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
太守府的正常上,樂聲悠揚,絲絲入耳。
正堂中,貂蟬正輕舞水袖,起舞弄影,一雙媚眼如絲,脈脈含情。
蘇哲則閒坐在那裡,嚼着蠶豆,喝着小酒,欣賞着貂蟬的舞姿。
堂中氣氛悠閒,絲毫不見半分緊張的情緒。
一曲舞罷,蘇哲拍手喝彩,笑道:“蟬兒的舞是跳的越來直好了,真是養眼啊。”
得到蘇哲讚許,貂蟬抿嘴一笑,流露出幾分暗喜。
她吁了吁氣,稍緩了一緩,便淺笑道:“蟬兒最近又新編了一支舞,公子若不嫌棄的話,蟬兒就跳公子評賞評賞。”
“好啊好啊,蟬兒的新舞,我當然得做第一個觀衆。”蘇哲坐正了身子,一副期盼的表情。
貂蟬便和一旁伶人使了個眼色,就打算再舞一曲。
就在這時,胡車兒入內,拱手道:“稟公子,劉表派來的使者到了。”
“等了十幾天,劉表終於有反應了。”蘇哲揚起冷笑,“不知劉表派了誰來。”
“那廝好像叫黃射。”
黃射!
蘇哲眼神微微一動,眸中掠過一絲精光。
“蟬兒聽小小說過,公子跟那黃射有過節,這個時候,劉表怎還敢派這個人來呢?”貂蟬說話間,已命伶人退下。
蘇哲冷笑道:“人家這是仗着勢大,根本沒把你家公子放在眼裡,有恃無恐啊。”
貂蟬水眸眨啊眨,輕嘆一聲,似乎明白了蘇哲的意思。
胡車兒卻拳頭一握,嘛嚷道:“公子既然跟那姓黃的有仇,他自己送上門來,要不要末將直接把他撕成兩半。”
蘇哲卻擺了擺手,不屑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公子我就算找他報仇,也要在戰場上堂堂正正宰了他,眼下我們還沒跟劉表兵戎相見,就先禮後兵吧。”
說着,蘇哲示意將那黃射傳入。
貂蟬知道蘇哲有正事,自不會礙眼,很識趣的退了下來。
蘇哲卻依舊一副閒然,斜坐着身子,只管喝小酒,嚼蠶豆。
片刻後,腳步聲響起,黃射挺胸擡頭,一副有恃無恐的架勢,從容的邁入了大堂之中。
當黃射的目光,落在蘇哲身上的時候,心頭立時燃起了一股無名業火,往昔被蘇哲“羞辱”的種種畫面,一股腦的浮現眼前。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制住了仇恨之火,高昂起頭,傲視蘇哲,等着蘇哲起身來迎接他。
蘇哲卻當他是透明的,連正眼都不看一上,只管小酒就着蠶豆,吃的津津有味,就差哼上幾段小曲。
黃射就那麼昂首挺胸,戳在大堂中,半晌不被蘇哲理睬,越站越是尷尬,就感覺自己像是傻子一般。
姓蘇的寒門之徒,他這是故意在給我難堪啊……
黃射心中一陣惱火,拳頭暗握,受此羞辱,恨不得扭頭就走。
不過,他想起了劉表交待給的重任,終究還是沒有做出衝動之舉。
再次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住火氣,黃射干咳一聲,高聲道:“州牧大人有令,南陽太守蘇哲還不接令。”
蘇哲這才擡起頭來,向着堂前黃射瞟了一眼,故作驚訝之狀,問道:“原來是黃兄啊,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蘇哲的態度,愈發令黃射有種被戲耍的惱火。
他便鐵青着臉,又高聲道:“我是奉了州牧大人之命,特來向你傳達命令,蘇哲,還不快起身領命。”
“不好意思啊,恐怕劉荊州現在命令不動我了。”蘇哲無奈的聳了聳肩。
黃射眼眸一瞪,質問道:“劉荊州乃荊州牧,南陽乃荊州轄下之郡,你身爲南陽太守,劉荊州如何命令不了你?”
“車兒,告訴他爲什麼。”蘇哲賴得回答,向胡車兒示意了一眼。
胡車兒便指着黃射的臉,大聲道:“姓黃的你聽好了,天子已剛剛下旨,將南陽郡劃爲朝廷直管,我家公子現下官任南陽尹,你主憑自然命令不了。”
南陽尹!
黃射身形一震,吃了一驚。
按照漢制,但凡京城所在之郡,皆不稱郡,而稱爲尹。
比如長安城所在的京兆,洛陽城所在的河南二郡,一個叫京兆尹,一個叫河南尹。
南陽原本雖屬於荊州一郡,天子一但下旨改郡爲尹,就等於劃歸於朝廷,劉表這個荊州牧自然沒有權力再過問,蘇哲這個南陽尹,當然也就不再是劉表的屬下。
黃射沒想到蘇哲會搶先一步,玩了這麼一個“陰招”,就彷彿自己狠狠打的一拳,打在了一團棉花上,極不痛快。
眼珠子轉了一轉,黃射冷哼道:“天子是真是假還不確定,誰能知道是不是你矯詔,謊稱天子身在宛城,妄圖把南陽郡從荊州分裂出去,達到你背叛劉荊州,割據自立的目的。”
“矯詔?你的想象力還真是豐富啊。”蘇哲冷笑一聲,諷刺道:“就算那道聖旨是假的,難道符寶郎祖弼也是假的不成。”
黃射嘴一撇,“那也許是祖弼逃難到南陽,私下跟你達成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所以才幫你假冒天子使者,前去襄陽傳僞詔。”
他這般強詞奪理,惹得蘇哲眉頭不禁一皺。
旁邊胡車兒也火了,拳頭一揚,罵道:“公子,這小子敢質疑你,實在是可惡,要不要我一拳打他個滿地找牙,看他還敢不信。”
說着,胡車兒就打算動手。
黃射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後退半步,揚起手來做了一個護臉的動作,方纔的氣勢,瞬間被胡車兒給嚇的露了餡。
蘇哲臉上浮現諷刺的表情,冷笑道:“看你把黃公子給嚇的,消消氣,人家畢竟是使者,把使者打爆牙,可不是公子我的作風。”
胡車兒這才一哼,收了拳頭。
黃射鬆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表現有失從容,趕緊放下了雙手,負手而立,重新恢復從容氣勢。
這時,蘇哲卻又一拂手,冷冷道:“天子就在宛城,你愛信不信,劉景升若是派你來跟本尹談條件,你就有話直說,別給我廢話,如果他只是派你來命令本尹,那你就趕緊滾蛋吧,本尹沒功夫聽。”
蘇哲下了逐客令,一番話毫不客氣,把黃射剛剛恢復的從容,又扇的碎了一地。
黃射心中惱火,暗暗咬牙切齒,最終卻還是強忍了下來。
他深吸一口氣,一臉傲慢道:“劉荊州說了,他可以承認天子,卻不能容忍天子被你挾持,你只有兩條路可選,一條是隻身前往襄陽謝罪,劉荊州將網開一面,留你在州牧裡做個閒職,讓你了卻殘生,否則,劉荊州必將起兵清君側,攻破宛城,解救天子,將你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