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思念,會讓人變得和禽獸一樣。”
眉眼之間還帶着春情的莫米婭一手支着額斜倚在車壁上,一想起孫紹的這句話就忍不住想笑,卻不敢笑得太過,哪怕是最輕微的動作也讓她痠軟的身體承受不住。她輕輕的掩着衣襟,遮住自己的身體。抱着菲力普坐在對面的女僕雖然是她信得過的,可是她也不想讓她看見胸口被孫紹咬出的印跡。
這是孫紹剛送的新衣,她原先的衣服被禽獸一般的孫紹撕裂了,根本沒法再穿。
上等的冰絲,摸在手中有一種清涼感,在這悶熱的夏季給人帶來一種非常舒爽的感受。莫米婭嗅着絲衣上的淡香,沉醉在不久前的顛狂帶來的迷亂之中。一想到這些,莫米婭的身子不禁又有些熱了起來,她裹起了絲衣,讓自己清醒一些,不然的話,她很難保證自己回到行宮之後不被人看出破綻。
“這個不知疲倦的禽獸!”莫米婭低聲嘟囔了一句,又心虛的看了一眼女僕,女僕抱着的菲力普醒了,張着嘴打了個哈欠,還有些迷糊的眼睛轉了一圈,一看到莫米婭就咧開了小嘴,向莫米婭伸出藕段般的手臂,嘴裡“咿咿呀呀”的叫着。莫米婭猶豫了一下,還是強撐起身子,將菲力普抱了過來,手指點了點菲力普高高的鼻子,無聲的嗔道:“小東西,都是爲了你,才被人這麼欺負。”
菲力普咧着嘴笑着,用力的蹬着腿,搖晃着站起身來,抱着莫米婭的脖子。莫米婭被他壓痛了胸口,不由得低聲呻吟了一聲,又撅起嘴脣親了一下菲力普的臉蛋,埋怨道:“你也來欺負我嗎?”
藉着和菲力普親近的機會,莫米婭漸漸讓自己清醒過來,回到行宮的時候,她已經恢復了往常的從容,面對期待的昆圖斯,她輕描淡寫的把孫紹願意讓孫奉和菲力普結爲兄弟的事情說了一遍。她說得很輕鬆,可是昆圖斯卻是欣喜若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情不自禁的一把抱着莫米婭,驚呼道:“天啦,莫米婭,你是怎麼做到的?你知道嗎,這對我太重要了。戈爾狄安那隻老狗聽到這個消息一聽會氣死的。”
莫米婭皺了皺眉,輕輕的推開了昆圖斯,淺笑道:“我的皇帝陛下,你可不能得意忘形啊,要不然會被人看輕的。”
“是的是的。”昆圖斯歡喜得合不攏嘴,不管莫米婭現在說什麼,在他的耳中都和仙音一樣動聽。他激動的轉了幾個圈,這才發現莫米婭眉頭輕蹙,行走之間也有些不自然,連忙關切的說道:“莫米婭,你怎麼了?是不是太累了?”
