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趙雲留有後手,欒奕喜笑顏開,大讚其智勇雙全,隨後下令,“炊事班即刻埋鍋造飯。大鍋燉肉,蒸白麪餅,讓兄弟們可勁兒吃,養足力氣一鼓作氣把長安城奪回來。”
兩個時辰後,教會大軍方陣出現在馬騰視線之中,四十人一排、四十人一列的方陣足有近個,密匝的人羣一眼望不到頭。
十餘萬人陣列,動作整齊劃一,齊頭並進的腳步聲如同夏季傾盆的暴雨,掩蓋了大地上一切呼聲。
一時間,隆隆的戰鼓和肅殺的喊叫聲將長安古城籠罩在戰火的陰霾之中。
馬騰站在長安的東門上,掃視着規模宏大的教會軍陣,當在連綿不絕的血紅十字大旗中找到那面隨風飄舞的神聖女媧天旗的時候,他心中沒來由一陣緊張。
他認得,那是聖母教教主的專屬旗幟,它的到來意味着欒奕親至。
他記得,上一次見到欒奕時,是在十九路諸侯討伐董卓的時候。那時,欒奕便已是大漢家喻戶曉的人物,在聯盟初期若非謙讓給了袁紹,險些以弱冠之齡當上聯盟的盟主。
聯盟建立之後,馬騰親眼目睹了虎牢關一役中欒奕大戰呂布情景,戰鬥中的每一個環節都讓他刻骨銘心,終生難忘。可謂親身體會了欒奕的勇猛。
他曾不止一次發問,憑藉這等勇武之能,天下何人能與之爭鋒?
他害怕欒奕,如同大漢絕大多數人一樣。
所以,當看到欒奕親至之後,他立刻心虛起來。更讓他心虛的是,本可以與他合力守城的韓遂卻在這個時候莫名其妙的跑了,讓他措不及防,還沒來得及引兵回撤,便被欒奕圍了起來。
兵力的劣勢使得他無法跟欒奕正面對抗,只好依託城關駐守。
在安排好城內防務之後,馬騰巡視了一下城防——東門外欒奕的人馬最多,看陣勢約有六萬人。南門、北門外各有三萬教會衛士。至於西門,現在看起來空空如也,可鬼知道有多少人。
圍三缺一的把戲不單欒奕愛用,馬騰也不止一次用它攻過城。
“情況有點不妙啊!”馬騰的次子馬休倒吸一口冷氣。
肅殺的環境下,馬超呼吸變得粗重起來,以此穩定焦躁、緊張的內心。爲了穩定手下兵卒士氣,他刻意提高聲音,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外有長安高城守護,內有糧秣千萬,何懼欒奕?等到欒奕糧草用淨自會知難而退。”
馬騰向馬超遞以讚許的眼神,振臂一揮,“孟起說得對。兒郎們,欒子奇縱然囂張半世,但是今天他遇上了我們。他瞧瞧咱們西涼軍,咱們馬家軍的厲害!”
馬騰手下一應兵卒剛剛拿下長安,氣勢正高。聽了馬騰的口號,高舉長槍齊齊附和,“讓欒子奇嚐嚐我們的厲害。把他趕出長安!”連喊十下,馬騰大手一揮,喊聲戛然而止,數萬人馬在城頭昂然而立,等待教會大軍攻城的時刻。
出奇的,等了許久城下都沒有動靜。既沒有雷鼓也沒有鳴金,只是東城門外教會軍列之中,躥出一小股約莫二十餘個騎兵,在城門外的草坪上來回遊走。
馬騰、馬超、馬休、馬鐵父子看出教會的騎兵似在尋找着什麼,便扒着女牆,探出腦袋眺望半天沒能看出門道。
就在這個時候,馬騰父子發現欒奕派出的那二十多個騎兵在距離城牆二百步處忽然不動了,似是發現了什麼。
騎兵們接下來的動作又印證了馬鐵的這番猜測,他們從馬上跳了下來,蹲在地上不知道做些什麼。眼尖的馬鐵則親眼看到一名身材高大,體格壯碩的教會衛士從胸口掏出火摺子對着地上一根麻繩似的東西,忙着生火。
馬鐵雖不知道這些敵方士卒在做些什麼,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對方這番行爲肯定沒憋什麼好屁,是衝着對付他們來的。
想到這兒,他趕忙把教會騎兵的怪異舉動告知馬超。而後者恰恰在這個時候看到教會騎兵成功將遠處的麻繩點燃。
燃燒中的麻繩(引信)散發出不正常的火光,攢着火苗地老鼠似得向長安東門躥了過來。
馬超沒見過**,卻也知道這捋燦爛的花火必定不是什麼好東西。情急之下,他計上心頭,迅速從親兵手上奪來自己的配弓,張弓搭箭,瞄了數瞄,找準提前量,照着貼地狂躥的火光便是一箭。
長箭破空,長了眼睛似得不偏不倚正好插在飛躥的火苗前方,鋒利的肩頭將麻繩從中切斷,將火苗攔了下來。
