。
黃射微微眯起眼,一手淺品着杯中美酒,一手指尖伴着樂聲,有節奏的敲擊着案几。
帳前,五六名樂姬,或撫焦尾琴,或抱琵琶,正賣力的彈奏。
“好,彈的好,賞!”一曲彈奏罷,黃射拍案喝彩。
旁邊的親衛忙將準備好的賞賜分發給諸樂姬,樂姬們喜笑顏開,連連拜謝,方纔高高興興的退去。
一旁陪酒的陳就,則笑眯眯的恭維道:“公子文韜武略,還精通音律,格調高雅,當真是令我等望塵莫及啊。”
黃射面色得意,笑道:“君子六藝,音樂乃是必修之藝,本公子也只是粗通皮毛而已,不值一提。”
說罷,黃射忽又想起什麼,便乾咳一聲道:“對了,我在軍中攜帶樂姬這件事,你千萬不可向父帥提及,明白嗎?”
黃祖治軍嚴格,軍中嚴禁酒樂等娛樂項目,黃射怕被罵,當然不敢讓其父知道。
陳就會心一笑,忙道:“公子放心,末將明白。”
黃射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又飲一杯酒,問道:“對了,比陽那邊怎麼樣了,黃巾賊可已進攻比陽?”
陳就笑眯眯道:“末將昨日剛收到的情報,那黃巾賊首周倉已率三千大軍逼近比陽,料想今天就會發動進攻,此刻那蘇哲說不定已被攻破城池,身首異處了。”
黃射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痛快的大灌一口酒,方道:“待比陽城一破,我們就即刻進軍,到時黃巾賊洗劫過比陽後,必定棄城而走,我們不費一兵一卒,就能賺到收復比陽之功。”
陳就眼中精光閃動,忙豎着拇指讚道:“公子這一招拖延之計,既除掉了黃射,又立下一功,當真是英明啊,末將佩服!”
“雕蟲小技,不值一提,我們喝酒,哈哈——”黃射嘴上謙虛,笑的卻自得。
就在他舉杯之時,帳外一名親兵匆匆而入,拱手叫道:“稟公子,比陽剛剛傳來消息,那蘇縣令大破黃巾賊,斬賊首裴元紹,活捉賊首周倉,斃賊兩千餘衆,其餘黃巾賊盡已投降蘇縣令。”
咣鐺!
黃射手一顫,送到嘴邊的酒杯脫手跌落,一張臉瞬間凝固成了愕然之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