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佔據了原本屬於袁譚的大寨,袁譚則是在大戟士的保護下,藉助着山林夜色的掩護,一路逃往廣縣。
這一夜,雙方都在清點着各自戰損。
不點不知道,一點屬實是把呂布嚇了一跳,五萬大軍衝進來,到最後竟然陣亡了一萬人,輕重傷員也有一萬二千衆。
更讓他心痛如絞的是,包括幷州狼騎在內,騎兵僅餘一千兩百多人了,堪稱是前所未有的折損。
當然,如果你從戰損比來看,確實是賺的,清理出來的袁軍屍體,預估就不下兩萬多人,戰俘又有一萬多人,再算上沿途追殺死傷不計其數,這一仗下來,北國軍折了估計得有五萬人往上。
可呂布依舊錶示不能接受,今晚的這一出夜襲,是自家女婿提前布了局,再配合賈詡的火牛陣,而且對方精銳又不在大寨裡,原本以爲是一面倒的局勢纔對,結果打的這麼慘烈。
但細細一想,又覺得這無可厚非的,畢竟對方除了精銳騎兵不在陣營裡,餘下的這大幾萬人可是枕戈待旦的,再加上先登營的強大火力輸出,似乎這一切也合情合理。
要說安慰的話,中軍大寨裡糧草有十五萬石,完整無缺的先登重弩還有六百八十八副,戰車千餘絲毫未損,這些就算是極大的收穫了。
呂布撫摸着先登重弩,憧憬着未來自己也有一支專屬的先登營,破陣或者壓陣都不愁了。
戰車有點都是雙騎的,看着兩千多馬匹呂布非常的興奮,結果上前認真查看,才發現這些都是駑馬。
或者說是用以負重的戰馬,它們的作用就是拉動戰車,一往無前的衝鋒,不能直接挪爲騎兵所用,有點可惜。
或許是這一夜的廝殺太過艱難,或許是擒獲文丑,外加北國俘虜,讓呂布看到了贖金的豐厚,他似乎少算計了一個地方的傷亡率。
原本的呂軍營寨裡,也掀起了一場數萬人的驚天大戰。
在火牛陣發動之後,北國軍大寨裡就派出了快馬去通知糧草大營裡的文丑,還有十里坡埋伏的趙睿,他們的手頭上加一起有七萬大軍呢,不過因爲大營淪陷,最後大軍都朝着廣縣撤退了。
可是,韓莒率領的三萬人是提前翻越齊山繞到了呂營後方,快馬冒險前往通知的時候,韓莒已經動手。
整個過程簡單粗暴,由於有充裕的時間準備,林墨讓將士們在大營裡鋪好了硝石、木炭,該潑灑桐油的地方也絲毫不省,幸虧呂軍營寨遠不如北國軍的大,否則這些軍械都不夠用的。
五萬人出營的動靜到底是太大了,斥候回稟後,韓莒不疑有他,只等呂布帶兵跑遠,時間差不多時便下令衝鋒。
三萬人,兵分三路,自三門而入,目標直指中軍大帳,韓莒的名氣不是很響亮,但也是跟着文丑出生入死的副將,帶兵方面信手拿捏。
入營之後的順暢超乎想象,本應該早就看出問題所在,可韓莒只當是呂布梭哈,把所有兵馬都調了出去,大營已經空空如也,待得他殺到中軍帳的時候,四門一併射入火箭,一場大火就此點燃。
原本就是木製的大營,在桐油、硝石和火炭的加持下,沒多久就成爲了一個大火爐,加上雄黃被燃燒後釋放出來的毒氣,北國軍成片成片的倒下,由於高溫灼燒而發出的滲人哀嚎聽的人毛骨悚然。
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從大火爐裡跑出來,等待他們的又是漫天的箭雨和陷陣營親切的問候,韓莒連收攏亂軍的機會都沒有便倉惶而逃。
這一仗,破敵三萬,斬敵直追兩萬,而代價只是這一作空營罷了,算是碾壓級別的大勝利了。
“公子,各部敗兵陸續回來,中軍寨這一戰,我軍折損五萬四千餘衆,包括先登營和一百大戟士,戰車盡失。”
“公子,韓莒將軍在呂營遭了火攻,僅帶着三千餘衆返回。”
“公子,文丑將軍,生死不明.”
