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董卓一句接一句的咆哮,李儒感覺自己的腦袋又有些透支得開始暈眩了。
對於呂布的種種惹人懷疑的異常,即便是李儒都很難一條條地在董卓面前爲呂布辯解清楚。
不過李儒更能肯定的是這大概率是盟軍的離間之計,通過算計了呂布的種種反應,從而製造出了這種呂布疑似有二心的巧合。
眼下,李儒深知正值暴怒之中的董卓如何安撫勸說,恐怕都沒有效果,只得以着純粹的理性角度分析道。
“相國,如今溫侯手中尚有四萬餘幷州狼騎,欲守住虎牢關,這四萬餘幷州狼騎是必不可少的。”
“因此,遑論溫侯是否存在貳心,眼下最重要的無疑是穩住溫侯,且相國亦不能與溫侯生出矛盾,否則只會將溫侯推往盟軍一側。”
“一旦逼反溫侯,後果不堪設想!咳咳咳……”
隨着李儒有些急促地說完這一大段話,身體的虛弱,讓李儒連連咳嗽出聲。
而這一番話,也是讓原本處於暴怒之中的董卓迅速地冷靜了下來,綠豆般的眼睛同時閃過着精明與忌憚之餘。
片刻後,董卓點了點頭,沉聲道。
“文優所言極是,無論奉先是否已經存在二心,眼下都必須先穩住奉先,縱使要跟奉先好生計較,也必須先想辦法將幷州狼騎的兵權要拿回來再說。”
李儒聞言,這才忍不住微微地舒了一口氣。
不管如何,眼下總算是穩住了董卓與呂布之間的關係,那麼只要呂布沒有二心,李儒有的是方法慢慢調和瓦解其中的誤會。
呂布那絕世無雙的武勇,在李儒看來是董卓想要奪取天下必不可少的力量。
尤其是見識到了關東盟軍之中存在着趙雲、關羽、張飛這等猛將後,李儒更加堅信了這一點。
旋即,在李儒的提議下,董卓派人給呂布送去了大量金銀珠寶作爲戰功嘉賞,還不忘送去了數位醫官與珍貴藥材,讓呂布好生養傷。
……
而在虎牢關外的盟軍營寨之中,同樣也出現了大片質疑之聲。
對於趙雲明顯放走呂布的舉動,在袁紹的默認下,以着袁術爲首的一衆諸侯便是開始發難,質疑趙雲乃至於劉備疑似與董卓暗中勾結。
只是,隨着李基輕飄飄的一句話,愣是將所有質疑之聲都給堵了回去。
“子龍一時失誤,不得不爲保命而讓開缺口,諸位又何必如此激動?若是諸位不信呂布有如此之勇,下次呂布前來搦戰,那便由諸位親自上場先行確認一遍,如何?”
旋即,張飛便大着嗓門地咆哮了起來,道。“哼,子坤先生說得沒錯,爾等若有意見,下次俺不上了,讓爾等先上。”
霎時間,那些諸侯們一個個相互對視,愣是沒有一個敢上前搭話。
若是此前尚且還有人懷疑呂布之勇乃是虛名,那此刻這些諸侯哪裡還不清楚呂布的可怕?
而縱觀整個盟軍營寨,恐怕也只有劉備麾下有足夠的猛將抵擋呂布了。
其餘諸侯膽敢挑戰呂布,恐怕便是王匡第二的下場。
而劉備看着氣氛似乎僵持了下來,臉色溫和地開口道。
“諸位,備此生早已立誓與董賊不共戴天,又如何會與董賊勾結?此言卻是萬萬說不得。且爲抵擋呂布,麾下衆將不惜捨生忘死相鬥,若是與董賊勾結,又何須多此一舉乎?還望諸位明鑑。”
面對着劉備遞過來的臺階,袁術縱使心中有些不甘讓這販履織蓆之輩佔盡風頭,也只能是無奈地順着臺階走了下去。
起碼在有着呂布威脅在前,並非是劉備離不開盟軍,恰恰是盟軍如今離不開劉備。
否則他日若是無人抵擋呂布,莫說是攻陷虎牢關,盟軍便是正面被無人能擋的呂布率軍殺散都不是不可能的。
隨後,有意轉移話題的袁紹,重新將重點放到亡故的王匡之上。
一時間,帳內可謂是哭聲一片,悼念王匡之聲不絕於耳,彷彿一個個諸侯都是王匡生前的生死之交似的。
曹操更是含淚宣佈將全力照顧王匡遺孀遺孤,不教爲大漢犧牲的功臣流血又流淚。
乍一看,相對比其餘諸侯空口悼念王匡,曹操算是唯一一個做出了實際舉動,願意爲王匡照顧遺孀遺孤的。
只是,李基總覺得曹操或許別有用心,如此一來或許王匡不會流血又流淚,但是說不準王匡遺孀得要流血又流淚了。
而諸侯們在走了一遍哀悼流程,且袁紹宣佈擇日將王匡下葬且全軍系白布爲王匡悼念後,屆時再讓休整完畢的盟軍準備攻城之時。
李基趁機進言道。“盟主,依基之見,期間董賊或會派人襲營,不得不防。”
這無疑也是一種可能,且董卓軍中多馬,又有關隘依仗,有着大量主動出擊襲營的優勢。
郭圖見狀,當即便是針鋒相對地提出解決方法,道。“如此簡單,只需多派斥候散於虎牢關周邊,若是董賊派兵出關,定然瞞不過斥候。”
對此,李基笑了笑,接着道。
“此不失爲一良策,但既知董賊將派人襲營,何不請君入甕?” 郭圖反脣相譏道。
“哼,子坤先生怕是紙上談兵了吧?盟軍營寨之大,各鎮諸侯駐紮一角,合計有三十六……三十五鎮之多,如何能知董賊襲擊哪一鎮?”
