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割袍斷義

虎豹騎發出驚天怒吼,這批騎兵黑衣黑甲,皆是曹操軍中的死士。他們紀律嚴明,目前由夏侯惇統領。

聽聞,在殺奔徐州彭城時,虎豹騎一日間長途奔襲一千里,趁陶謙不備,三千鐵騎破了陶謙主力,殺人如麻,血流成河,投鞭斷流。

淚痕劍出,鞘中有龍吟錚鳴,一劍內有大殺意,直驚九天之上!

那劍似乎變成了一把巨劍,豎立當空,斬向曹軍精銳之師!

一劍長虹起,破甲八百騎!

他仍未盡全力!

易事,難事,風雨事,江湖事,王朝事,天下事。都不過是一劍的事。

白衣僧人金剛怒目,再引河水起,化作漫天水滴。

一怒卷珠簾!

再怒大風起!

水滴如一道道利箭,破空長嘯,劃破空氣,如長箭般刺向曹操大軍。衆將士躲閃不及,被這水滴傷了千百人。

世間有萬般殺人法,哪有佛門如此寫意?

虎豹騎不愧曹軍精銳,重傷而不退,鐵騎如盾牆,重重撞向兩人,淚痕劍劍花四射,傷了數人,蕭淚血吐出一口鮮血來。

大笑道:“痛快,痛快!”

白衣僧人周圍升起一堵氣牆,猶自梵音低唱。虎豹騎衝突而不得入!

但李鐵心已然面目煞白,顯然已經強弩之末。

“大金剛境!”夏侯惇冷冷地道。

他提槍躍馬,一槍刺向白衣僧人,白衣僧猛然睜開雙目,雙手夾住槍頭,被一槍刺的退了十步。十步之外,已然退無可退。

李鐵心大喝一聲,雙臂用力,硬生生夾斷了純鋼的槍頭!

夏侯惇落馬,白衣僧人跪地喘息。

再高的高手,也抵擋不住驍勇的戰陣啊。

夏侯惇換槍再上,白衣僧人苦笑,面目慈祥。

“住手!”段大虎大喝一聲,一刀架住夏侯惇長槍,連續三招逼退了他。這時,只見段大虎的黃巾軍列陣疾跑而來,擋在郯城門前,站立於段大虎的身後。蕭寒衣和許千雪手持兵刃,立於段大虎左右兩旁。

遠方,一名儒士領着兩員虎將飛騎而來,青龍偃月刀,丈八蛇矛高舉,關羽張飛咆哮而來!

曹操緩緩出陣,卻不看別人,只是盯着段大虎道:“你真的要阻止我?”

段大虎臉色很不好看,但依然倔強地點點頭。

“我們一起出生入死,兄弟情義難道還不如外人?”曹操激動的顫抖起來。

天空中一聲霹靂雷響,烏雲壓頂,直讓人喘不過氣來。

“曹兄,我出生卑賤,從小無父無母,是師傅把我帶大,教我武藝。可你如屠城,天底下有多少孩子喪失父母,又有多少老人失去自己的子女,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你忍心這樣做嗎?”

“那我爹曹嵩呢?一生爲朝廷忠心耿耿。我全家一百餘口,又是如何惹了陶謙,他殺我全家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此仇我一日未死,就要報仇雪恨!我要整個徐州爲全家陪葬!身爲人子,如果我連殺父之仇都不報,那又如何在天下諸侯中立足,誰不取笑我曹操?”

“曹兄,段我知道今日是勸不住你了,但我也不想和你動刀槍。如果你非要殺盡徐州百姓,你先殺了我吧!”段大虎閉上雙眼,再也不去瞧他。

“錚”的一聲,只聽得曹操抽出長劍,呆立半晌。

忽然,曹操道:“段兄,你於我有救命之恩,沒有你就沒有我曹操。今日兩軍陣前,你不惜一死擋我大軍,我不會殺你。但你我今日起恩斷義絕,永不再以兄弟相稱,你……你多珍重!”

他一揮長劍,斬下自己的長袍來,扔於地上,頭也不回的走了。段大虎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酸楚,卻竟是發不出一點聲息來。大雨傾盆而下,從段大虎的頭髮淋如他的眼睛,段大虎呆呆看着曹操,想着那些和他同生共死的兄弟歲月,眼淚和雨已經有些分不清了。

漸漸地,曹操身影模糊起來。

他退軍了。

段大虎從馬背上跌落下來,仰面朝天,看着天空中的雨飄零而至。這個亂世,曹操曾是自己唯一的朋友。

……

……

再起身時已經到了徐州城中,孔融在段大虎身邊轉來轉去,渡步不停。許千雪和蕭寒衣坐在房中,沉默不語。段大虎頭疼欲裂,看來是發燒了。自他學武以來,還真沒這麼病過。

“孔大人!”段大虎叫道。

孔融見段大虎起身,大喜道:“賢弟啊,你可總算醒過來了,快跟我走,陶謙太守快不行了!”

