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總管的長槍首先發動,他不動則已,一動則掠起漫天槍影,槍勢如萬馬奔騰,殺向呂布。也不知他用的是何槍法,只見招數之間大開大闔,氣派宏偉,每一槍刺出,都有石破天驚、風雨大至之勢。
“洞玄境!”呂布將雙眼眯起,道,“了不起,你是何人門下?”
楚總管不答,槍舞的更急了。
那邊曹操也喊一聲“殺啊”,和守城官兵打了起來。那些官兵武藝雖然不行,但人數衆多,一時半會卻也是難以收拾。蕭寒衣是墨家門人,牢記“非攻戀愛”,在如此緊要關頭竟也不使殺着,只是刺得官兵受了傷也就作罷。許千雪卻出盡顯江湖兒女本色,那顧得了官兵死活,和曹操兩人只如砍瓜切菜一般,碰着便殺了。
段大虎見楚總管槍法雖然神妙,但遇到呂布仍然捉襟見肘,漸感難以抵擋。他稍事調息,便躍入戰團,和楚總管兩人夾擊呂布。自從與張讓對敵悟得滾刀術以來,果然讓全真教師門的刀法結構嚴謹,再無破綻,段大虎更是自覺武功大進。
刀爲百兵之膽,段大虎情知今日之事只能拼上性命,方有機會逃離京城。因此,刀法陽剛之極。楚總管看他加入,槍法一變,槍勢不及剛纔的宏大,輕靈迅速卻遠有遠之,他槍法飄忽,卻快速無比,刺向呂布周身大穴。段大虎原本以爲使槍之人全靠力大陽剛,卻不料他全仗手腕靈活,且槍又佔了兵刃長的優勢,手指數寸範圍內轉動,卻能控制數寸之外的武器,何等靈敏?
可惜,對陣之人是呂布!
呂布在段大虎和楚總管二人夾擊之下,並不慌亂,他的長戟似是活物,不論段大虎兩人招數如何騰挪變化,呂布定有相應的招式隨機衍生,或守或攻,與之針鋒相對。又鬥得十餘招後,那呂布每招看似輕鬆,但都留有後勁,初時接觸並不覺得,稍一疏忽便覺得他的長戟上有大力襲來,這時段大虎已感神困力倦,情知局勢兇險無比,在呂布這如雷震電閃的攻擊之下,只要稍有疏虞,自己固然送了性命,更令曹操和許千雪等人大受荼毒。當下強打精神,但怯意既生,刀法中更略有窒礙。刀即以膽識匹敵,但他此時見了呂布竟發揮不出半點刀勢,銳氣已不免頓挫,再加心神微分,刀上威力更即大減。
卻只見呂布大喝一聲,長戟似有排山倒海之勢,打向段大虎的頭部。此招力大無比,段大虎大吃一驚,伸刀架住,卻不料戟上並無多大力量,正感遲疑,卻忽然見呂布長戟回掠,迅如天雷,刺向楚總管。楚總管本以爲他長戟針對的段大虎,已經趕來救援,卻不料呂布打向段大虎的乃是虛招,刺向他的纔是實招!
長槍已經來不及回援,但又躲避不過,電閃火石之間,楚總管棄了長槍,卻是雙手抓住了呂布的長戟,雙手之間已有鮮血留過。呂布單臂拿槍,狂奔起來,衝殺向楚總管,楚總管被畫戟衝的向後滑去。地下,已經被拉下了一道深深的腳印。
“釘!”呂布停下了撲擊,卻只看楚總管已經被長戟釘在了一棵大樹上,鮮血涓涓而下,染紅了白袍。
呂布笑道:“高下已分,還要再打下去嗎?”
段大虎擎刀站立當地,沒有了楚總管,當然也並非呂布對手。今日之事,唯一死而已。
“你待怎樣?”曹操問道。
呂布不答,卻一揮手大喝道:“都給我住手!”
他這一喝直震得屋頂瓦片落地,衆人耳膜生疼,自然是住了手。只聽得呂布道:“剛我到時,曹操那反賊已經騎馬過了城門,是也不是?”
衆人不知他這麼說是何用意,曹操明明在眼前,怎麼就過了城門?都愣在當地。
呂布又道:“曹操府中白衣總管武功蓋世,拼死擋住了我,而曹操和這位姓段的兄弟殺了我們不少弟兄,出城門逃走了,是也不是?”