廣縣城內議政廳,各部負責統計人數戰損的校尉在袁譚面前將情況大體梳理了一番。
大營五萬四千人,韓莒折了兩萬七千人,一口氣折了八萬人吧?
都快過半了,袁譚背對着衆人,右手扶着帥椅的把手,他的背影似乎在顫抖。
打仗都會有傷亡,退一步說,就算折損過半,兵力上依舊佔據了絕對優勢,可唯一不能接受的是,文丑生死不明。
他是文丑啊,三軍大纛,在顏良被擒後,文丑一人繫上了全軍士氣。
這一仗折了九萬人固然是個令人心痛的數字,可袁譚太清楚袁紹的性格,折了八萬人尚且可以解釋,折了文丑,那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的。
這一仗,不僅讓北國軍蒙羞,讓袁家蒙羞,也讓他的奪嫡之路,一片黯淡。
父親不會原諒我了,不會原諒我的.
念及至此,袁譚悲從中來,神情也變得恍惚起來,險些失了定力一頭栽倒,虧得辛家兄弟上前攙扶。
作爲擁護嫡長子的兩兄弟,不願見得袁譚亂了方寸,當即說道:“公子勞累一夜,身體欠安,爾等先行退下吧。”
待得議政廳內僅剩下辛家兄弟和袁譚三人的時候,辛毗將袁譚攙扶到帥椅上坐下,壓低聲音,“公子,事情還沒到絕境之中,勿要自亂陣腳啊!”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顏良將軍被擒在先,文丑將軍又下落不明,我如何向父親交代,袁尚、逄紀等人必定進饞”袁譚目光呆滯,他知道,自己的下場會是怎麼樣。
袁尚一黨是不會放過這次的大好機會,而他一旦上位,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自己呀。
“公子多慮了,依在下看,此事尚有轉機。”辛評嘴角微微上揚,勾勒一抹狡黠。
遲疑了片刻,反應過來的袁譚攥着辛評的手,激動道:“先生此言何意,請先生教我!”
“此次兵敗,並非公子用兵失策,實乃田豐愚昧,好大喜功,原本我軍在齊山腳下兵圍呂營便可仰仗兵力優勢破敵。
可公子誤信他言,結果損兵折將,固有一定責任,可田豐纔是罪魁禍首啊!”
袁譚一聽,有道理啊。
把責任往田豐頭上推,這絕對是行得通的,因爲他還清楚的記得,袁紹在出徵前曾叮囑過他,要多聽田豐的話,這般推搪,等同於把袁紹都給拉了進來。
再加上袁紹本身就對田豐很不滿,當初在幽州的時候,如果不是沮授他們開口,田豐都下了大牢了。
把鍋甩給他,是唯一的辦法了。
其實以袁譚的性子是個敢作敢當的人,但涉及大位,左右生死,很多東西都必須讓步。
田豐是無辜的,這一點袁譚也清楚,可覆巢之下無完卵,他既然跟在了自己的青州戰線,就有義務做出一定的犧牲。
僅僅是片刻的思想鬥爭,袁譚就下定決心,把一切罪責推給田豐,他一個人死,總好過大家一起死吧。
“待得公子將來登位,恩澤其後人便算對得起田豐了。”跟了袁譚有些日子了,辛評很確定他已經心動,當即再加一把火。
在北國的謀士團裡,田豐、沮授還有許攸都沒有參與到奪嫡中去,可這裡頭除了奪嫡之爭,還有地域之爭。
那就是以辛家兄弟、郭圖、荀諶爲首的潁川派謀士,以沮授、田豐、審配等人爲首的北國謀士團,還有以許攸、逄紀爲首的南陽人。
但不管是南陽人還是潁川人,好歹都是豫州人,漸漸的就開始抱團了。
發展到現在,已經是河南人對抗河北人的內部戰鬥了。
