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主公小心!!”
“賊子,敢爾?!”
目睹了這一幕的祖茂、黃蓋、程普等人,幾乎俱是瞋目裂眥地連聲怒吼。
只是,那一片箭雨顯然不會被意志所影響而停滯下來。
相反,祖茂、黃蓋、程普等人幾乎只覺得眼睛一花,然後那密密麻麻的箭雨便盡數落在了深坑之中。
下一刻,祖茂、黃蓋、程普等人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到深坑邊緣,然後朝着深度足足有兩丈有餘的深坑下方看去。
孫堅下半身被戰馬壓住,上半身則幾乎是被紮成了刺蝟,卻是一點聲息都沒有了。
“啊啊啊!”
一時間,祖茂、黃蓋、程普等對孫堅忠心耿耿的部下,幾乎是既悲且怒,怒吼連連,提起兵器就欲與後方正在不斷靠近的追兵拼命。
在這一刻,反倒是韓當還保持着基本的理智,連忙攔在了祖茂等人面前,急聲道。
“如今主公遭奸人所害,我等不思留待有用之身爲主公報仇雪恨,何故白白送死?”
“韓義公,可是懼死乎?!”性子最是火爆的黃蓋,怒斥道。
韓當直接怒罵出聲道。“蠢貨!主公尚有子嗣在吳郡,主公已死,少主尚存,當速速前去投奔少主,而不是在此枉費了性命。”
這一罵,倒是將黃蓋等人盡數罵醒了不少。
旋即,黃蓋等人只能是含淚衝着在深坑下的孫堅磕了一個響頭,然後才翻身上馬繼續朝着峴山之外的方向逃去。
且在孫堅魂斷峴山的情況下,黃蓋等人也沒有繼續前往長沙,而是徑直朝着吳郡的方向回去。
……
也就在峴山之戰後的兩天。
在情報日夜兼程地傳遞下,剛好抵達譙縣的李基就收到了相應的消息。
儘管錦衣司的探子難以靠近峴山戰場,但是卻是親眼目睹了僅有祖茂等四將率領了幾十個親衛狼狽逃了出來。
孫堅,則是始終未見出現。
而後,在荊州兵打掃完戰場離去後,探子更是在一深坑之中找到了孫堅的戰馬以及大片血跡。
根據着情報之中對峴山中的種種細節的描述。
李基不難推斷出這一場埋伏戰的走向,更不難推斷出孫堅魂斷峴山,且……
‘孫文臺陷入馬坑之中遭受萬箭穿心而死,玉璽亦必在其身上,且孫文臺根本沒有機會將玉璽交給家將帶走,也就是說……’
‘玉璽十有八九是落入了荊州牧劉表的手中?’
這讓李基的眉頭不禁微微一皺,倒也未曾想到會是如此的走向。
孫堅死就死了,居然連玉璽都來不及交出去,這屬實是讓李基都感到有些難繃。
以常理來說,只要孫堅麾下忠心耿耿的四大家將沒有全軍覆滅,就算孫堅意外身亡,四大家將也肯定會“舔包”帶走玉璽回去給孫策纔對。
這也是最爲符合劉備利益的一種走向。
孫策就算擁有了玉璽,他的心性也不會萌生出什麼稱帝的念頭,更不會直接就因此跟劉備決裂。
屆時,玉璽將會暫且保管在孫策手中。
待劉備完全稱霸天下之後,孫策自然也就會懂事地將玉璽交到真命天子的手中。
如此一來,既能避免玉璽流失在外造成什麼意外,也能避免類似於袁術這種利慾薰心之徒拿到玉璽就想原地稱帝的狀況。
更重要的是,玉璽在孫策手中,既能讓玉璽始終保管在治下,又無須讓劉備背上暗藏玉璽之名,這幾乎是一個三全其美的選擇。
某種意義上,這也跟原軌跡中袁術的做法有些相似。
在袁術已經囚禁了孫堅一衆家眷的情況下,袁術暗中勾結劉表伏殺了孫堅後,孫堅麾下忠心耿耿的家將,也只有將玉璽帶回給被囚禁的孫策這麼一個選擇。
只是袁術又是極好面子,愛惜名聲之人,所以明明玉璽已經在掌心之中,卻沒有直接強搶,而是選擇了讓孫策自願獻上玉璽,以全袁術自詡的天命所歸的身份。
‘等等……’
李基思索了一陣後,驟然意識到了一個盲點所在。
如今袁術的手中可沒有掌握着孫堅的家眷,所以袁術根本就沒有藉助荊州兵伏殺孫堅的理由。
在袁術即將離開南陽前往擔任汝南郡郡守之際,相對於玉璽落入在劉表的手中,袁術絕對更希望是暫且由孫堅保管玉璽,再緩緩圖之。
‘可若不是袁術串連的劉表,遠在荊州的劉表與孫堅既無深仇,且司隸之事暫時還沒有完全傳到荊州的情況下,劉表爲何會早早提前設下埋伏……’
驟然,李基的腦海裡浮現了一張平日裡毫無存在感且滿是遲鈍的臉龐。
劉琦!