“嗯,有點。”莫米婭點了點頭:“這幾天一直在教導艾米麗和狄安娜學習,我真是有些累了,不過,大事總算定了,就算累一點也是值得的。皇帝陛下,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想先休息一下。”
昆圖斯感激的點點頭:“你可以注意身體,我現在越來越離不開你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和大臣們商量一下,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讓他們安心一些。”
莫米婭笑了笑,擡手示意女僕送昆圖斯出去。昆圖斯連忙搖頭道:“不用送我,你好好照顧皇后吧,千萬不要讓她再累着。”說着,興沖沖的出去了。莫米婭暗自鬆了口氣,無力的癱軟在椅子上,揮了揮手道:“準備一些熱水,我要好好的洗個澡。”
女僕低眉順眼的應了一聲,出去安排了。莫米婭一個人坐在那裡,臉上又浮現出羞澀的笑容,眼神也有些恍惚。過了一會兒,她又忍不住輕聲笑道:“嬌?漢人是這麼稱呼自己的女人嗎?真夠讓人臉紅的。”
孫奉和菲力普結爲兄弟的消息讓昆圖斯的優勢一下子擴大到了戈爾狄安無法對抗的地步,元老院的貴族們認識到了這一點,他們很快倒向昆圖斯一邊,戈爾狄安見形勢對自己不利,便以年紀大了,身體不能應付遠征爲由,將大軍的指揮權交給了昆圖斯,自己要求回羅馬休養。昆圖斯投桃報李,任何戈爾狄安爲保民官。保民官早已成爲一種榮譽稱號,實權小得可憐,昆圖斯這麼做明顯有排擠戈爾狄安的嫌疑,不過爲了讓戈爾狄安俯首聽命,他同時任命小戈爾狄安爲將軍,統領原屬戈爾狄安的四萬大軍中最精銳的兩個軍團。
戈爾狄安沒有任何異議,交接完了軍務之後,他連盛大的婚禮和結盟儀式都沒有參加,立刻起程離開了大馬士革。他一離開大馬士革,昆圖斯立刻開始重整軍隊,他把支持他的那些將領安插到大軍之中,掌握了軍權,然後開始整合這八萬大軍,同時和孫紹開始談判。都已經是兄弟之國了,談判進行得很順利,婚禮和結盟儀式一結束,兩國大軍便起程趕往泰西封。
十五六萬大軍再加上隨行的商人和輜重隊伍,足足三十萬人,浩浩蕩蕩的向泰西封趕去,長長的隊伍連綿十幾裡,可謂是壯觀之極,在羅馬人的記憶中,這是有史以來最盛大的出征隊伍,羅馬皇帝昆圖斯一下子成爲了民衆口中重振羅馬軍威的大英雄。
孫奉奉孫紹之命,帶着一千多裝備精良的條頓騎士,一人雙馬,曰夜兼程,只用了兩天的功夫就趕到了曹彰的大營。
一聽說孫奉來了,曹彰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剛剛以遊歷士子身份到達的羊祜和杜預兩人便一躍而起衝出了大帳,他們一見到在條頓騎士簇擁下大步趕來的孫奉,便禁不住笑了起來。
“太子!”
“叔子,元凱,怎麼是你們?”孫奉也喜出望外,伸出雙手攬住他們的肩膀,“你們怎麼到這兒了?”
“我們出來遊歷的,聽說大軍在這裡要和薩珊人開戰,我們不想錯過這場大戰,就趕到這裡來了,在陳將軍身邊做個書佐。沒想到能在這裡看到太子,太子,你一向可好?”羊祜欣喜的看着孫奉。
“這還用問?看看這些條頓騎士就知道太子不僅是好,而且是好得很了。”杜預一努嘴,示意羊祜看穿着精甲、一個個凶神惡煞的尼古拉等人。羊祜已經聽說了孫紹一口氣策封了十三個條頓武士爲亭侯的事情,打心眼裡爲孫奉感到高興,現在親眼看到這些壯漢,也咋舌不已:“他們都吃什麼長大的,居然這麼高大?”
“當然是吃肉了。”孫奉哈哈一笑,轉身對尼古拉等人說道:“這是我的兩個好朋友,你們以後要多親近。”
尼古拉等人本來看着羊祜和杜預向孫奉衝過來還有些緊張,後來見他們這麼親熱,這才放鬆了心情,現在聽孫奉一說,才知道這兩個人都是太子經常提起的親信,不敢怠慢,連忙上前行禮,艹着生硬的漢話向他們問好。羊杜二人聽了,忍不住想笑,他們一邊說笑,一邊轉身向大帳走去。
“太子好威風。”曹彰揹着手站在大帳外,瞅了一眼那十三個騎士,羨慕的說道:“越王真是有錢啊,連這些蠻子都裝備得這麼好?”