作爲河南人的辛家兄弟,對河北人的田豐下起手來,那是絕對不會心軟的。
再加上袁譚一旦沒落了,辛家先前投的注碼也就隨之打了水漂,這是他們不願意見到的。
事實上,就算是吃了這一場敗仗,從大局來看,北國依舊是絕對的天下勢力首屈一指,遠非曹操、呂布可以撼動。
既然如此,那就乾脆一箭雙鵰,順帶手把田豐給扳倒了。
北國的內部問題裡,出手狠辣當以郭圖和辛評二人聞名,就連看家護院的劉表都說起過:
“知變起辛、郭,禍結同生,追閼伯、實沈之蹤,忘常棣死喪之義,親尋干戈,殭屍流血,聞之哽咽,雖存若亡。”
雖說這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但足以證明辛評這貨對田豐下手,是絕對不會有愧疚心裡的。
“此事便依先生所言。可,我們接下來該如何自處?”黑鍋現在有人背了,可田豐背了黑鍋,謀士就只能仰仗辛家兄弟,袁譚有些不安的皺着眉頭。
昨晚的大敗能把責任推給田豐,但同時接下來便吃不得敗仗了,道理很簡單,沒人再爲自己背鍋了。
“這一點公子儘可放心,昨夜一戰,我軍元氣大傷不假,可呂布亦是軍力危殆、亟需休整,短時間內,他絕對無法掀起第二重進攻。”
辛評信心滿滿的說道:“更何況,廣縣雖是小城,畢竟有四丈城防,呂布現在擔心的,恰恰是公子會失了耐心與他拼死一戰。”
辛評說罷,辛毗又接過話茬,“至於說後續如何謀奪徐州,在下以爲公子可先做調整,安撫軍心,待時機成熟,再行南下。”
現在田豐被摘只是時間問題,辛家兄弟往後會成爲袁譚的智囊仰仗,自然,他們也不急着立刻做出行動。
因爲他們也很清楚,再往後的戰鬥,確實是只許勝、不許敗了呀。
“好吧,我.我應該去軍營裡,看望下將士們。”袁譚猶豫了一會,便乾脆的起身。
“公子,還是先寫戰報給主公吧。”辛評適時提醒。
他沒有遲疑,攤開一份竹簡便將這場戰役大略說了一下,然後隱晦的說明了這都是田豐給害的,如果不是他幾度力勸要退回大營裡跟林墨斗智,壓根不會出現這樣的慘案。
典型的以筆爲刀,袁譚的內心其實還是有些難過的,他知道田豐這些年對袁家確實有不小貢獻,最後落了這等收場,不免唏噓。
只能是按着辛評所說,未來厚待其子嗣罷。
呂營這頭,原本有六萬五千軍北上與袁譚相持,幾番接觸戰和魏續他們的無腦操作,一共折了四千多人,昨晚陣亡軍士一萬衆。
這麼算下來,大軍僅餘五萬上下,但是.
這五萬人裡頭,有一萬兩千多的傷員,輕傷還好,有軍醫加酒精配合,大多數人都能撿回一條命的,五千多重傷員,可以說到最後能活下五百人就不錯了。
換言之,如今呂布麾下能作戰的軍士,已經不足四萬了。
這一仗,打的慘啊。
呂布現在準備以文丑和一萬五千俘虜作爲條件,跟袁譚談一談,其他不說,糧草給個二十萬石不過分吧?補個五萬金合理吧?再加上兩三千戰馬吧。
當然了,退兵這也是肯定的,因爲呂布現在太需要休整了,如果可以,最好停戰個一兩年,他好招募兵馬,加強訓練。
現在,他越發的知道北國袁紹底蘊的可怕了,明明是自己的大勝,卻把軍隊拖的這般疲倦,如果現在有一支生力軍出現,不用多,兩萬人就可以把這大營打的潰不成軍。
他們可以失誤無數次,自己失誤一次就得把前程性命都給搭進去,這就是實力的懸殊。
“北國軍中,誰都可以還回去,哪怕是袁譚做了俘虜,都可以拿來談條件,唯獨這文丑不行。”