“啊,怎麼回事?”段大虎問道。

“陶謙自知罪孽深重,沒想到竟然一病不起,危在旦夕。就是爲了想見你一面,才堅持到了現在。哎,你快過去見見他吧。”孔融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陶使君和我素無深交,不知見我所爲何事啊?”

“不清楚,估計有大事相托吧,賢弟你別問了,快去了再說。”

段大虎只得下了牀,蕭寒衣和許千雪扶着段大虎,顫顫巍巍走向陶謙居室。遠遠聞見,這房內藥香撲鼻,進入屋內卻也是煙熏火燎,看來陶謙果然病的不輕。

病榻上,一位老人骨瘦嶙峋,正低聲呻吟。幾名侍女殷勤地服侍着,女眷坐在一旁哭泣。

“恭祖啊,你看,大虎賢弟來了。”孔融走近榻前,低聲道。

陶謙緩緩睜開雙眼,好一會兒纔看清段大虎的模樣,鼓足力氣道:“快,快扶我坐起來!”侍女依言將幾個枕頭墊在了他的身下,讓他可以靠着舒坦些。

陶謙精神一震,握着段大虎的手道:“賢弟,這次多虧了你,才得以保全徐州百姓,不然,我這罪過可就大了,死不瞑目吶!”說着,老人動情起來,直抹眼淚。

“陶大人不必客氣,保衛百姓免受生靈塗炭,正是我俠義道份內之事。”段大虎客氣道。

“賢弟過謙了。陶謙積鬱成疾,恐命不久矣,今有一事相求,還往賢弟萬勿推辭!”陶謙抓住段大虎的手緊了緊。

段大虎抱拳道:“但請大人吩咐,如是爲國爲民之事,我一定竭盡全力,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好,有賢弟這句話段大虎就放心了。”陶謙一陣猛烈的咳嗽,道:“我將死之人,奈何有一件心事放不下,死亦難瞑目。現如今雖然曹操暫時退兵,但他恨徐州百姓入骨,將來有一天,難保不捲土重來,如此則徐州危矣,百姓再遭屠戮皆段大虎之罪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打算將徐州託付給賢弟,以賢弟文才武略,一定可保徐州太平啊!”

段大虎大驚道:“此事萬萬不可!我是個江湖中人,胸無大志,安敢接受明公如此重託,此舉萬萬使不得啊!”

陶謙流淚道:“我雖有二子,長子商,次子應,但都是頑劣之人,沒有才能領導徐州對抗曹操。如今日賢弟不應允,陶謙就跪死在你面前!”說着,陶謙掙扎着要下牀,可他久病無力,竟然從牀榻上掉了下來,猶自要跪倒在段大虎面前。

衆人見他執着,也都流淚。段大虎也看得心酸,於是,跪倒拜於地下道:“既然明公如此信得過我,我答應便是了。有我段大虎在一日,一定保徐州百姓周全。”

陶謙終於微笑道:“如此,有勞賢弟費心了。萬勿相負今日之言……”陶謙一句話說完,手臂墜落於地,竟然是死了,享年六十二歲。

次日,衆將士擁簇段大虎領了徐州牧,段大虎與衆將士盡皆掛孝,大設祭奠,將陶謙屍骨藏於黃河之原。蕭寒衣寫了奏表,按程序上報朝廷。

劉備三兄弟又迴歸平原,段大虎自然苦苦挽留:“劉使君胸有大略,平原小縣如何能施展才華?關羽、張飛二人也是我兄長,何不留于徐州,共保百姓安樂。”劉備再三推辭,段大虎硬是拉住了他,關羽好武,段大虎便讓三兄弟領了徐州軍事;張飛好酒,段大虎便從百里之地去爲他尋找好酒;劉備好色,段大虎便又給他取了一任夫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北海孔融謀士糜竺的妹妹,她長得十分漂亮,在北海備受士族認可。上門提親的人都踏破了門檻,即使是被孔融之子孔亮覬覦,也未答應。

沒想到段大虎此番一提說,那姑娘偷眼瞧了一次劉備,竟答應了。從此,歷史上,人稱她爲“糜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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