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秦川的反問。
荊綏頓時愣了一下。
不過。
他卻也是個腦子靈光的人，僅僅是從秦川此時詢問自己的問題上，心中便隱隱約約想到一種可能。
頓時。
他整個人都稍微有些激動了起來。
“麾下認爲，近日一戰過後，馬孟起大勢已去，看似佔盡上風，實際上卻是強弩之末。”
“用不了多久。”
“我們……”
荊綏將自己心中的想法，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樣，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可是他卻並沒有發現。
隨着他說下去，秦川的臉色，卻是變得稍微有些不太好看起來。
不過。
秦川並沒有打斷荊綏的話，而是放任他繼續說下去，直到荊綏所有的話全部說完。
秦川才輕輕咳嗽了兩聲，目光略微有些複雜地看着他。
“荊綏，你飄了。”
秦川的話，讓荊綏整個人都頓時愣了一下。
他雖然知道，軍師祭酒大人，經常會說一些奇怪的話出來，可這一次，荊綏卻是很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剛纔的話，讓祭酒大人心情不佳。
“麾下……”
荊綏趕忙低頭認錯。
“行了，閉嘴，聽我說。”
秦川卻並沒有給荊綏繼續表現的機會，而是清了清嗓子，語氣頗爲認真和凝重地說道。
“我知道，你心裡肯定想着，軍師如此用兵如神，戰局肯定會很快發生轉變，我軍從此一轉攻勢，所以，凡事都揀着好話說。”
“沒錯吧？”
秦川挑眉看了荊綏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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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頓時老臉一紅。
荊綏心裡的確是這樣想的，被秦川這樣一點破之後，頓時有些無地自容的感覺。
“你這樣的想法，自然是好的。”
“不過……”
“爲上位者，當理智、客觀。”
秦川卻是不動聲色地說道。
他神色並無什麼明顯的波動，不過語氣當中，卻是多了幾分敲打的意味。
荊綏頓時也意識到，自己剛纔所言之中的不妥之處。
“麾下知錯。”
荊綏頓時低下頭去。
“我說你，不是讓你認錯的。”
秦川卻目光平淡地瞥了他一眼，而後繼續說道，“如今的局勢，一樣是不容樂觀。”
“許都援軍一日不到，馬孟起便始終佔據上風。”
說這話的時候，秦川的臉色始終保持平靜，看起來沒有任何異色。
這一點，讓荊綏感覺無比佩服。
祭酒大人始終是這樣子，無論是怎樣的情況下，都能夠始終保持平靜，這種品格，或許，就是軍師祭酒大人，能夠始終在戰場上保持優勢的原因吧。
“祭酒大人說的是。”
荊綏低下頭，也認識到自己最開始的判斷，有些過於武斷了。
“不用拍我馬屁。”
秦川卻是看了荊綏一眼，神色依舊保持平靜，“繼續剛纔的話題，你認爲，如果我們現在，和馬孟起短兵相接的話，有幾分勝算？”
“三成？”
荊綏稍微猶豫了一下，試探着說道。
“……”
秦川沒有說話，只是平靜地看着荊綏。
他忽然發現，荊綏此人雖然算是可用之才，但是，比起曹子孝來說，卻還是差了一種十分寶貴的品格。
實誠。
這傢伙比起曹子孝而言。
多了幾分機靈，卻是少了幾分誠懇。
當初在荊州的時候，秦川可以放心將荊州交給曹子孝，但是現在，涼州打下來之後，秦川卻是並不放心，將整個涼州一帶的權利，都放心地交給這個傢伙。
可用。
但有待打磨。
這是現在秦川對於荊綏的評價。
“大人……您就別拿我尋開心了，您的想法，又怎麼能是我可以理解的？”
荊綏有些愁眉苦臉看着秦川，一臉苦相說道，“您老如果有什麼吩咐的話，還是直接跟麾下說得了，麾下……實在捉摸不透您的心思。”
說到這裡的時候。
荊綏還求饒似的看向秦川，企圖讓對方放過自己。
秦川聞言頓時雙眼微眯，眼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不過。
他卻是並沒有繼續賣關子，稍微沉吟了片刻之後，繼續開口說道。
“罷了，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便繼續說剛纔的話題。”
“第一封信，以馬孟起如今的勢力，是斷然不可能讓你們輕鬆送出去的。”
“所以，這封信，並不是給丞相看的，而是……給馬孟起那廝看的。”
秦川繼續說道。
“給馬孟起看的？”
聽到這話的時候，荊綏頓時愣了一下，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稍微有些懵逼。
他知道祭酒大人的思維一向天馬行空，但是，天馬行空也該有個限度吧？
這給馬超看的是什麼鬼？
“馬孟起此人……一向剛愎自用。”
秦川不動聲色地繼續說道。
“所以呢？我的大人，您就別跟麾下賣關子了，有什麼話，您就直接說得了。”
荊綏頓時感覺自己的腦子都快轉不過來彎兒了。
“這封信本身，就是一個圈套。”
“裡面，有我軍的一部分機密，也有……我的一些佈置。”
秦川看着面前的荊綏，稍微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解釋道。
“可是……既然這樣的話，您當初在馬超營中的時候，爲什麼不直接給他下套呢？”
荊綏有些不太理解地看着秦川。
不知道爲什麼。
每當討論起軍情、謀劃這一塊的時候，他總感覺，自己從秦川面前，就像是一個傻子一樣，無論他怎麼努力，都始終比不上秦川的思維。
甚至絕大多數情況下。
荊綏都要付出絕大多數的努力，才勉強能夠跟上秦川的一小部分思路，就這，都還要去碰運氣，運氣好了，才能夠跟大人想到一道上。
“人這種東西，總是有劣根的。”
秦川卻是神色十分平靜解釋道，“比起跋山涉水來見你的人，人總是更傾向於自己跋山涉水去見的人。”
說到這裡的時候，秦川稍微停頓了一下。
見荊綏臉上露出茫然之色，秦川便繼續解釋道。
“如若這些信息，我從馬超營中跟他說起，他頂多只會聽信一半。”
“可是，如果這消息，是他自己，從我軍手中搶奪到的。”
“那……就完全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