林墨可是很惜命的,火燒大寨後,他並沒有立刻的來到大營,因爲周遭的敗軍、亂軍太多了,沒有徹底肅清前,他可不想冒險。
上回在蕭關偶遇典韋的事情,讓他留下了陰影,最好還是確認安全再動身。
而他剛剛過來就聽到呂布在跟衆人討論要用文丑和這些俘虜得到什麼樣的回饋。
“允文來了呀,你是不清楚,這文丑不過爾爾,沒傳說的這麼厲害,這等貨色還給他們了,也掀不起浪頭。”呂布笑盈盈的說道。
在呂布看來,這貨能不能值這些錢還兩說呢,自己不過略施小計就把他從幾千騎兵裡生擒了回來,這得多弱呀。
他就想不明白了,這種人,怎麼可能跟趙雲打了五六十個回合不分勝負,簡直是無稽之談。
“岳丈大人,文丑對於北國軍的意義,士氣更重於個人戰力。”
老岳父這人就是這樣,每次打了勝仗就得飄,林墨有些無語的笑道:“失了文丑,短期內北國軍不敢輕舉妄動,若是把文丑還回去,待他整頓兵馬,隨時可能南下。
甚至,我們都不應該讓他們知道文丑還活着。”
“這是爲何?”呂布挪了挪屁股,狐疑的看着林墨。
“道理很簡單,如果文丑是死在戰場上,便會軍心動盪,主帥蒙羞;倘若他們知道文丑在我們手上,那麼花一切代價也會想把文丑給贖回去,若不允,甚至可能以此策動三軍強攻。”
這種情況在袁紹那裡可能不會發生,但在袁譚這裡是極有可能發生的。
作爲奪嫡的長子,如果能讓文丑失而復得,面上便說的過去了。
相反,如果讓人知道文丑在己方手上,他又無動於衷,只怕手下人都不會服他,這裡頭其實就是奪嫡與軍營威望的衝突,可以說,一旦條件開了,等同於逼着袁譚做出行動。
“那我豈非徒勞一場?”呂布沒有完全明白林墨話裡玄機,但經歷了這麼多,女婿的話不聽就會吃虧的道理他已經懂了,一時間心痛如絞啊。
沒有文丑的加持,憑那一萬多俘虜,又想要糧草,又想要金子,還想要戰馬,袁譚估計會問他睡醒沒有。
林墨聳了聳肩,苦笑道:“可不就是白忙活一場嗎。”
“我聽說曹操都以顏良爲人質向袁紹提了不少意見,要不回頭我也寫信給袁紹算了?”呂布依舊不死心啊。
林墨搖了搖頭,“不行。”
“爲何?”
“因爲岳丈大人這麼做,會影響了北國局面,爲了區區一個文丑,不值得。”
他沒法跟呂布解釋清楚,因爲他既要打敗袁譚,又不能把他逼入絕境之中,林墨很清楚,就算勉強打贏了北國軍,百足大蟲、雖死不僵,想要吃下整個北國,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歷史上的曹操在官渡大勝後,也得老老實實的退回許昌,然後採用荀攸的隔岸觀火離間計,讓袁尚、袁譚起了內部矛盾,才終於花了幾年時間吃下整個北國。
袁家勢力之大,由此可見一斑。
“末將與文丑有過幾面之緣,不若由末將前往,或可勸降。”相比於呂布對文丑的漠視,趙雲對文丑倒有些英雄相惜的味道。
“我看他骨頭挺硬的。”
呂布沉吟了片刻,還是揮了揮手,“子龍想去便去試試吧。”
趙雲不忘看眼林墨,後者也是點了點頭,才放心的轉身離開。
文丑,能被奉爲七十萬北國軍上將的人物,肯定有他的過人之處,如果可以招降,當然是最好的局面了,畢竟現在己方其實挺缺戰將的,尤其是上層的戰將。
林墨甚至想到了一個惡趣味,如果能招降了,非找着機會讓他跟關羽打上一場不可,關羽沒有赤兔馬,也不能偷襲,就看他能不能秒了文丑!
