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千雪醒了過來。自段大虎下山以來,認識的女子當中,就數她最捉摸不透,一會兒百媚橫生,一會兒頗有心計,煞是讓他苦惱。
可這個女子身上藏有不少的秘密,今日正好問個明白。於是,段大虎將她放在地上,手拿大刀故作兇惡,道:“你給我老實交代,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刺殺了鉅子?你又怎麼在後山的機關之地?”
“哎,段哥哥,你先把刀收起來好麼,我……害怕……”她頓時幽幽地嘆了口氣,那神色悽楚,道:“段哥哥,我爹臨終之時,將我託付給你,我便心中把你當成……最親近的人了,你如不信我,我還不如便一刀讓你殺了。”
段大虎聽她言辭懇切,確是真心相求,自與她相識以來,從未聽過她以這般語氣說話,不由得心中一動,心想倘若就此與她修好,今後一生,這個美麗活潑的姑娘極可能與自己相伴一起,如此豔福,人生復有何求?一瞥眼間,許千雪眉眼盈盈,盡是求懇之意。
段大虎不由得心腸軟了,見到她的雙手瑩白如玉,一股衝動,便想拋下單刀,伸手去握她的小手。一轉念間,想她如此懇切相求,太過不近情理,其中多半有詐,心道:“段大虎啊段大虎,你若惑於美色,不顧大義,枉爲英雄好漢。墨家如此信任於你,豈能不查個清楚明白?”
“哼!再不老實說,看你怕不怕!”話雖如此說,段大虎還是晃了晃大刀,收了起來。
“那日,我在泉眼旁邊殺了兩名墨家弟子,隨後就被帶到了牢房之中。到了半夜,這時卻聽守門的說泉眼被下了毒,正在這時候,鐵錘就帶着人來要殺我。我自然不能束手待斃,便和他們打鬥起來,可我就一人,那鐵錘又是力大無窮,我根本不是他們對手。打了十幾個回合,我便邊打邊退,可是鐵錘緊追不捨。我心想這下肯定就死了,結果那鐵錘和其它的墨家弟子忽然就發起瘋來,好像着魔了一般,我心中害怕趕忙施展輕功逃跑,可他就是不放棄追我,我趁他神志不清,施展詭計殺了他,不然他的鐵錘威力巨大,也會殺了我和其它人。”
段大虎和蕭寒衣點點頭,這便是中了“七星海棠”之毒的症狀了。想是有人下毒前,已經對兩人施了毒。
“那麼,刺傷鉅子又是怎麼回事?”
“鉅子拿了我農家的玄鐵令,但是他又不肯起兵造反,而是要讓黃巾軍歸降朝廷,這樣一來,我父親和各位將領幾十年的心血就毀於一旦了,如果父親泉下有知,也一定死不瞑目!我看墨家不少弟子都中了毒,心想鉅子一定在外應敵,便趕忙去他房中想將那玄鐵令偷出來,趁亂悄悄下山。沒想到,我剛到門口便看見另一個我手裡拿着玄鐵令,卻拿着匕首刺向鉅子心臟,我心想鉅子武功蓋世,自然不需要我去幫他,可是鉅子只是單手一揮,打中了那個刺客的手臂,但還是被匕首刺中了腹部。想來他正在爲孫二孃療傷,又加上要化解空氣中的劇毒,所以無力抵抗。我本想進去幫他,可是那刺客已經破窗而出,我自然先去追那刺客,把真相調查個水落石出。”
“這麼說來,刺殺鉅子的人只是易容成姑娘的相貌,而並不是姑娘了?”蕭寒衣道。
“正是。”許千雪道。
“那姑娘是追那個刺客到達後山機關的地海邊的了?”
“不錯,我見那個刺客拿了玄鐵令,一直往後山跑,也一路追蹤跟到了後山,一路上機關重重,可那刺客好像對機關十分熟悉,幾乎不加思考便過了機關,我跟着她一路道了地海旁邊,她這纔出手,我不是她對手,所以就被打傷在地,不過她也不欲傷我性命,看到你們來了,她就逃走了。還好你們來的及時,不然我肯定就死在那不見天日的大海旁邊了。”
她說的合情合理,也不由得兩人不信。可是,這中間疑點頗多,那位刺客是誰?她又爲何要拿了玄鐵令和刺殺鉅子?失敗後爲何又要逃到後山,莫非她在找些什麼?她又怎會懂得墨家機關?
段大虎和蕭寒衣背過身去悄悄商議,一邊拿眼睛瞟着許千雪,說來說去,竟是無法判斷她說的真僞。
“你說,她說的真的假的?”段大虎問。
“估計是真的,但是,也有可能是假的……段兄你看呢?”蕭寒衣猶豫道。
“我一個字也不信,但又沒有其它的解釋。”段大虎道,“可蕭兄,你一向足智多謀,怎能如此不確定啊?”
“段兄,這事太過於蹊蹺,諸子百家中的小說家都寫不出來啊,你又讓我如何判斷?”
“嗯,那現在怎麼辦?”
