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敗兩場,主將又在三軍陣前鬥將輸給了對方,緊接着又是連續五天的叫罵,說軍心搖搖欲墜呢,誇張了一點,士氣低下卻是一點也不假,很多軍士都出現了怯戰情緒。
這種狀態下,就算真的是設伏,他們的戰力也會大打折扣的。
所以,戰前的動員必不可少。
在這個時代短時期凝聚軍心的辦法還是有不少的。
譬如開倉放糧,非戰時期一天一頓,忽然就變成了一天兩頓甚至是一天三頓,這種辦法效果比較一般。
譬如激發將士們的求生慾望,告訴他們,敵人已經把我們團團圍住,並且對方聲稱要斬盡殺絕,不留活口,想活下去,只能拼死一擊了,圍三缺一正是這個道理。
再譬如畫大餅,告訴弟兄們,我們的援軍到了,準備合擊呢,又或者對面有我的暗子,已經提前知道了他們的行動計劃。
而關羽是選擇雙管齊下的,他讓魏延把百夫長以上的將官全部叫到了校場後,開始訓話。
“弟兄們,我知道這些日子來,營中士氣低迷,皆以爲我軍必敗無疑,今天我想告訴你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
在衆人面面相覷、狐疑不解的時候,關羽將手中帛布高高揚起,露出習慣性的蔑視笑容,“我收到軍報,明後兩日,呂軍便會夜襲我軍大寨,諸位可隨我埋伏於寨內,只待呂軍入寨,便可爲戰死的袍澤報仇,爲你們自己建功!”
衆人一怔,有內應?
真的假的,若是真的,那這一仗可就有的打啊,提前部署,以逸待勞,勝之不難。
問題是,這有內應,第一次怎麼還被打了伏擊呢?
看着關羽冷傲的臉上浮現的興奮,也沒人敢問啊。
見是無人附和,魏延發揮出他捧哏的職責,揚起右臂大喝道:“建功!報仇!建功!報仇!”
人都是有盲從心裡的,尤其是魏延這種跟他們有同鄉情義的將領振臂一呼,便是威望比不得黃忠,到底也是一呼百應的存在。
於是,開始有人跟着吆喝,最後百多人開始齊聲吶喊。
魏延還是好用啊,關羽心裡少有的會對除了張飛外的人覺得是個人物。
待得吆喝差不多時,他壓了壓手,中期十足的喊道:“讓糧官拿出營中酒肉,給弟兄們飽餐一頓,建功立業!”
“必勝!必勝!必勝!”
“侯爺還是太謹慎了一些呀,依着我看,這紅臉賊眼看就要敗走了,收拾完他便去廬江把江東小兒給斬了。
廣陵城下文遠可威風了,咱哥倆也該抖一抖!”
收到了林墨的回信,並沒有像他們以爲的那樣給出化腐朽爲神奇的破敵之策,反倒是讓他們大跌眼鏡的先撤回廣陵去。
起初他們還以爲是不是送錯信了,可細細一想又覺得無可厚非。
隔着一千多裡的,戰局變化無常,人林墨就是三頭六臂也不能遙控指揮啊。
更何況還是處於這種腹背受敵的境況。
“休要胡言,侯爺只是建議我們撤走,卻也沒說一定要立刻撤走,況且信上也說了,可由子敬先生相機而動,此事還是聽子敬先生的。”文丑是越發的有大將之風了。
除了時刻的冷靜,最重要的是聰明啊。
他好像永遠都會記得自己是降將的身份,在呂營這種明面大家同聲和氣、可底下又是暗流涌動的圈子裡,儘量都別得罪。
尤其是作爲起家班底的徐州士族。
魯肅輕笑頷首,反問道:“將軍言重了,安豐戰局將軍纔是主將,在下到底是監軍,不知將軍是何意?”
文丑一怔,大概沒想到魯肅性格這麼隨和吧。
這要是早年的北國,站在魯肅位置上的謀士早就開始大放厥詞了呀。
他看了一眼顏良,又看了看地圖,帶着試探的語調說道:“我覺着,眼下劉軍兵無鬥志,便是強攻傷亡也不會太大。
只要趕跑了關羽,休整過後,未必不能退江東孫策的。
侯爺海量,不計我等失城之罪,可我等既然提領安豐就有責任守土退敵。”
“兄長說的對!想當初的晉陽城裡曹操棄而不顧,在沒有援軍、糧草不多、深處絕境的情況下,伯寧尚且死戰,更何況我們兵精糧足,緣何要退呀?”
顏良笑着說道:“這要是都退了,回去見了伯寧,還不被他笑話我等?”
