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敗了!”
軻比能第一眼看見呼衍王,就從他的神色當中得到了推測。
呼衍王點點頭,讓軻比能坐下,沉聲道:“漢朝的漁陽王把烏爾罕放了回來,讓他給我帶話,說要請我去漁陽做客,呵呵呵,軻比能,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軻比能一聽,心中咯噔一響。
這呼衍王有怨氣!
“他在怨恨我做了引薦!”軻比能心念一轉,知道今天如果不給呼衍王一個答案,恐怕走不出這王帳!
“呼衍王,”軻比能抱胸一禮,道:“是我的疏忽,我沒有料到劉淵的強大。不過,漢人的那些宗派和世家,不也失敗了麼?”
呼衍王聞言眼睛一眯:“你是說”
“劉淵固然強大,但樹敵太多!此番事敗,恐怕還輪不到劉淵找我們報仇,他要擔心的,是中原的宗派和世家!”軻比能回道。
呼衍王沉吟半晌,卻緩緩搖了搖頭,道:“還記得這次刺殺因何而來來嗎?”
軻比能一怔,臉色一變,果然薑是老的辣,三兩句話忽悠不住。
“就是因爲中原的世家和宗派沒有實力正面對抗劉淵,纔來聯合我等,”呼衍王嘴角露出一抹嘲諷:“否則,以那些人的驕傲,怎會‘折節下交’?”
軻比能不說話了。
“而今事敗,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了明面上,劉淵如何能不報仇?然則中原世家宗派都是狡猾之輩,不太好對付,而且中原形勢複雜,不好下手,所以劉淵必然會把他們先放下,拿我等開刀纔是最佳策略!”呼衍王說的是不疾不徐,但口氣中露出的寒意,卻讓軻比能心頭顫動。
“是你,把我大匈奴拉進了這個漩渦,”呼衍王站起來,俯下身,居高臨下的看着軻比能,狂野的氣勢壓得軻比能冷汗直冒。
“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軻比能擦了擦汗,心中冷笑不止:不知是誰,當時還信心滿滿的哈哈大笑。這時候全賴我頭上,真他孃的無恥!
不過他臉上卻露出謙卑的笑意,人在屋檐下啊!
“大王息怒,依我看這事還有轉機。”軻比能諂笑道。
“你說。”呼衍王雄壯的身軀坐了下來,臉上重新泛起了微笑。
軻比能暗罵一聲老狐狸,道:“我有三策,可供大王選擇。”
“其一,立刻派人向劉淵求和,獻上金銀牛馬。”
軻比能說着,悄悄看了看呼衍王絲毫不變的臉色,又繼續道:“其二,遷移,就像令祖上一樣,往西再往西!”
呼衍王聞言眼睛一眯,臉上厲色一閃。
“其三,聯合可以聯合的勢力,共抗劉淵。”
“關於第三條,你說詳細一些。”呼衍王厲色一收,道。
“劉淵的強大,不論大匈奴還是中原的世家宗派,都不可能一力敵之,只能聯合起來,纔有生機。所以第一步,就是聯絡中原世家和宗派,讓他們施展手段,給劉淵施壓!”軻比能道。
“或許不會成功。”呼衍王道:“對於中原勢力來說,我們始終是胡人,是死是活都不干他們的事。”
“不!”軻比能斷然道:“我們雖是胡人,但好歹也是盟友。如今劉淵勢大,如果沒有我們幫他們扛着,那倒黴的就是他們了!失去了我們,就等於失去了一條臂膀,所謂合則兩利,中原人絕對不會自斷羽翼的!”
呼衍王聞言,緩緩點頭。
軻比能見狀心中一喜,繼續道:
“第二步,聯絡忽揭、堅昆、丁零和烏孫等國,共抗劉淵!”軻比能胸有成竹道:“如果劉淵戰敗了我們,那麼西北諸國就失去了屏障,就要和劉淵正面相抗,這不是他們願意看到的,所以只要大王派出使者,連橫之策,必定成功!”
“有道理!”
呼衍王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可有第三步?”
“有!”軻比能笑道:“第三步,就是立刻派出使者出使幽州,假意求和,拖延時間。”
軻比能深知幽州軍進攻的速度,所以深怕尚未聯絡成功,幽州就攻過來了,那就大大不妙了。
“好,就這麼辦!”
在匈奴呼衍王與軻比能商討策略的時候,漁陽出使西域的幾路使者,最快的已經到了張掖!
原來郭嘉早就料到了諸般情勢,準備搶先一步派出使者,以大漢王朝的名義,對西域各國進行安撫和威脅,迫使他們不敢與匈奴聯合,至少也要讓他們猶豫,以爭取更多的時間!
中原,洛陽,袁府。
袁隗被劉淵一指彈死之後,袁紹就率先袁術一步入了京城,並在一些人的幫助下,坐上了大將軍之位,很快的掌握了朝政,又一次把天子撇到了一邊。
袁府議事廳之中,袁紹坐主位,一干謀士坐下手。
袁紹手握着一份獸皮,面上有些憂慮。
“諸位,匈奴派來使者,讓本將軍給幽州劉淵小兒施壓,你們看看,該如何應對?”袁紹把獸皮遞給了離他最近的許攸。
許攸細細一看,把獸皮又遞給了身旁的郭圖,自己則沉思起來。
等獸皮傳了一圈,又回到袁紹手中之後,整個議事廳裡一片寂靜。
“你們說說,該如何應對此事啊?是否不予理會,拋棄掉匈奴?”