“文將軍。”
營寨裡的大牢其實環境要比城裡的好多了,只是用柵欄圍住,然後用鐵鏈鎖定便算準了,相比於縣城裡不見天日的大牢,這裡也算環境清幽、鳥語花香。
趙雲輕喚了一聲,然後將酒肉放了下來。
原以爲文丑應該是冷面相待,甚至可能破口大罵,不曾想披頭散髮的文丑盤膝而坐,見得酒肉後,不由分說拿起就大快朵頤,端是個豪情萬丈、視死如歸的漢子。
趙雲不語,文丑也只是大口的吃着酒肉。
待得酒足飯飽,纔將酒瓶一砸,右手不講究的將鬍子裡沾的油漬一擦,冷哼一聲,“呂布不講武德,以弓箭偷襲,若非如此定讓他嚐嚐我紫金斷魂槍的厲害!”
一通謾罵後,他又嘆了口氣,“大丈夫死則死矣,就是可惜沒能跟他堂堂正正的交手。”
隨後,他又擡頭看向趙雲,“還有你!趙子龍,當初界橋一戰我歷歷在目,跟隨主公蕩平北國,伱是我唯一遇到的對手,可惜啊,沒能分出勝負。”
趙雲聽出了文丑內心的遺憾,就跟當初他一直想跟呂布交手的心情是一樣的,淡淡一笑後,右手扶着柵欄,“文將軍若能留下,便可與我、與溫侯,一較高低。
將軍乃當世英雄,如此撒手,未免可惜了一些吧。”
聞言,文丑大笑了起來,“好啦好啦,見你也是錚錚漢子跟你多說幾句,還敢勸降,我文丑別的沒有,頭上這顆腦袋早就決意爲主公馳騁天下,死不足惜的。”
說完,直接靠在柵欄,側着身子,好似要昏昏入睡了。
趙雲說了幾句勸降的好話,他也充耳不聞。
無奈之下,趙雲也只好離去。
“吃了你頓酒肉,我就好心提醒你幾句,算是還了你人情。別以爲拿下我們兄弟,就能撼動主公大業,這天下,遲早都是主公的!我看你啊,還是早做打算的好。”文丑側着身子,連眼睛都沒睜開,說完,直接傳來了呼嚕聲。
真是個刀架脖子上也絲毫不慫的漢子。
趙雲當然知道作爲北國三軍上將的文丑不可能三言兩語就投誠了,不過他似乎對於文丑這樣的性子也頗爲喜歡,所以,決定耗多幾天看看。
接下來,趙雲一天讓文丑吃足三頓,頓頓都是酒肉伺候,他若願意說呢,就聊一聊,若是不願意趙雲也不多說什麼。
一開始的時候,文丑還能心安理得的吃吃喝喝,一連五六天過去,大概感受到了趙雲實實在在的誠意,也擔心他在自己身上耽擱的太久最後一場空,免不了被呂布斥責,乾脆就不吃不喝了,甚至對着趙雲破口大罵。
不過三四天後,他就頂不住自己五臟廟的警告,又大吃大喝了起來。
“好好好,子龍,我看你也是條漢子,要招降是吧,沒問題啊,答應我三個條件,我肯定就願拜入呂布麾下。”
“什麼條件,文將軍儘可說來!”趙雲感覺自己多日的付出終於得到了回報,眼中閃過一抹精芒。
“第一,讓呂布跟我堂堂正正的打一場,他若贏了我便服他,他若敗了,不可攔我離去!這第二嘛,我有個兄弟叫顏良,被曹操抓了,讓溫侯想辦法救回來!至於第三,我絕不爲與主公爲敵。”
第三條說的很隨意,就好像是順口提出來而已,因爲趙雲聽出來了,這哪裡是提條件,分明是想要自己知難而退好吧。
你說想跟呂布打一場,這都有的聊,你讓曹操放人,憑什麼?
而且,他這第一個條件明顯不是衝着跟呂布鬥勇,分明是想贏下比試後大搖大擺的離開。
趙雲露出一抹苦笑,“文將軍這是在刁難我呢。”
“辦不到?辦不到就請你別來了,要殺要剮我悉聽尊便的。”文丑吃完將雞骨頭一甩,又靠着柵欄沉沉睡去了。
這事肯定是辦不下來了,趙雲無奈的回去跟呂布交差。
結果呂布一聽額頭青筋爆出,瞠目道:“他這明擺着在戲耍你,做了俘虜還敢這麼囂張是吧,好好好,把他出來,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差距!”