守城的一位將軍這下可是聽懂了,也高聲道:“不錯!末將剛纔明明看到曹操那廝,騎了快馬出城逃走了,我等追趕不及,反而被害了不少性命!”
衆將士一聽原來是這麼個道理,當下連連稱是。呂布又道:“死傷的兄弟每人十兩銀子,可記在我的賬上,隨時來領!”衆人大喜,那將軍連忙跑來點頭哈腰道:“謝謝呂將軍!”
呂布這才點頭向曹操道:“孟德兄,小弟公職在身,不得不攔你。但念你敢替天下人行刺董卓,是個英雄,今日放過你一馬,可算意氣?”
曹操抱拳道:“多謝奉先!今日之恩,操永不敢忘。”
呂布大笑,道:“這就趕快打馬去吧。”
“兄弟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曹操道。
“如若勸我離開董卓,那也休要提起。”呂布道:“我自是知道董卓非是當世英雄,可良禽擇木而棲,目前,他就是我最好的選擇。”
“既如此,那我也不勸呂兄了。山高路遠,還請珍重!”曹操上馬抱拳道。
呂布亦抱拳還禮。
他們一行人上馬出了城門,段大虎回頭看去,卻只見楚總管頭垂着向下,眼看是已經斷了氣。直到今日,段大虎才知道原來這江湖上,果然臥虎藏龍。
可藏的久了,一旦要亮出真本事,也就是到了死期。
幾人快馬疾跑了幾十裡,見無追兵趕來,這才停下。
前方是一個三岔路口,曹操道:“段兄,我欲回老家譙縣,你是否與我同行?”
段大虎其實頗想與他一起去起兵造反,但終究受了墨家鉅子和許犯前輩的重託,要前去黃巾軍中。當下道:“曹兄,我還有要事在身需要趕往青州,我們就此別過,來日江湖再會!”
曹操也不勉強,道:“我此一去也不知前路如何,那你和兩位少俠珍重,來日我們再相見!”
他匹馬離開,在路上揚起一道灰塵,卻是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了。
段大虎和蕭寒衣、許千雪兩人一起前往北地,路上路過很多州縣,卻發現自己和曹操的肖像已經被掛在了城門之上,上面寫着幾個大字:“通緝令!”段大虎等用你把和菸灰抹了臉,又戴了一頂大草帽,這才矇混過關,只見通緝文書上寫道:“擒住曹操、段大虎兩名逆賊者,賞千金,封萬戶侯!窩藏者同罪。”
許千雪笑道:“便讓我把你擒了去交給官府,就可以有千金封萬戶侯呢!”
蕭寒衣道:“非也非也!你和段兄行走了這麼一路,也屬於是窩藏者,理應與段兄同罪!”
這一路打打鬧鬧,倒也沒多少風險。蕭寒衣仍然對許千雪殷勤備至,可許千雪既然心思在段大虎身上,自是不理他。可他並不放棄,段大虎也不揭破。
這一日,已經到了青州地界。夜晚時分,找到了一個店家住宿,順便打探消息。
問起黃巾軍的情況,只聽得掌櫃的悄悄地對段大虎等耳語道:“客官一看就是外鄉人,黃巾軍現在賊勢滔天,你們竟然不知?”
“我們是從京城來的。”許千雪道。
掌櫃的點頭道:“難怪”。他看四下無人,這才說道:“黃巾軍如今有百萬之衆,北方四州大半都在黃巾軍的控制下。就拿我們這來說,聽說現在統領乃是黃巾軍的渠帥管亥,手底下猛將如雲,幾乎打一場勝一場。朝廷現在混亂,也沒有官兵前來討伐,聽說,最近北海城討要糧食,可那郡守竟是不給,於是,黃巾軍就將北海圍的水泄不通……”
“北海?這不是孔融的地界嗎,老頭子只會讓梨可是不會打仗,估計是要全軍覆沒。”段大虎說道。
掌櫃豎起大拇指,道:“誰說不是呢?幸好有個白袍銀甲將軍出現,手持亮銀槍,身背一輪彎弓,威風凜凜,勇不可當,不然孔北海就死定了。”
“白袍將軍?”段大虎心中一喜,心想:“莫不是芸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