蕭寒衣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想了很久道:“古人說的好,眼見爲實,耳聽爲虛。可我們又沒看見,那隻能是聽人說了,我看,暫時信任許姑娘一回吧……”
段大虎心下敞亮,這書生從第一眼開始就看中了許家妹子,只要不殺了他親爹那絕對是向着美女說話的。但許犯將女兒託付給自己,卻也不能誣陷與她,好在鉅子無事,此時今後定能真相大白。
於是,他順着蕭寒衣的話道:“既如此,那我就聽蕭兄的。我這會兒已經餓了,我們快去找個鎮甸,吃飯打尖去吧。”
“恭敬不如從命!”蕭寒衣道。
三人一路又紅塵作伴朝着鎮甸走去,到得一處小鎮,已經屬於是幽州地界,只見黃巾軍來來往往,怕是早已佔領了此地,好在黃巾軍出身百姓,並不打砸搶燒,店鋪依舊正常營業。一路上黃巾軍巡邏隊伍人來人往,見我們是武林人士,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也有可能是看美女)。
他們找到了一家麪店休息,肉食是沒有了,但吃碗素面還是有的。段大虎一人便吃了三碗,方纔覺得飽了一些。又要了一罈高粱酒喝,但苦於沒有好菜下酒,也無甚滋味。
閒來無事,叫一聲小二,小二殷勤答道:“來咧!”
“現在北方也被黃巾軍佔了嗎?”段大虎問道。
小二懶洋洋不答,道:“三位爺,咱家做小本生意的,這些軍國大事可是不知道的。”
段大虎正待發作,許千雪已經扔了一錠銀子在桌上,看樣子足有二兩。小二趕緊抓起放進懷裡,道:“好說好說,小店雖小,可是南北必通之地,幾位爺想問什麼,就沒有我‘包打聽’不知道的。”
“那我問你,現在天下戰事如何?”許千雪道。
“這位漂亮的姐姐可是問對人了!”店小二忽然變了個說相聲的,吐沫星子吐了段大虎一臉,段大虎一抹臉,聽他說道:“要說這戰事,就不得不說公孫瓚將軍了。他據守北平,與北方匈奴人張純、丘力居等戰於遼東屬國石門,這一仗直打的天地變色,血流成河!最後,張純等那是大敗而歸啊,聽說,那張純連老婆孩子都顧不上,方纔逃入;遼東境內。公孫瓚將軍繼續追擊,沒有一千里也有八百里,想把那烏桓勢力徹底剿滅。可由於太深入,反被丘力居圍困於遼西管子城二百餘日,糧盡士潰,士卒死傷大半。丘力居軍也糧盡疲乏,遠走柳城。朝廷詔拜公孫瓚爲降虜校尉,封都亭侯,又兼領屬國長史。公孫瓚於是統領兵馬,守護邊境,老百姓再也不怕烏桓人了!聽說,烏桓的小孩子只要聽到公孫瓚大名,那是晚上都不敢哭的。”
“小哥,向你打聽下,有沒有聽過一個趙雲的將軍?”段大虎問道。
小二白眼一翻,但大拇指一豎,道:“子龍將軍那在我們北方四州,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聽說,他白馬銀槍,英勇無敵,在公孫瓚將軍帳下聽令,與公孫將軍身邊數十個善於騎射的人都騎白馬,相互間爲左右翼,被稱爲‘白馬義從’。”
段大虎一聽頗爲高興,芸兒終於還是跟隨公孫瓚打仗去了,還當上了“白馬義從”,看來很受重視,終於完成了她的心願。
“現下這北方四州由公孫瓚將軍統領嗎?”許千雪問道。
“要說起這件事,百姓中也頗不理解。現在黃巾軍勢大,北方四州之地一大半全在黃巾軍的佔領下,又加上‘黑山賊’,估計數量也有個一百多萬了。現在朝廷也就公孫瓚將軍還在抵抗,但又要分心抵抗匈奴人,所以也是無力對抗黃巾,所以敗多勝少啊。朝廷於是又派宗正劉虞任幽州牧。劉虞到任後,派遣使臣到遊牧民族中曉以利害,要讓遼東遼西各國歸順。遼東的大王丘力居等聽說劉虞到了,紛紛派遣使者前來溝通歸附之事,但聽說公孫瓚將軍不願和解,在路上殺了不少使者。劉虞上報朝廷撤掉駐防軍隊,只留下公孫瓚統萬餘步兵、騎兵屯駐右北平。”
雪兒點點頭道:“朝廷對此也不管不問了嗎?”
“朝廷最近可是翻了天了!”小二喝了口茶道,“聽說大將軍何進發了討賊詔,要天下英雄共聚洛陽,去殺那‘十常侍’呢,奧,幾位客官可能不知官名,那‘十常侍’就是皇帝跟前的十個權勢熏天的太監。”
段大虎和雪兒對視一眼,心中均是一樣想法:“難怪朝廷突然撤兵,不再爲難墨家了,那張讓不就是‘十常侍’之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