孫紹策封尼古拉十三人爲騎士後,特別讓人用精鐵給他們每人打造了一套精甲,條頓一千多騎士也全副換上了不錯的裝備,這一千多人在三萬多蠻族人中已經是一個耀眼的明星團體,不論走到哪裡都能被人一眼認出來,特別是十三個騎士,那更是萬衆矚目的英雄,可以說,即使是那些部落頭領也未必有錢買得起這樣的裝備,而條頓人卻擁有十三個,這讓斯提利科倍有面子,也讓條頓人決心對孫奉效忠到底。
“都是父王的一片愛心,我也是受之有愧啊。”孫奉淡淡的笑了一聲,和曹彰並肩走進了大帳。時間不長,曹植等人都聞訊趕來,一看到氣度沉穩的孫奉以及他身後站着的尼古拉和另一個條頓騎士,他們都露出了羨慕的神情。
孫奉把大馬士革發生的情況概括的說了一遍,最後對曹彰、曹植和李嚴說道:“父王和羅馬皇帝陛下昆圖斯帶着十五萬大軍正在向泰西封進發,以他們的速度,大概一個月後才能到達。他讓我趕來向諸位通報這個消息,請諸位做好進軍泰西封的準備。同時,他還想讓我轉告諸位,請諸位放心,只要拿下泰西封,我越國答應諸位的條件一定會兌現,只是請諸位暫時拋卻魏蜀越之分,把自己只當成一個大漢人,我們現在都是大漢人。”
曹彰等人互相看了看,先後表了態,只是神情卻不免有些敷衍的意思。孫奉早有預料,他掃了衆人一眼,隨即鄭重的說道:“諸位,我父王有一個問題不解,想向諸位請教一二。”
“越王還有什麼問題向我們請教?”曹植語帶譏諷的笑了一聲。
孫奉微微一笑:“我父王又不是生而知之的聖人,當然會有不解之處。曹將軍聰明過人,諸子百家無不通曉,想來一定能給出答案的。”
“不敢。”曹植哈哈一笑,既有幾分謙虛,也有幾分傲氣。他原本就很有才氣,這些年在關中無事,又有足夠的時間接觸大量的外界信息,眼界大開,自謂是一曰千里。現在聽說孫紹有不解之處,他不免有些技癢了。
“我父王說,羅馬這次有八萬大軍,又是本土作戰,而我大漢遠征軍雖然總兵力近十萬,但其中天竺僱傭軍三萬餘、貝都因人萬餘,接近一半,剩下的大漢人馬中也分成魏蜀越三國,又離國萬里,爲什麼卻能主導這次戰事,成爲羅馬、貴霜和大漢三國聯盟中不言而喻的盟主。”
曹植張了張嘴,一句話也沒說出來。這其實不是一個問題,只是孫紹要提醒他們團結的重要姓而已。他們如果能團結一致,那就能繼續主導這場戰爭,而如果各懷心思,那不可避免的和羅馬人一樣陷於內訌之中,最後不得不借助於外人的力量,將利益拱手讓人。
“越王殿下提醒的是,我李嚴明白了。”李嚴率先說道:“我在此向太子保證,一定聽從指揮,不以私利爲重。”
“太子放心便是,我等一直合作得不錯。”曹彰也點頭附和:“陳將軍也在這裡,他可以作證。”
陳海連忙點頭。孫奉笑了一聲:“我父王肯定是相信諸位的,要不然他也不會請你們來,只是爲保萬全,所以才讓我在諸位面前饒舌一次而已。我是後輩,想必諸位也不會計較我失禮吧。”
衆人哈哈一笑。開玩笑,誰敢說他失禮啊。
孫奉隨即和曹彰一起會見了貴霜王波調。波調這幾天心情不太好,第一戰便挫了銳氣,他非常擔心自已徒勞無功,淪爲替人賣命的配角,付出了犧牲卻得不到相應的利益。孫奉先向他表示了慰問,然後又傳達了孫紹重申當初約定的話,向波調保證,絕不會讓貴霜人吃虧,希望波調能振奮精神,努力作戰。波調見越國太子親自向他保證,這才放寬了心,滿心歡喜的答應和孫奉一起去圍攻泰西封城,同時答應命人回國再次徵兵,從另一個方向對薩珊人施加壓力。
這幾個關鍵的事情順利完成之後,孫奉和曹彰商量了兵力佈署。孫紹讓他趕到這裡來,是希望他能和曹彰學習用騎的本事。孫奉對兵法有基礎,這一兩年又經過了戰場的實際考驗,進步不小,但是孫紹也好,陸遜也好,他們對用騎都不擅長,這次參與遠征的將領之中,要論騎兵用得最好的還是曹彰,恐怕夏侯榮都要略遜一籌。孫奉以後要留在泰西封一帶,他主要的力量也是那些蠻族,騎兵將是他實力中不可或缺的一環,能否將騎兵用好,決定了他能否在這塊土地上站穩腳跟。
曹彰一聽說孫紹這麼看重他,心情大好,他慷慨的說道:“能和太子切磋用騎的心得,我十分榮幸。如果太子願意的話,就在軍中呆一段時間。在到泰西封之前,你可以和軍中的將領多親近一些,以後再與薩珊人較量也就更有把握了。”
他隨即叫來了軍中的幾個胡族將領,包括胡漢混血的阿迪拐、阿眉拐,還有烏桓人樓班,鮮卑人步度根、泄歸泥,將他們一一引見給孫奉,要他們和孫奉多親近。一看到孫奉,步度根和泄歸泥便吃驚的張大了嘴巴,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的叫了起來:“原本是他?”
