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破。
曹操身邊的尚書令華歆領命帶着五百人馬,破門而入,衝進伏皇后的寢宮。把幾個小宮女嚇得抱作一團。
“伏皇后何在?”華歆大聲問道。
小宮女們紛紛搖搖頭。
華歆心道:“若不嚇嚇你們恐怕你們也不會說實話。”
想着,拔出佩劍,怒問:“我再問一遍,伏皇后現在何處?”
幾個未經世面的小宮女如何見得了兵刃,登時嚇哭了幾個,一位哭的厲害的小宮女指了指一邊的牆壁。
華歆使了個眼色,一位兵士持刀劈開夾牆,只見伏皇后哆嗦着躲在夾牆之後。華歆不由分說,揪着伏皇后的髮髻,將伏皇后揪了出來,簪髮釵飾,登時散落一地。
“請尚書令念在我父親的面子上救我一命吧。”伏皇后苦苦哀求道,全沒了往日的神氣。
華歆怒斥道:“你自己見丞相說去。”
說着,身後幾位兵士抓着她纖細的胳膊,一路將其拖到了曹操身邊,宮闈女子,怎能經得住如此的折騰,膝蓋,臉上,胳膊上到處滲着血跡,讓人觸目驚心。
伏皇后看到漢獻帝,不禁淒厲的喊道:“陛下救我。”
漢獻帝冷漠的看了看伏皇后,看了看周圍伺立的虎豹騎,看了看曹操手下的屬臣,淡淡地道:
“此刻朕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能保全,如何顧得上你呢?”
伏皇后聽聞此言,已經心如死灰,趴在冰涼的地上,她知道此刻縱使哭的再悽慘,再聲嘶力竭,曹操也不會放過自己的。
“陛下何出此言?讓臣聽得好心寒吶!臣只爲清君側,都是爲了大漢江山啊!”
曹操聽聞劉協此言,將佩劍扔在獻帝身邊,心中滿是傷心的看着獻帝。
“陛下可記得,當年是誰聯合十八路諸侯,起兵討伐董卓,又是誰從亂臣賊子手中將陛下救出來的?又是誰替陛下東征西討,誅董卓,滅呂布,平袁紹,下荊州的?”
“是丞相......”漢獻帝袍袖之中雙拳緊握,嘴上卻囁嚅道。
“臣曾爲陛下誅殺過無數想要篡奪漢室的逆臣。今日,陛下竟將臣跟那羣亂臣賊子混作一談,那陛下就用臣這柄佩劍,親手殺了臣吧。”許褚欲要阻攔,卻被曹操一把推開,跪在漢獻帝面前。
漢獻帝看了看曹操,又看了看地上的佩劍,手中緊握着的拳頭,不禁鬆開了。膽怯的道:“丞相,丞相你誤會朕了。宮闈之外的事,朕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丞相......丞相......你不可冤枉朕啊。”
“你是天子,我是臣子,這天下天子要臣子死,臣子哪有不死的道理,請陛下殺了臣。”
“朕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漢獻帝本已經放開的雙手登時再次緊握。
“秦昭襄王驅魏冉而得實權。始皇帝殺呂不韋而得親政,難道陛下就不想做一個像他們兩人一樣的有德明君嗎?拿起劍來。”曹操怒喝。
漢獻帝劉協心中一顫,哆嗦着拿起佩劍,但見許褚等人在旁怒目而視。登時手一鬆,裝作佩劍脫手,跌落在地。
曹操哈哈大笑,鄙夷的看着漢獻帝:“你的祖先漢高祖劉邦誅暴秦,滅項羽而得天下,漢武帝劉徹削諸番,定匈奴,光武帝劉秀誅王莽而光復漢室。你的這些祖先都是何等的英雄!怎的生出了你這麼個軟弱不堪的後代。”
劉協袍袖中的拳頭攥的流出血來,面上仍不作聲。
這些年,他早已經學會了忍耐。
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活下來。
曹操轉身對階下百官道:“有人敢作敢當站出來嗎?”
百官見天子受辱,不敢再看,各個垂下頭去,默不作聲。
見百官沒有反應。曹操冷笑道:“那好。那我就從罪臣之女開始。伏皇后與其父謀逆刺殺本相,今其父已經伏法,將伏皇后打入掖庭暴室,着命許都令滿寵,將伏完一家盡數下獄,誅其三族。女眷盡數流放。”
“掖庭暴室。”伏皇后聽聞此言不禁連滾帶爬撲到曹操足下,抱着曹操的腿悽聲道:“丞相,您饒了我吧,此事全是我父親所爲與我無關啊。”
曹操充耳不聞,兩名虎豹騎,上前駕着伏皇后就脫了下去。
“丞相饒命。”
“陛下救我”
淒厲的呼喊聲不絕於耳。一股鑽心的疼痛在漢獻帝心頭瀰漫。面色凝重。
曹操對天子道:“陛下放心,臣有一女,性情賢惠,知書達理。可與陛下爲後。”
丞相府的長史王必實在難以忍受,站了出來,怒道:“一國之母乃是大事,豈能說與便與。”
見王必站了出來,曹操不禁甚是驚訝:“我從未想過,你竟然會站出來反對我。”
“無恥漢賊,我想要反你已經很久了。我家世代漢臣,不得已屈身事賊。”王必說罷,將自己的官袍盡數扯了下來。
曹操不禁笑道:“好一個屈身事賊的王長史。”說着,示意許褚,許褚回憶,揹着大刀走上前來,一刀將王必的首級削了下來,殘肢倒地抽搐了幾下登時沒了生機,曹操瞥了一眼尚有餘熱的屍體,冷冷地問道:“都看到了嗎?還有沒有路見不平,敢作敢當的了。”
羣臣心中膽顫,皆不敢作聲。
次日,隨着一聲悶雷響起,天空再次下起了傾盆大雨。滿寵押解伏完一家八百餘口哭哭啼啼的老小,奔往刑場。
不遠處的宮牆上,一黑衣人,冒着大雨矗立在宮牆上,望着這羣人奔赴刑場。青銅面具下的眼眸,盡是冷漠,俄而轉爲一聲嘆息,消失在城牆上。
......
“咚”的一聲,大門大開,強烈的陽光,刺得伏皇后睜不開眼。一會適應了這個亮度,緩緩掙開眼睛,只見日光下,一黑衣人,頭戴青銅面具,看着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奄奄一息的伏皇后,眼神中盡是痛惜之意。
“想要離開這裡嗎?”
伏皇后此時已沒了說話的力氣。
“你恨曹操嗎?”
伏皇后點了點頭。
“這就夠了。跟我走吧,你會以一個新的身份,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
“爲什麼?”
“因爲你會遇到很多,跟你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