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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孔融對神神鬼鬼十分不感冒。心中總是念叨老祖宗那句“敬鬼神而遠之”,從不參加任何形式的宗教活動。忽然有一天,他接到了欒奕寄來的書信,說是聖母教在北海郡的教堂不日即將建成,希望他去參加一下建成儀式,並反覆強調希望孔融帶着夫人一同參加。
孔融和欒奕是多年的筆友,而且在黃巾之亂時還特地領兵從濟南來替他解過反賊之圍。如今筆友開設的廟宇建成,又大老遠從洛陽專門寄信來誠摯邀請他參加建成儀式,身爲北海太守的他於情於理都該出席。
於是他就帶着妻子去參加了。儀式上,他原本以爲冠冕堂皇的發表一氣演講就算結束。可誰知這只是個開始。
演講後,他和妻子被請到教堂裡參加禮拜,聽有趣的聖歌,完事兒還受邀參加建成禮宴會。
說實在的,孔融並不像參加這樣的宴會,以爲宴會上牧師還會給自己宣傳聖母教的思想。他不斷推辭,卻挨不住牧師實在熱情,推卻不過,只能硬着頭皮參加。
出奇的,整場宴會牧師對聖母、神靈隻字不提,只談風月,相談甚歡。這一舉動大大加強了孔融對眼前牧師的好感。
只是孔融卻是不知,眼前這位牧師的確沒給他講授聖母教思想。他媳婦兒所在那桌上的女牧師卻是一秒鐘也沒閒着,三下五除二把一桌子北海各級政要的女眷忽悠的浮想聯翩,半柱香不到便有婦人主動請求女牧師教她們祈禱。恨不得當場決志認主。
在接下來幾禮拜裡裡,這幾名貴婦每個禮拜日都來參加禮拜,儼然成了虔誠的信徒。在她們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在牧師們刻意的安排下,她們的丈夫也陸續走進了教堂。孔融是最後一個來的,在孔大婦人孔二夫人和三夫人以分居爲由強行逼迫下,不得已被拽來了教堂,第一次第二次是逼迫的,從第二十次開始,他竟在隱隱約約之間覺得如果不參加教會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跟丟了魂似的。
其實,在娛樂活動極度匱乏的古代,教會組織的各色集體活動就像那催人上癮的毒藥一般,這也正是爲什麼基督教能在世界範圍內流傳那麼廣的原因之一。
於是,孔融就這樣在潛移默化之下被聖母教洗了腦,成爲一名虔誠的聖母教徒。也正是在孔融的大力幫助下,聖母教才順利打入兗州孔家,在孔廟裡豎起聖母塑像。
得益於濟南國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姜子牙的封地在齊,而齊地正是聖母教發祥的老巢。後代田氏一族就居住在黃河南岸一帶;孔子、孟子、孫子的故鄉都在兗州境內;管子、鮑叔牙執政齊國前曾在濟南國內常住,鮑叔牙的封地鮑山就在濟南國東北黃河以南,現濟南國內有管子和鮑叔牙後代居住;墨子濟南人士……這都爲欒奕大做文章提供了巨大的便利。
在他的操作下,姜子牙、孔子、孟子、墨子、孫子、管子後代相繼成爲聖母教的死忠份子,承認先祖是蒙聖母喜樂的人,於是聖母將聖靈注入到他們體內,給他們大智慧,助他們創出了傳世學說。
如今,欒福把這些一股腦都搬了出來。人家的後人都承認祖先是聖母的門徒了,你賈詡又有什麼資格說三道四。
賈詡登時啞口無言,但聰明如他仍不願相信聖母教這個剛剛創立十餘年的宗教是真的。
正想出言反駁,卻忽然想到一句話,一句記載在《聊齋雜談之小翠》裡的話,這句話原文如何他已經記不清了,但記得大體在說:有時候,一句假話信的人多了就成了實話。
聖母教已經做到以假亂真了嗎?
欒福見賈詡猶豫起來,心頭大喜,道:“校尉大人,莫再多做猶豫。董卓倒行逆施,世人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這一點,從十九鎮諸侯聯盟共伐可窺一二。我家主人趁此良機舉大軍來伐,長安城不日可破。城破之時,大人再想轉行投效雖也爲時不晚,但那時投效不過一員降將而已,與高官厚祿無緣。此時投效,助我家主人奪取長安,他日論功行賞,必有厚報。正所謂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望校尉三思。”
賈詡嘴中呢喃,冷笑道:“笑話!據我所知,欒子奇手下只有3萬兵馬!這麼點人馬談何破城?又談何俘獲本官?好大的口氣。”
欒福眼珠一轉,不卑不亢答曰:“我家主人自有定計!長安破城之日指日可待!”