話糙理不糙。
魯肅笑而不語。
他明白林墨的用心,這封信嘛,只是告訴他,情況不利的話,可以放心大膽的撤走,絕對不會追究敗軍之罪。
但同時,他又沒要求立刻撤走,而是讓自己相機而動,因爲他太明白,戰場情況瞬息萬變,爲人主者,最忌在缺乏對等訊息情況下,貿然做出對策,一着不慎,會禍及三軍的。
到底是允文。
如果現在的情況跟當初如出一轍,以魯肅沉穩的性格,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撤走。
反正,以呂林目前的實力,丟幾個郡還不至於造成太大的衝擊,待得重整軍力,隨時都可以反攻的。
但,現在的情況跟最初寫信的時候可大爲不同了。
安豐戰局的全面劣勢已經有所扭轉,甚至出現了反敗爲勝的曙光。
文人相輕的內核,其實還是因爲書籍未能普及,暢遊書海的文人們也伴生了傲骨,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而魯子敬這樣的老實人,並沒有在四書五經、戰策兵書裡迷失自我、拔高自己的身份,這也是林墨對他推心置腹的原因。
可這不代表他是個唯命是從的人,毫無原則,他可以不爭,也可以不像老陰貨、郭奉孝那般耀眼,甚至不會爲了家族榮耀而致三軍於險境的放手一搏,但他總還是願意證明給自己的伯樂看,自己不會讓人失望。
更何況,最初他擔心來人是諸葛亮,大局上處於劣勢的己方,如果不能從謀略上逆轉,到最後確實會無法收場,可兩番大戰下來足以證明,關羽的身旁根本沒有像樣的謀士。
如今關羽敗局已現,收拾了他,再去退江東之兵,這條路理論上確實是走得通的。
“在下,贊同將軍的選擇。”
議政廳內最有分量的三個人想法都一致,文丑卻沒有直接發豪言,而是看向久不開口、面露沉思的郝昭道:“伯道有什麼想法嗎?”
作爲剛剛入營只參加了平定烏桓之戰的郝昭資歷上來說是沒有開口提建議的資格,迎上文丑的發問,心裡有些詫異,趕忙搖頭道:“末將無異議,只是.”
“但說無妨。”
“孫策不是有三萬大軍嘛,三日就破了皖縣,照理說早就該拿下廬江全境進攻九江堵死我們的退路了,爲何他會遷延這麼久?”
這思維有些跳躍啊。
但,這個問題文丑也很想弄明白,不由的看向魯肅。
大概,只有顏良比較隨意一些,反正,打哪不是打。
“如我猜測不錯的話,孫策與劉備的協議裡應該是由劉備軍牽制安豐城,讓孫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克廬江和九江,以此堵死我軍退路後,到時我們便成了困獸。”
這一節,大家似乎都能想到,魯肅便繼續道:“這樣的安排有利有弊,利者取廬江、九江可勢如破竹,到最後兵臨安豐城下,我軍必成孤軍,孤軍者,兵無鬥志,彈指可下。”
說到這,郝昭的心咯噔了一下,他想起了滿寵斬白馬凝軍心的晉陽城,可不就是這樣的孤軍嗎。
“然,弊端亦很明顯,一旦沒了退路,將士們也是有可能憑藉着求生意志,以一當百,但這個時候孫策又無法圍三缺一,最終的結果就算是勝,怕也是慘勝。
這是孫策不願意見到的,因爲即便他拿下了淮南三郡,也得守得住,若是打成強弩之末,溫侯和允文調動彭城軍來攻,他又如何抵擋。”
這麼一說,衆人的臉上就浮現了一抹了然的表情,不由紛紛點頭。
原來是這樣。
事實上,也正因爲這樣,讓魯肅看到了一絲反敗爲勝的機會,若說是兩方聯盟真的精誠合作,這樣的局面,其實已經是必敗無疑的了。
至少,魯肅是這麼認爲的。
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方繼續道:“現在,他定是收到了關羽兩敗的軍報,事情的發展超出了他的預料,他沒想到我軍會和關羽打成這個樣子,索性便將戰期拖上一拖,好利用關羽和我們消磨一番,最後他可坐收漁翁之利。”
到這,就連顏良都聽明白孫策打的是什麼算盤了,不由的笑出聲來。
攤上這號盟友,劉備也是倒了八輩子大黴了。
而文丑和郝昭皆是面露沉思之色,對孫策有了明顯的改觀,這種大局觀,可不簡單。
“那,先生,末將瞅着時間也差不多了,該動手了吧?”顏良撇開話題繞回主線。
“耕牛準備好了嗎?”魯肅看向郝昭。
“監軍放心,早就備好了,兩千頭耕牛就在北營,隨時可動。”郝昭拱手。
聞言,魯肅看向文丑,後者頷首示意後,他便鏗鏘道:“聽令!”
