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韋是第一次見到秦耀這麼生氣。
此刻從秦耀自身迸發出的氣勢，哪怕是當世武力頂尖的典韋，都感到萬分驚懼！
這是來自秦耀“人屠”稱號的嗜血之力，每一個死在秦耀手上，或因秦耀而死之人的業力，都會加強這股力量！
憑藉秦耀如今的內力深度，以及常年伴隨左右，用以壓制業力的軒轅劍在，秦耀平和的心態，讓這股業力無從反噬！
這股業力，就像是囚禁在秦耀體內的惡魔，一旦釋放之後，當血流成河，唯有殺戮，方可止戈！
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喪失秦耀自身的理智，會因爲業力的不斷反噬，逐漸墮入深淵！
待到無力迴天那一刻，秦耀便會變成一個無情的殺戮機器，直到其戰死！
《人皇經·殘二》配合軒轅劍，才能將這頭惡魔牢牢困在體內，但今日，因爲上黨的這封情報，秦耀失控了！
血月光輝之下，秦耀的牙齒磨得滋滋作響，最後一絲清明，讓他拿出了軒轅劍。
上面的正道氣息不斷壓制他體內躁動不安的嗜血之力！
“漢明……你沒事吧？”典韋擔心道。
秦耀閉着眼，全身內力涌動，數個周天之後，纔是艱難地將這股嗜血之力徹底壓制了下去。
眼中的血色漸漸消散。
聲音嘶啞道：“壺關失守，張楊陣亡！”
典韋瞳孔一縮，方是明白秦耀剛剛爲何失控。
若論這世間，有誰最清楚秦耀和張楊之間的感情，便當屬他典韋，以及身旁跟隨秦耀這次深入朔方的五百夢魘軍了！
當初，張楊可是率領這五百夢魘軍，不惜以命相護，才讓秦耀得以從天劫之下活下來！
這等情誼，大過於天！
共經生死，二人之間的感情，超越親兄弟！
典韋亦然，冷聲道：“是誰幹的！”
秦耀軒轅劍歸鞘，淡淡道：“楊醜背刺，袁紹帳下韓猛破關……”
秦耀將經過簡述了一遍，內心，被深深的後悔之意包裹。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會毫不猶豫地殺了楊醜！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不會爲了加快進度，派遣史阿去策反麴義！
張楊之死，他秦耀難辭其咎！
後悔之後，秦耀又陷入了深深的無力感。
這……就是歷史的滾輪嗎？
歷史如那滾滾洪流，可能會在某處拐角因爲一塊怪石而被劈開，但依然阻擋不了它前進的方向！
張楊，依舊重蹈了歷史的覆轍，爲楊醜所害！
秦耀一時間，陷入天人交加，腦海中一片混沌。
大勢不可逆，自己所做的一切，可能終將成爲無用功！
如今自己努力建設的一切，終成泡影！
歷史，不會因爲自己這個小插曲而有所改變！
這，就是南華自信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手段嗎？
天道，會讓一切，重回老路！
沒用的……自己改變不了一切，自己就是一個紅旗下碌碌無爲，身無一技之長的廢物！
穿越到這個時代，也不過是來見證歷史！
千百年之後，在這個時間軸上，不會有自己的名字……
“漢明！漢明！”
典韋正在等待秦耀拿決定，沒想到秦耀卻陷入了迷茫，整個人如同一具行屍走肉。
他不知道在秦耀身上發生了什麼，但他知道，如果再任由秦耀胡思亂想下去，他可能整個人都會迷失！
典韋如雷聲的吶喊，終是將秦耀從懸崖邊上拉了回來。
典韋見到秦耀回過神來，長舒了一口氣：“你在想什麼！張楊死了，當務之急，我們要給他報仇啊！”
“這世間，他張楊是最相信你的其中之一，壺關，是他耗盡心血打造出來的要塞，我們不能讓他的心血付諸東流，我們要替他報仇，殺了楊醜這個小人，要奪回壺關，讓他能夠瞑目！”
“我們，都在等你的決定啊！”
典韋近乎咆哮道。
然而，秦耀看着典韋聲嘶力竭的咆哮，兩行清淚滑落臉頰。
“你……怎麼了？”典韋擔心道。
“我沒事！”秦耀一把擦乾了眼淚。
典韋的一番話，讓他從沉淪中甦醒。
他記起來了，歷史的車輪，或許會重蹈覆轍，但他秦耀來到這個時代，就是充作墊路的那塊青石板，讓歷史的車輪，藉着他的肩膀，平穩踏過去！
而且，他不是沒有做到過！
就比如，面前的典韋！
既然他和胡車兒之間的恩怨羈絆都能改變，這就證明着，大勢非不可逆！
秦耀不由擡頭望天，血月倒映在眸子裡。
此時此刻，他腦海中只有四個字！
人定勝天！
張楊的死，讓秦耀明白了有些事，如果不去加以干涉，很可能會被天道這個王八蛋拉回到原有的軌道上！
而秦耀所能做的，就是於各個節點，改變歷史，讓歷史按照他想要走的路線行進！
而非，順應天意！
秦耀給了典韋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一臉肅穆地望向身後。
身後，站着的是當初跟隨張楊，合力替秦耀扛過天劫的人！
每一個人，都從那場天劫之中存活下來，然後自身獲得了巨大好處的人！
而此時此刻，這五百人的眼神，充滿了怒火！
張楊是他們曾經的老大，即使如今他們跟了秦耀，也不會忘了張楊的提攜之恩！
張楊戰死，他們恨不得插上一對翅膀，此刻就飛到壺關，誅殺小人！
但，讓他們更擔憂的，是聞聽張楊死訊的秦耀狀態！
因此，每個人都保持緘默，等待他們心目中的神明，下達最正確的指令！
“中秋佳節，本該是我帶着你們回到晉陽，享受此次凱旋爲萬衆矚目的一刻！”
“但，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
“我們嚮往的月晴月圓，人歡人合，卻被人搞的支離破碎！”
“就如同這頭頂象徵不詳的血月，分明該是代表家人團圓的皎白明月，卻非要染上鮮血的顏色！”
“這就在告訴我們，想要月圓人和，讓天下人今後都能在這佳節團圓相聚，就先要肅清血光，還天下以朗朗乾坤！”
“我願以血染青天，用敵人之血祭奠張楊在天之靈！”
“夢魘軍都有！”
五百夢魘軍瞬間站直了身體。
“將你們的悲傷留到最後，忘記近在咫尺的溫柔鄉，此時此刻，戰死的英靈還未走遠，讓我們拿起手中的武器，替張稚叔，報仇雪恨！”
“報仇，報仇！”
這個時候，五百夢魘軍沒有一個想要回到晉陽享受，紛紛夾緊了座下的蒙古戰馬，全軍上下，宛如一把利刃，直指壺關！
看着夢魘軍上下殺氣騰騰的模樣，高順緊了緊長衫，捏緊了戰報。
“八百陷陣，亦要跟隨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