“不可!”許攸一驚,連忙站起身來,道:“絕對不可拋棄匈奴!”
“爲何?些個胡虜,死則死矣!”袁紹道。
“匈奴滅不滅,自然不關主公的事,但是卻不能在這時候滅!”許攸道:“主公與劉淵之仇深似海,主公無時無刻不想殺死劉淵,但劉淵也無時無刻不想殺死主公!這次事敗,正好給了劉淵藉口,但正因爲西北有匈奴和鮮卑殘餘,劉淵纔不能騰出手來對主公下手!可以說,匈奴是現在主公手中最有用的棋子!”
“不錯!”郭圖逢紀也練練點頭。
“那麼簡先生對此有何看法?”袁紹聽了許攸等人的話,不置可否,卻轉臉對另一人問道。
這人正是劉備曾經的軍師,簡雍。在汜水關之時,劉備關羽被劉淵軟禁隔離,簡雍得知消息之後便知大事不妙。劉淵與劉備的仇怨,簡雍心知肚明,如果劉備落到劉淵手中,必然是活不了。於是簡雍心中徘徊不定。想要救出劉備,卻又難上加難,劉淵太強大了,沒人願意爲了區區劉備去得罪劉淵。
想要解散軍隊,卸甲歸田,卻又心中不甘。
在徘徊間,忽然聽聞劉淵與朝廷決裂之事,不由心頭一轉,當即率軍投了勢力最強的袁紹,以圖大事。
後來袁紹等人商議要糾集各方頂尖力量,殺死劉淵,結果失敗。簡雍就知道,劉備一定是死了。於是就安心留在了袁紹手下,準備尋機爲劉備報仇。
聽聞袁紹問起,簡雍定了定心神,施禮道:“主公,匈奴自然要幫,但怎麼幫還得細細商討。”
“嗯”袁紹沉吟片刻,眉頭舒展開來,道:“既然如此,那麼就遂了匈奴之意,幫他們一把。對此,諸位軍師有何良策?”
“呵呵,”郭圖微微一笑,道:“簡單。只要主公以天子的名義,下旨勒令劉淵,讓他不得妄動刀兵便是。”
“此計不可行!”許攸斜眼瞟了瞟郭圖,不屑道:“劉淵敢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與天子決裂,又怎會在意一張聖旨?蠢貨!”
“你!”郭圖一怒,臉色通紅的站了起來。
“好了!”袁紹連忙制止住正要發飆的郭圖,道:“現在在討論策略,不是讓你倆對罵!”
郭圖心不甘情不願的坐下,悶哼一聲,偏過頭去。
“許先生以爲當如何解決此事?”袁紹看着麾下兩人矛盾重重,非但沒生氣,反而心中高興。如果麾下諸人鐵板一塊,倒讓他心中不安了。
“主公,”許攸微微一禮,笑道:“劉淵敢當着天下人的面與天子決裂,自然不會在意名義上的東西。也就是說,要強大的實力,才能讓他屈服。”
袁紹聞言,面露怪異。實力?他的實力雖強,卻根本不能與劉淵相提並論。
“主公不妨聯合一些諸侯,同時向劉淵施壓,方有成功的可能!”許攸道。
“聯合諸侯?”袁紹惑然道:“依先生的意思,要聯合誰?”
“曹艹、馬騰、公孫瓚、孔伷和王匡!”許攸斷然道。
“爲何是這幾人?”袁紹又問。
“因爲劉淵的強大與他們息息相關!”許攸笑道:“孔伷和曹艹,一爲兗州牧,一爲東郡太守,這兩地都與冀州魏郡比鄰,時時刻刻都受到來自劉淵麾下冀州軍團的威脅,自然不想劉淵好過;公孫瓚與王匡,一爲河東太守,一爲河內太守,這二人下轄之地,比鄰幷州,與曹艹孔伷二人情形相似,而且公孫瓚早年還與劉淵有仇;至於馬騰,呵呵,董卓死後,他就是西涼霸主。而今劉淵要把手伸到西域,怎會讓他馬騰好過,所以也是聯合的最好對象之一!”
袁紹聞言,連連點頭。
“好!許先生之言,如醍醐灌頂耳!那麼接下來呢?”
許攸微微一笑,斜眼挑釁似的看了看郭圖和逢紀二人,對袁紹道:“只要聯合了幾大諸侯,再聯名寫一封信,交給劉淵便成!”
東郡,濮陽。
曹艹一身普通裝束,身後跟着幾人,正在濮陽城內閒逛。
他的左手邊,是夏侯兄弟以及曹氏兄弟和一個壯碩魁梧的大漢;右邊,是兩個書生,一個三十餘歲,看起來老成穩重,一個二十餘歲,嘴角留着八字須,一張臉十分俊俏。
“公達、公臺、仲康,你們看我這濮陽城何如啊?”
曹艹笑眯眯的,臉上滿是自得。
濮陽,在曹艹沒做東郡太守之前,十分頹敗荒涼。董卓死後,袁紹爲了穩定人心,拉攏於他,就讓他做了東郡太守。這前後不過兩個月的時間,濮陽城就被曹艹打理的煥然一新。
前後相較,差距之大,便是曹艹這樣穩重的人,也不由有些飄飄然。
而他身後的壯漢,正是被稱之爲仲康的虎癡許褚,那個三十餘歲的穩重書生,是表字公臺的陳宮,另一個,則是荀攸荀公達!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