“明日白天讓將士們休整,入夜後,火牛陣開路,顏良將軍領八千兵馬強攻關羽大營!”
“得令!”
顏良拱手後,魯肅繼續道:“請文丑將軍領五千軍守住寨口,若遇臨變,是戰是退,俱由將軍裁決。”
“得令。”文丑眉頭微蹙,有些不太能理解,但終究沒有說什麼。
來到呂營的日子不算短了,跟過林墨打仗,也見識過賈詡的手段,這兩人各有所長,但用起兵來都是一個比一個奇。
可魯肅給他的印象,卻是主打一個穩字。
就眼下關羽軍的士氣來看,稍微激進一點的人都會選擇玩命進攻就行了,可他竟然還部署自己負責接應,這是不是小心過頭了。
火牛陣開路啊,這種玩法很傷根基的,明年開春後還得問徐州要耕牛做補給,否則就算有曲轅犁都會造成無法耕種的局面。
爲了節省兵力,在最短時間內給敵人致命一擊,這也能理解了。
可在這種情況了,還需要接應,屬實有些謹慎過頭了。
得虧是顏良進攻他接應,互換任務的話,顏良估計能急的跺腳跟魯肅吵起來。
“郝將軍領一萬兵,埋伏於孟固山,天亮後不見來敵,便可撤回安豐城。”
“得令!”
關羽的大寨在北,孟固山在東,可謂是南轅北轍了,但郝昭接令卻是很痛快。
“誒,監軍,關羽戰敗後就是逃跑也是往西去,你讓伯道去孟固山幹嘛?”
郝昭是個得力干將,顏良還想着帶着他一起衝殺大寨呢。
不等魯肅解釋,郝昭自己就說道:“末將猜想,監軍是擔心江東兵馬趁兩軍血戰之際忽然下手,攻我不備。孟固山不算是進入安豐的必經之路,卻是最快的一條路。”
“斥候也沒回報啊。”顏良雙手一擺。
“將軍,善戰者,可將千軍萬馬遁於無形,淮南一帶,山嶺雖不算多,可匿藏個萬人大軍行進,也不是辦不到。”
魯肅不急不躁的解釋道:“況且,一連叫陣五日,明天白日卻不叫陣,關羽自是能想到我軍要發動總攻了,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監軍大才。”顏良聽後目光中帶着同情看向文丑,兄長啊,我還以爲伱那頭另有特殊安排,看來不是,你只是我的後備力量。
翌日。
破天荒的,呂軍沒有帶着人大搖大擺的跑到寨子外罵陣,這可把劉軍給高興壞了,你們終於也累了吧。
而這在關羽看來,卻是一種興奮。
這證明,今天晚上,就是呂軍動手的日子了。
他們不可能做到大白天在外面叫喚一整日後又來攻寨,發動總攻前,自是要保證將士們的銳氣。 現在,一切的安排,都妥當了,就等着這一刻。
一雪前恥的日子,該到了。
這一天,過的很安靜,頗有暴風雨前夕的寧靜的味道。
日薄西山,夜幕開始降臨。
顏良文丑一萬三千大軍出城了。
隊伍的中間,是兩千頭耕牛。
這些耕牛的牛角處都綁縛着尖刀,牛尾巴處盡皆捆了幹茅草。
由於是黑夜,儘管皓月當空,可劉軍斥候只敢遠遠看着,誰有這個膽子貼進去呢。
事實上,看到這浩浩蕩蕩的呂軍時候,斥候就被嚇的撥馬而逃了。
大軍,又來到了關羽營寨之外。
這一回,他們沒有擂鼓挑戰,沒有罵潑皮話,已經沒有必要了。
伴隨着被桐油浸透的幹茅草瞬間點燃,受驚的耕牛發出一聲‘吽’的慘叫開始猛然的朝着劉軍的營寨衝去。
從上方俯瞰,兩千頭牛尾冒火的耕牛又慢變快,一頭扎進劉軍營寨,寨子裡的劉家見狀皆是被嚇的紛紛奪路而逃。
耕牛所過之處,凡有靠近的劉軍,俱是被牛角掛着的尖刀刺死,沿途篝火橫飛,一個個帳篷被引燃。
寨子外的顏良雙手抱胸,只覺得賞心悅目,回想起關羽那廝陣前相鬥的時候,一開始還挺愛惜自己的鬍子他就想把那二尺長鬚給一把火燒了。
“兄長,差不多了吧?”所有耕牛都衝進了寨子,顏良就按耐不住了。
文丑微微側目看着營寨,火牛消失在寨子的深處,沿途帳篷被點燃,一片亂象,他點了點頭,抽起斷魂槍向前一指,爆喝道:“弟兄們,衝進去,斬將立功!”