在討董一衆諸侯之中,代表荊州而前來的劉琦存在感可謂是低到極點,除非是劉備主動與之搭話,否則除了必要的禮儀外,劉琦幾乎都是一臉遲鈍平和地隱在角落之中。
“倒是小視你了啊,老劉家難不成就真的沒有一個真正的老實人嗎?”
即便李基如今還沒有實質的證據,但幾乎是肯定了劉琦絕非是表面那樣的遲鈍愚笨。
相反,同樣也是漢室宗親的劉琦很可能也發現了詔書上的用印問題,然後再依據着孫堅與二袁的驟然決裂,猜測到了玉璽就在孫堅的身上。
如此一來,劉表會早早就在荊州境內設下埋伏,也就不難理解了。
劉琦必然是將自己的猜測與推斷迅速傳回了荊州,在得知孫堅身懷玉璽的情況下,劉表怎麼可能會讓孫堅順利通過南郡?
不過,還不等李基去細細推算玉璽落在劉表手中可能會產生的種種影響之時,帳外驟然傳來了劉備滿懷興奮的聲音。
“子坤!快起牀!大捷!大捷!!!”
下一刻,劉備徑直就衝入了帳中,卻是頭也不回地直奔左側的牀榻方向,完全沒有注意到已經坐在右側桌案前處理公務的李基。
直至劉備幾個大邁步之間衝到了榻前,方纔注意到榻上無人。
劉備這一連串可謂是行雲流水,又似雷厲風行的動作,讓李基都沒能反應過來。
更重要的是,劉備對於自己帳中牀榻習慣所擺的方位如此熟悉,卻是讓李基都不免覺得似乎過於怪異了。
不過,李基眼角微微抽了抽之餘,還是連忙起身道。
“主公,我在這裡。”
劉備聞言,轉身一看,不禁露出幾分訕訕笑容,然後便是快步朝着李基走去,道。
“子坤怎麼這麼早就起來處理公務了?不多歇息一陣嗎?”
“習慣了。”
李基一邊回答,一邊與劉備坐了下來之餘,問道。
“主公下次欲尋基,只需派人前來傳達一聲就是了,這般直闖進來,多有不便。”
只是在這個往往是以着“促膝長談”“抵足而眠”等方式表達親近的普世觀中,劉備對此卻是毫不在意地笑道。
“哈哈哈,子坤的性子就是內斂,帳內又無女人,能有什麼不方便的。”
昨夜,劉備可就是與徐庶促膝長談了一夜,考究了一番近期徐庶的功課,對於徐庶可謂是期望甚高。
即便劉備的心胸開闊,可依然是在心中憋着一口氣!
劉備捂心自問試問,自從有了李基輔助之後,何曾還受過這等委屈?
潁川世家與士子看不起自己,甚至就連子坤都被看不起。
這讓劉備可謂是越想越不暢快,所以頗有幾分想要將徐庶培養成材,然後威壓潁川一衆世家與士子的心思。
連帶着,劉備近來對於郭嘉都重視且親近了不少。
而對於劉備的自來熟,李基這麼多年以來也確實是拿劉備一點辦法沒有。
且這在某種意義上,也充分說明了劉備自始至終都完全沒有拿李基當做是需要見外的外人,進入李基的軍帳就跟回家似的舒坦輕鬆。
因此,李基也不再計較這個問題,轉而問道。“那不知是何處大捷讓主公如此欣喜?”
這一刻,劉備反倒沒有了適才那般急於分享的激動,反而是興起了幾分玩心地說道。“子坤不妨猜一猜”。
李基聞言,一時竟有些哭笑不得。
凡是與劉備有關的事情,除了甘夫人本身之外,幾乎就沒有李基不清楚的。
因此,只要是劉備提出“大捷”這兩個字,李基便已經準確猜到了是什麼消息。
不過難得劉備如此有興致,李基自然也不會掃興,露出了一副沉吟之色,裝模作樣地思考了數息後,道。
“能讓主公如此激動的大捷軍報,莫非是無雙侯率軍攻破函谷關,掃清了董賊殘黨?”
“不是。”劉備搖了搖頭。
“那……莫非是有胡人犯邊,被幽州牧劉公所破,再揚我大漢之威?”李基再度開口道。
“也不是。”劉備再度搖頭。
“那……呃……”
李基眉頭緊皺,保持着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好一陣後,嘆息了一聲,拱手而道。“請主公恕吾智愚,實在是想不到是何處大捷。”
劉備忍不住露出滿臉笑意,手指朝着李基點了點,道。
“原來子坤你也是會哄人的啊。”
“哈哈哈……”
當即,劉備與李基相視而笑,然後劉備也不再打啞謎,而是取出了一卷竹簡遞給李基之餘,道。
“不過備實在沒有料到,子坤在千里之外留下妙計在陽羨頃刻間大破十餘萬賊軍……”
“啊?”
李基……懵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