李基自信一笑,道。“所襲方向必是曹孟德!故以只需在曹孟德的駐地之中設下埋伏,自有賊寇入甕。”
此言一出,在場的諸侯均是一驚。
尤其是原本坐在偏角落位置的曹操,更是下意識地朝自己指了指,道。“爲何會是襲擊操的駐地?”
郭圖皺着眉細細思索了許久,同樣也是不理解爲何董卓襲營就一定是襲擊曹操,反問道。
“沒錯,子坤先生莫不是空口無憑地隨意胡謅?”
“其中奧妙,一時倒是難以跟公則一一道明。”
頓了頓,李基朝着曹操拱手道。
“孟德若是相信吾,不若我們商議一下如何設伏之事,如何?只是屆時盟軍所派斥候若見虎牢關有敵軍出關,還請勿要驚動敵軍即可。”
眼看着李基一副言辭鑿鑿的模樣,再加上李基的“國士”之名在如今的大漢可謂是如日中天,也由不得曹操去懷疑。
其餘諸侯對此,亦可謂是半信半疑。
唯有郭圖,整張臉大有幾分豬肝色的傾向。
什麼奧妙一時難以道明?
‘分明就是狗賊李基刻意辱我!’
隨着會議結束之後,心中越發惱怒的郭圖,乾脆偷偷派人在盟軍內部放出了這個消息,聲稱盟軍將會在曹操的駐地之中設伏。
就如同盟軍一方同樣也暗自往司隸地區安插了不少探子,董卓必然也不可能不會連一個探子都不會安插到盟軍之中。
因此,郭圖的目的便是通過這種方式將消息傳到董卓耳中,繼而破壞李基的謀劃,讓李基在羣雄面前狠狠地丟一次臉。
然而,當盟軍之中關於這個消息開始流傳起來之時,劉備同樣也有所察覺,且匆匆便將此事告知了李基。
只是,與帶着幾分憂慮之色的劉備不同,李基聽聞這個消息之時,臉上反而流露出了幾分笑容,嘆息了一聲,道。
“唉,郭公則啊,郭公則,汝之氣量依然如此狹小,如何能成大事也?真是遺憾。”
一旁的劉備聽着,眉頭忍不住跟着一皺,一拍桌案,怒聲道。
“郭圖如此作爲,實在可恨!備這便去尋袁本初,必須要讓袁本初給我一個交代,安能讓那郭圖使用這般小人之謀壞了子坤的名聲以及盟軍的謀劃?”
眼看着劉備按着佩劍就準備起身,李基連忙拉住劉備,開口道。
“主公誤會矣!此乃是基故意所爲?”
“嗯?”劉備不解地看向李基。
李基不急不緩地解釋道。
“吾料定郭公則氣量狹小,故以言語相激之,便是有意引導郭公則暗中在盟軍中放出消息,繼而傳遞到董賊手中。”
劉備思索了一陣,還是不解其意地問道。
“子坤這是何意?董賊若知我軍在孟德駐地設下埋伏,斷然不會再來,即便是派軍偷襲,也會選擇其餘方向。”
“這正是此中之妙也,主公爲旁觀者尚且難以看透,那董賊更是會中計無疑!”
李基打開摺扇,給自己扇了扇風,然後繼續道。“吾之用意,並非是襲營與否的一勝一敗,而是欲以此計離間董賊與呂布也。”
頓時,劉備就聯想到了此前李基暗中命令趙雲放走呂布。
只是由於返回營寨之後,忙於處理各種大小事務,劉備一時還來不及細細詢問其中用意。
眼下見李基再次提及,劉備連忙追問道。
“願聞其詳。”
李基從容自信地開口道。
“董賊與呂布之間的信任本就不穩,全憑利益維繫。”
“此前子龍出戰後的作爲,或會在董賊與呂布之間埋下懷疑,但雙方利益一致,且還有智者李儒在一側維繫調和的情況下,斷然還不至於反目。”
“而如何進一步離間董賊與呂布?吾給董賊準備了一個答案,只要答案先行一致,那麼得出答案的過程,董賊……或會自行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