“殺呀!”
顏良猛夾馬肚,身先士卒,憋了五天叫陣,早就摟不住這股火了。
八千軍,宛若滔滔洪水衝入了劉軍營寨,準備大殺四方。
不對勁!
顏良緊蹙眉頭,劉軍的數量未免太少了。
衝了好一段距離,竟然只看到地上幾十具被耕牛踩踏而亡的劉軍屍體,就連起火的帳篷都沒人去搭理,這太不合理了。
再看前方,出現了一條明顯的分界線,一邊是被衝入的火牛踐踏的狼藉亂象,可另外一頭卻是一片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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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聽,還能聽到耕牛的慘叫聲從那道界限裡傳來。
顏良連忙喝住大軍:“停止前進,快,停下來!”
一陣戰馬嘶鳴聲,煙塵四起,好不容易算是將速度降了下來。
衆人狐疑不解,這騎兵一旦失了速度,戰力可就大打折扣了呀,未見埋伏,爲何停下?
後面的軍士上前一看,俱是瞪大了雙眼。
在他們的面前,是一條深溝,足有一丈寬,兩丈多深。
本來這樣的一條溝壑斷是擋不住兩千頭耕牛的,可因爲耕牛進寨後不再是一條直線狂奔,而是四散開來的,這也導致兩側不見盡頭的溝壑裡堆填滿滿,盡是耕牛。
而且,這樣的溝壑不止一條,前方明顯還有幾條,竟然是把四散亂跑的耕牛都給陷進去了。
這.
這怎麼可能。
魯肅說過,對付火牛陣最好的辦法就是用這種溝壑,可問題是,他們怎麼知道自己今晚會用火牛陣?
提前挖好?
那顯然是不可能的,這樣的溝壑貫穿了整個軍寨,一丈多寬,一挖就是好幾條,平日裡會影響軍士行動的。
萬一對面不是火牛陣,而是選擇直接強攻,後方的軍士趕來增援就一定會被這些深溝給拖住腳步。
顏良的第一反應甚至是覺得安豐城裡出內奸,否則對方斷不可能提前準備好。
問題是,火牛陣這件事,前後除了自己,就是魯肅、文丑和郝昭知道,爲了保密,連耕牛都是分開放的。
加上戰鬥時期,軍士根本出不了城,那些外跑的斥候可都是心腹親信,不可能投敵的啊。
很快,他又瞭然了,未必見得就是敵軍知道了他們的計劃。
畢竟,安豐城裡可是有幾千騎兵的,連着多日的挑戰,劉軍擔心騎兵劫營,挖出這樣的溝壑來對付騎兵,卻也合情合理。
“快!快點,快點,敵軍就要殺過來了!”魏延出現了,他正帶着一羣人急急忙忙的跑來。
人數不少,可他們披甲凌亂,隊形四散,很明顯是臨急臨忙組建起來的。
劉軍的表現更加確認了顏良內心的猜測,前方固是還有溝壑,根本擋不住騎兵的,而步卒的話,問題也不大,肉眼可見,前面的三道溝壑都已經被耕牛填滿了。
更何況,劉軍就算有埋伏又怎麼了?
打不過嗎,就他們那點兵力,又沒有騎兵,何懼之有!
“弟兄們,給我上!”顏良是真勇,短暫猶豫過後就堅定了進攻的信念。
大不了,跟他們貼身鬥狠便是。
衝鋒之勢再起,踩踏着耕牛的身體,越過了溝壑,繼續向前。
前方溝壑一共四條,最後的一道溝壑並沒有被填滿,但深度已經被耕牛充至兩尺左右,完全就算是步卒也可以通過攀爬翻越。
“不許退,不許退,進者生,退者死!”
見得呂軍騎兵殺來,劉軍竟然開始往後退了,任憑魏延大喊大叫也不管用。
這一幕,讓顏良心中最後一絲疑慮也消除了,放心大膽的往前追。
轉眼便到中軍帳。
逃跑的劉軍忽然就從兩邊散開,露出一排巨大的弩機,下方讓三角支架撐着,上方擺放的弩顯然要比尋常弩更大一號,這,正是黃月英發明的元戎弩。
“放!”
