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俠之大者

汝南,古屬豫州,豫州爲九州之中,汝南又居豫州之中,故有“天中”之稱。春秋戰國時代建制,漢高祖二年始建汝南郡,景帝二年,置汝南國。

趁着曹操和袁紹相拒於官渡,汝南黃巾軍頭領劉闢、龔都二人造反,背棄曹操而投劉備。當時,段大虎正在護送關羽他們在歸袁營的路上。在烏巢燒糧之時,劉備等衆人先行抵達汝南,幾人約定屆時在汝南相見。

汝南靠近許都,蒞臨荊州劉表。此時,曹操說出這番話來,想是知道汝南對段大虎的重要性。

卻聽曹操說道:“劉備三兄弟佔了汝南,得黃巾餘衆約兩萬餘人,而汝南又臨近許都,實乃是我心腹大患。況且劉備手持衣帶詔,必然趁我不備去破許都,我已派曹仁前去攻擊汝南,可我素知劉備等人乃是你的心腹。那你說,這個汝南我是攻還是不攻啊?”

段大虎心中暗付:劉備三兄弟真不是個省油的燈。但實話說,趁此良機攻擊拿下許都,則也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戰略選擇,也怪不得他們。

他嘆息一聲,說道:“曹兄,我並無意和你爲敵,也無意在這亂世爭霸。但日後,如迫於無奈和你爲敵,那也是氣運使然,我不得不如此。”

曹操怒道:“你我兄弟,我真心待你。你既然無意爭霸,爲何就不能留在我營中?卻將來一定要和我反目?要麼你就去爭霸,我們兄弟倆堂堂正正戰一場!”

聽他這麼一說,段大虎忽然倏然一驚。自下山來到這漢末亂世以來,他一心向着曹操,數次拼了命的救他,但終究和他若即若離。反而是劉關張三兄弟和他在北海結緣,到共守徐州,直到今時今日。冥冥之中,段大虎卻其實是一門心思都要助他們去爭奪荊州,三分天下。

“難道,我雖然說不爭霸,但骨子裡卻又想着爭霸嗎?”段大虎暗付道,“又抑或,確實如全真教祖師所說,只爲了那句不得改變歷史?但身在亂世,其實早已改變了歷史,如無我一人,或許面前的曹操都已經死了。”

沒有了他段大虎,歷史又會是怎樣?

莊周夢蝶,他能逍遙遊,我段大虎又如何不能活得逍遙?

郭嘉站在邊上,看段大虎神色變幻不定,輕咳一聲,道:“主公,凡人皆有氣運,這天下事是勉強不得的。大虎雖然不在曹營之中,但屢屢爲你立下奇功,想他生性自由不羈,既如此,主公又何必強留他在身邊呢?”

曹操猶自餘怒未消,聽郭嘉如此說,也是緩和了不少,說道:“大虎啊,你小子我有時真是不知道如何想的?你一直想要過平穩的日子,我在許都給你置一套房產,讓你娶妻生子,你從此想做什麼做什麼,這樣不好嗎?又何必跟着劉備胡折騰,能成什麼大事?!”

段大虎心中一酸,聽他說這番話,卻是心中把我當親弟弟來看的。但段大虎還是“嘿嘿”笑道:“可能,我還沒想明白想要什麼吧。”

曹操一揮手道:“罷了,罷了。你要不願意去匈奴,我也不勉強你。至於汝南,荀彧已設計讓大將張繡將城池團團圍住,況且汝南軍中也有我的心腹之人,到時裡應外合,它一個孤城又如何守得?衝你的面子,我也讓他們撤兵,如劉備答應不來襲我許都,汝南城就給他作爲安身之地吧。”

段大虎身在曹營之中,竟然不知道發生了這麼多事,他見識過曹操行軍打仗的手段,確實並非劉備能比。因此,他如此說段大虎便絲毫也不懷疑。

第一次見曹操如此對自己動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這些年來段大虎頗得他照顧,正想說幾句場面話。曹操卻不多說什麼,掉頭退出了大帳。

夜晚時分,段大虎在牀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總有很多事想不明白。便出了行軍的帳篷,一個人獨自在外走走,只見星空琳琅滿目,夜風撲面而來。

嘗聽人說,天上的每顆星星都對應的是一個人,可是這亂世之中每天都不知要死多少人,卻也不見流星墜落。

人生一場虛空大夢,韶華白首,不過轉瞬。惟有天道恆在,往復循環,不曾更改。

正在感嘆之間,忽然見前方不遠處站着一人,看樣貌頗爲熟悉。想來漫漫長夜,也有和他這般難以入睡之人。段大虎本不欲打擾,想回頭走向別處,卻聽得那人喊道:

“段將軍,請留步。”

那人說話語音生硬,一聽就不是漢人,正是呼廚泉。

段大虎回首抱拳道:“少單于,你好啊。”

呼廚泉道:“將軍可有閒暇,我有幾句心腹之言,想和將軍說上一說。”

“少單于請講。”

呼廚泉笑笑:“什麼少單于,現在不過是個有家難回之人罷了。如果段將軍不嫌棄,日後我們以兄弟相稱。”

他其實頗符段大虎脾氣,段大虎也不推辭,道:“呼兄。”這匈奴人名字很長,段大虎也不知他是不是姓呼,但也只好如此稱呼了。

“段兄,”好在呼廚泉也不糾正於他,說道:“聽說日間曹丞相意欲讓段兄幫助我匈奴復國,卻聽得兄長不願意前去。”他看上去年紀大段大虎不少,卻一口一個“兄長”,顯然對段大虎十分尊敬。

段大虎暗付:當時帳中就曹操和郭嘉兩人,不知道是誰出賣了我,現下卻讓呼廚泉親自出馬來當說客。

“不錯。”段大虎也不否認,說道:“匈奴太過於遙遠,並且我牽掛在汝南城的幾位兄長,恐怕此行不能前去了,抱歉。”

呼廚泉道:“兄長不忙做決定。呼廚泉雖然不懂大道理,卻不知兄長闖蕩江湖所爲何事?”

“自然是行俠仗義,打抱不平,爲弱者伸張正義了。”段大虎脫口答道。

“可是,這天下大亂,世間哪還有公平之事?眼前諸侯並起,如果匈奴再大軍壓境,大漢天下當真是危如累卵了。匈奴如果由我哥哥統領,他不日之間就將揮兵南下,倒是千百萬百姓生靈塗炭,可就是我等之罪過了。但憑你我二人之力能少些戰爭,百姓都能安居樂業,那豈不是最好的行俠仗義?”

段大虎聽他說的在理,若有所思。

呼廚泉跪地抱拳道:“請兄長幫我一次,我替匈奴所有百姓謝謝兄長了!”

段大虎趕忙扶起他:“呼兄的意思我明白了,容我再思量一番。”

呼廚泉道:“兄長若願幫我,匈奴人銘感大德,我願請兄長爲匈奴之王!”

他說的誠懇,也確實很有道理,段大虎沉吟道:“好吧,我就答應你去匈奴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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