馬超這番舉動大大超乎欒奕意料之外,本來志在必得,只需點燃引線,引爆東門下的**長安城脫手可得,卻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讓人半路截住。
那感覺就像急着如廁的人,好不容易找到間廁所,卻發現廁所大門緊鎖,進不去門!憋悶不已。
就在這個時候,黃忠拍馬殺出軍陣,從箭壺裡抽出一根箭頭纏滿易燃之物的弓矢,在馬背上完成火箭引燃動作後,快速摘下馬鞍一側的那支落日長弓,彎弓搭箭一氣呵成,竟在近百步開外,利用火箭有成功將斷掉的引線有點燃起來。
看到冒着火苗的地老鼠再次出現,馬超再次抽出箭矢瞄準施射。只不過這一次,黃忠沒有給他射斷引線的機會。
緊隨其後,也拉開彎弓,“給我着!”長箭破空如影隨形,竟精準趕在馬超箭矢射中引線之前,在虛空之中將其一斬爲二,掃落在地。
馬超駭然。從百步外攔截高速的箭矢,得需要多強的觀察能力和反應能力啊?其難度無異於一箭射穿一支飛行中的蒼蠅。
箭原來還能這麼射。
來不及感嘆,眼見火星距離城門越來越近,馬超一連抄出兩支箭羽,照準地上的繮繩便是一串聯珠箭。
比射箭,黃忠從來沒怕過誰。面對馬超新一輪的施射,他毫不猶豫選擇再次抽出兩支箭矢……只不過他射箭的方式與馬超不同,並非在短時間**出兩箭,而是一氣將兩支箭同時搭在弦上。
雙箭齊發,起初齊頭並進,飛沒多遠,竟形成一先一後的序列,精準無比將馬超的連珠箭擋了下來。
馬超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如紙一般慘白,視線中蹭蹭亂跳的火苗已經躥到了城門口,又像一個找到巢穴的兔子似的,一頭鑽進地下。
“不好!大家離城門遠一點。”馬超慌不擇路,一邊拽着馬騰、馬休往城下跑,一邊招呼搞不清狀況的馬鐵速速撤離。
父子四人風風火火三步兩步躥下城牆,身後的親兵卻茫然不知所措,不明白好好的,自家將軍怎麼就跑了?
疑問剛從腦海中升起,下一秒他們便得到了答案。
只聽轟隆一聲,顫抖不止的地面之下,似是衝出一隻巨大的怪物,將它厚重的脊樑頂向城牆基座。
堅固的長安東門受不住如此強大的力量推擊,自下而上被頂飛起來,成塊泥土飛上數丈高的天空,瓦礫、石塊四下迸飛,其中還夾雜着鮮血和人的殘肢碎片。
守衛在長安城牆上的“馬家軍”,眼睜睜看着上一秒還好好的巍峨的長安東門及城樓,在一刻如同雞窩一樣,被轟上了天。登時目瞪口呆,同時更多的則是震驚。
於此同時,沉寂多時的教會軍鼓鼓聲大作,與爆炸過後震撼心靈的回聲遙相呼應起來。
“爲了聖母的榮耀!”隨着一聲呼喝,教會大軍向洞開的長安東門發起猛烈攻擊。衝在最前方的便是趙雲和他的聖殿騎士。
面對洶洶而來的鐵甲洪流,馬超挺槍高喝,“給我頂住,把他們堵回去。”
可是真的能堵回去嗎?連馬超本人都沒有信心,更何況那些還沒從爆炸帶來的強大恐懼中回過味來的西涼兵了。
聖殿騎士們,嵌有馬蹄鐵的戰馬把大地跺的珊瑚海嘯一般隆隆作響,似是一場大地震從遠處向長安方向襲來。
一馬當先衝殺在前的趙雲,在距離長安百步時舉起了手中鋼槍,“備手瓜!”
“喝!”前排聖殿騎士得令,以極快速度摘下懸掛在馬臀位置上的一枚網兜,而網兜中則裝着蓄勢待發的手瓜——手**。
這些騎術最爲精良、臂力最爲強悍的騎士在短短熟吸之內,完成馬背上引燃手瓜引信的動作,隨即將網兜在頭頂掄了起來,連繞數個循環,牟足氣力擲向堵在城門缺口處的西涼軍陣之中。
“轟轟轟轟……”手瓜落在西涼卒羣之中,平素裡牢固的肉體、骨骼,霎時間跟紙糊的一樣,一碰即碎,鮮血如傾盆暴雨一般浸染大地,胳膊、腿、五臟、六器撒滿大地,彷彿走進了一家骯髒的屠宰場。
慘烈哭喊聲,淒厲的慘叫聲此起彼伏,給人以不寒而慄的感覺,似是比那十八層地獄還要恐怖。
馬騰軍隨即大亂,趙雲趁勢掩殺,率領三千騎兵在西涼軍中撕開一個大口,一頭衝進長安城。黃忠提領步軍隨後跟上,將混亂不堪的馬騰軍衝了個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