賈詡瞳孔猛然放大。什麼?難道欒子奇有了攻破長安的計策?不可能,長安城防鞏固,絕對不是輕易可以攻破的,援兵不消半個月就能趕來。半個月的時間,欒子奇縱有精兵十萬也難以破城,更何況他沒有那麼多人馬。
賈詡兩眼一眯,立刻明白欒福這是在誆他。他冠冕堂皇的回絕,“哼!忠臣不事二主,我賈詡蒙丞相大恩,怎能背信棄義?閒話少說,看在子奇先生面子上我不扭你送官。請回!”
欒福冷笑。暗道:你若是真忠貞到不事二主的地步就壓根不會見我。他悄無聲息的再次靠近賈詡數步,“還望校尉大人再做考慮!”
“不必,請回!”賈詡揮手送客。
“那好!”欒福驟然暴起,“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此時,他距賈詡不過四五步遠,兩個箭步就衝到賈詡面前。
賈詡還想反抗,可他雖學過幾年劍術,但畢竟還是一介文官,哪裡是欒福的對手。
要知道,身爲欒奕的書童,欒福自幼跟隨欒奕習武。武藝比不上關張,但也有兩把刷子,特別是近幾年在洛陽跟隨欒奕研習太極,練就了一手精妙絕倫的擒拿格鬥功夫。對付賈詡跟玩兒一樣。
賈詡還沒來得及拔劍就覺手腕傳來一陣劇痛,欒福順勢一扭,賈詡吃不得劇痛,被欒福倒摁在桌子上。
“啊……”賈詡慘叫出聲,想喊人來救,卻記起自己爲怕走漏風聲,讓門人不得放人進入後院。前院離後院甚遠,求救也是徒勞。心頭暗暗泛苦之時,又覺一陣劇痛,張嘴慘叫的工夫,欒福迅速將一早準備下的毒丸扔進賈詡嘴裡,用力一拍下巴,硬硬送進了賈詡的肚子裡。
喂完毒丸,欒福飛身而退。
賈詡捂着脖子咳嗽個不停,“你給我吃的什麼?”
“我家主人賜的仙丹!”
“仙丹?”賈詡當然知道欒奕不會那麼好心。自己不投效反送仙丹,世上哪裡有這麼好的事。不喂毒藥就不錯了。等等……毒藥?他眼睛瞬間瞪大起來,摳着嗓子眼想把藥丸吐出來,可吐來吐去就是吐不出來。他怒不可赦,提着寶劍走向欒福,“快把解藥給我!給我解藥可饒你不死!”
欒福攤開雙手,微笑道:“我沒有解藥!”
“不可能!”賈詡不信。
欒福索性將外袍脫了下來丟到賈詡面前,“不信你搜!”
賈詡還真趴下身子搜了一遍,從裡到外果然沒有解藥的影子。急得哇哇大叫。
“校尉大人。這枚毒丸乃神醫華佗親自煉製,因中毒者十日後毒發身亡而得名十日絕。也就是說,校尉大人十日之內得不到解藥便會毒發而死。至於解藥,小的勸大人不必費力尋找,華神醫煉製的劇毒在這世上唯有他本人可解。如今他把解藥交給了我家主人。也就是說,校尉大人想解毒只能求我家主人!對了,小的還得提醒一下大人,‘十日絕十日後發作,大人可別誤了時辰。”
“你……欒子奇何其歹毒,竟用這等下三濫的手段?”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欒福絲毫不以賈詡的話爲意,“下三濫?何爲上何爲下,上上下下是個‘卡’字。如今正值關乎大漢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我家主人可不想‘卡’在長安城下。非常時期,只得用此非常之術,望校尉大人原諒則個。”
原諒?若是換了關公那種義薄雲天類的人物,欒奕此舉絕對不容原諒。寧肯十日後毒發身亡也得一刀結果欒福性命。
可賈詡畢竟不是關公,毒士之名也不是白來的。爲了保命他可謂無所不用其極。
有一次,賈詡辭官西還至汧時,路上遇見氐人劫掠,與其同行的數十人皆被氐人所抓。賈詡爲活命,便騙氐人說:“我段公外孫也,汝別埋我,我家必厚贖之。”當時太尉段熲久爲邊將,威震西土,所以賈詡便假稱是段熲外甥嚇唬氐人,氐人果然不敢害他,還與他盟誓後送他回去,而其餘的人卻全部遇害。
通過此事,足可見賈詡的聰明,不過也見證了他的狠毒。
他謊稱是段熲外甥時,只要多添一句話,興許就能保下其他人。可是爲了避免氐人生疑,他竟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捨棄同路人,目視他們倒在血泊裡。毒士不愧爲毒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