曹彰大惑不解,不快的沉下了臉:“你們說什麼呢?”
“他……”步度根嚥了一口唾沫,苦笑了一聲:“啓稟將軍,太子就是那個生擒了柯比能的刺客。”
曹彰愣了一下,也不禁猜疑的重新打量了一下孫奉:“你去過草原?”
孫奉淡淡一笑,擺擺手,輕描淡寫的說道:“不過是順手之勞而已。柯比能大帥還好嗎?”
“好個鬼。”步度根搖搖頭,哭笑不得,伸手一指阿迪拐兄弟:“你問他們吧。”
阿迪拐兄弟走上前去,端詳了孫奉一會,然後躬身一拜:“恩公,終於找到你了。”他們就是因爲柯比能被殺,步度根等三萬鮮卑人投降,這才立了大功,名正言順了成了漢朝將軍。後來從步度根那裡又得知,步度根之所以向他們兄弟投降,是因爲那個神秘刺客要求的,所以他們一直在尋找這個神秘的恩人,可惜一直沒有找到任何信息,沒想到卻在離國萬里的薩珊見到了。
“呵呵呵……”孫奉將他們扶了起來,安慰了幾句。站在他身後的羊祜卻一下子明白了,他對阿迪拐說道:“你要想謝太子也不難,把你們匈奴人的用騎訣竅告訴他就是了,太子正需要這些。”
“那沒話說,太子想知道什麼,我們絕對毫無保留。”阿迪拐兄弟胸脯拍得咚咚響。
有了這麼一個意外插曲,孫奉和這些胡族將領之間的關係一下子變得親近起來。曹彰也很高興,隨即安排了酒席給大家促進感情,大家一邊喝着酒,一邊商量着進軍泰西封的安排。他本來試探着要請孫奉做主將,卻被孫奉一口拒絕了。孫奉說,我雖然粗有武藝,但是指揮大軍的能力卻很欠缺,父王這次讓我來是向諸君學習的,如果將軍覺得我還可用的話,那就任命我做一偏將或者校尉,我手下的一千多條頓騎士也併入將軍的人馬之中,聽從將軍的指揮。
曹彰大笑,他是不想讓出大軍的指揮權,可是也不敢讓孫奉做他的手下,既然孫奉這麼識相,他也就放了心,隨即提議孫奉爲監軍,必要的時候可以帶一部分人馬單獨行動。大家各得所需,皆大歡喜,自然沒有異議。
宴後,阿迪拐兄弟意猶未盡,跟着孫紹一起去了他的大帳,擺開小酒接着喝。匈奴人生姓豪爽,酒量不小,而孫紹在蠻人堆裡混了兩年,酒量也非常大,和他們你來我往的,一杯不讓。羊祜和杜預很快頂不住了,只得以茶代酒,看這三個人拼酒。喝到最後,阿迪拐兄弟也喝高了,阿眉拐大着舌頭,用力的拍着孫奉的肩膀,傻笑着說道:“太子,我……我現在……才……明白過來,爲什麼……當時我……我表姊……好象……猜到了……猜到了什麼似的,原來……原來她知道……知道你的……去向。”
孫奉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羊祜,羊祜卻淡淡一笑,視若未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