沒等顏良反應過來,魏延爆喝一聲,十六張並排的弩機被將士們扣動。
嗖嗖嗖~
元戎弩上的十個箭孔同時發箭,強大的貫穿力甚至能把整支箭都沒入戰馬的身軀。
唏律律~
一陣戰馬悲鳴聲,前排騎兵人仰馬翻。
先登營!
顏良雙眸瞪大,心頭一驚。
這種玩法,沒有人能比他更熟悉了。
當初叱吒北國的白馬義從無往不利,讓袁紹無比的頭疼,最後就是藉着把先登營匿藏軍中,引誘他們逼近,最後萬箭齊發,從此掀開了公孫瓚走向敗亡的篇章。
眼前的弩機,跟先登營的弩機不同,明顯更大一些。
而且,就算是先登營的弩機也只是單發的,這弩機竟然是十發的。
幸虧只有十幾臺,若是如先登營那樣,把八百張弩機排序整齊,這樣的距離,對方能一口氣吃下一半軍隊。
“不要亂!衝過去,跟他們貼身!”
十六張奇怪弩機的後面,是一排排的弓弩手,他們也在放箭,意欲射翻前方呂軍。
顏良當然知道這是在爲那十六張弩機裝填箭矢爭取時間。
元戎弩的出現,固然是讓顏良心頭大驚的,可到底數量太少,還無法做到一瞬間把他的信心給打沒了。
從來就喜歡啃硬骨頭的顏良上頭了,顧不得確實是中伏的事實,只知道一旦貼身,那些弓弩手和奇怪的弩機都將失去效果。
他一面揮舞金背刀打落箭矢,一面吆喝着帶領將士往前衝。
這個時候,爲將者的威望就能發揮出至關重要的作用了。
他在安豐的威望,可不是靠着跟文丑聯手打敗關羽換來的,而是跟着張遼二番戰曹的時候就積攢下來了。
他這麼一喝,將士們立刻調整步伐,緊隨其後。
很好!
裝填的速度要比先登營慢很多!
畢竟是十發箭矢,弊端自然也是明顯的。
事實上,元戎弩的精準性也很成問題,當初先登營那些重弩被棄用,正是考慮精準性的問題。
但,架不住對面人多啊,屬於盲射都能不落空的,典型的火力覆蓋打法。
而且,十六張弩機齊發的時候,威力確實是很驚人的。
光是第一輪箭矢,一百六十枚就射翻八十多騎。
再配合身後弓弩手,第一個照面,呂軍就折了三百多騎。
五十步的距離,行不到二十步,元戎弩第二輪箭雨再來,顏良拼命格擋迎面而來的箭矢,刀身傳來的震感可以明顯感受到箭矢的穿透力有多強。
身旁,又是一陣人仰馬翻。
而且,劉軍的元戎弩和弓弩手配合確實默契,說是毫無間隙誇張了,但這五十步的距離,卻讓呂軍騎兵折損了近千人。
掠過騎兵的弩箭,也有射在步卒身上的,傷亡着實不小。
眼看距離足夠,顏良甚至準備勒動繮繩讓戰馬起跳,衝入戰圈裡大殺四方。
“點火!”魏延冰冷的眸子毫無表情。
聲落,身旁的軍士將手中火把向前一丟,三步距離,火勢迅速蔓延成了一條火龍,格擋在了劉軍與呂軍之間。
高高的火舌突然竄起,動物對火的天然畏懼感使得戰馬紛紛揚起前提以求停下。
與此同時,劉軍將士還將一個個的酒罈子朝前拋去。
乒鈴乓啷的破碎聲後,不斷有有火把丟過來引燃地上的桐油。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顏良都險些落馬,好不容易穩住身子,耳旁聽得嗖嗖破風聲,身後的兵馬一片片的被射翻,氣的他咬牙切齒。
這跟想象中的情況完全不一樣啊!
原本他是想過,白天不來,晚上強攻,劉軍肯定是會有一定程度的埋伏,可現在敵我形式來看,自己的強攻應該是碾壓式的纔對。
天知道這些傢伙從哪裡弄來這些奇怪的弩機,而且這套打法用的,竟然比昔日北國先登營還強。
“撤!”顏良很不甘。
他也想退出這個範圍,從側翼攻過去。
問題是,剛纔一輪衝擊,加火線斷路,已經摺了他一多半的騎兵了,就算是整體的兵力,也已折了四分之一。
他確信劉軍是做了充裕準備,加之軍心動盪,就算要攻,也可以先回去跟文丑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