爲了跟自己交手而挑釁的對手呂布遇見過很多,他很少會動怒,因爲他心裡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雞。
但這一回,看着趙雲如此誠心誠意,卻被文丑這般戲耍,那就不能忍了,好歹人子龍是自家兄弟啊。
“打贏好了,別殺了他。”呂布提着方天畫戟氣勢洶洶的往外跑,女婿擋在了他的面前。
“怎麼,你還有他用?”
“想要回顏良”
林墨杵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很難,但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你想清楚啊,顏良可是在曹操的手裡,曹操留着他不殺,要麼是想用他換取高額的報酬,要麼是因爲先前與我軍大戰折損了太多猛將,亟需補充,想讓他放人,不容易的。”呂布覺得林墨這個想法有點太過異想天開了。
曹操只是名義上的盟友,實際上的死對頭,他根本沒有任何理由把顏良給放了。
“是啊允文,我也覺得這有點強人所難了,文丑分明是以此難住我,想我放棄勸降的念頭而已,你何必認真。”連趙雲都忍不住勸道。
“事在人爲嘛”林墨嘿嘿一笑。
文丑,不錯的,如果可以納爲己用,林墨覺得付出一點代價,還是值得,更何況,有些事情不過是捎帶手的。
二人見他從容自若,便不再多言,唯是呂布冷哼了一聲,還想着宰了這小子,你命好遇上了我女婿。
北國軍的大營是很大的尋了一片空地,呂布騎着赤兔馬,倒拖着方天畫戟緩緩靠了過來。
文丑的白馬已經被呂布射殺了,爲了公平,趙雲甚至主動把玉獅子借他一用。
文丑嘗試着策動跑了兩圈,當即讚道:“子龍,你這可是好馬啊,萬里挑一的良駒!”
隨後,他看向呂布,肅目道:“放心,我會點到爲止,不傷你性命。不過希望你也信守承諾,輸了後要放我離去!”
文丑當面把賭注說清楚,就是怕呂布輸了不認賬。
噗嗤~呂布忍不住大笑了起來,今天要不給你上上課啊,你是真的不知道花兒爲什麼那麼紅。
林墨抱胸看着這一切,難怪老岳父死後,一個個都嚷嚷着勇猛不下當年呂布,老岳父如今還健在呢都有人不把他當回事了。
文丑眸子一冷,雙腿一夾,策動玉獅子朝着呂布衝了過去。
“呀~”一聲爆喝,文丑雙手攥緊紫金槍,朝着呂布面門狠狠拍去。
鏗~
呂布提戟隔檔之下,文丑全力的一擊並未掀起任何的波瀾,隨即他收回長槍,一條線上,紫金槍眨眼功夫連刺七八下,凌厲狠辣,令人心驚。
畢竟是贖回自由的一戰,文丑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將速度提至最快。
可這疾風驟雨般的攻擊卻完全無法洞穿呂布的防禦,他的長戟如臂使指般靈活,看似後發,卻能先至,讓文丑的攻擊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
即便如此,文丑心裡還是在竊喜,因爲總體下來都是他在進攻,呂布在防禦,看來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感覺還不如子龍厲害。
只有趙雲知道這是呂布慣用的套路,他從來就不是一上來給你火力全開的人,總是喜歡先熱熱身子。
“就這?”錯馬之後,呂布冷嗤了一聲,速度是挺快的,氣力卻跟不上,完全沒挑戰。
“還敢口出狂言!”文丑一聽,怒了,再次策馬衝鋒。
與先前不同的是,呂布也動了,策動赤兔馬對衝了過去。
憑藉着方天畫戟的長度優勢,隔着一丈距離便擡起了長戟,隨後雙手一壓,重重落下。
文丑雙手握槍橫檔,正想着擋下這一擊後如何破他那密不透風的防禦,可下一息,整個人都懵了。
只聽得鏗的一聲巨響,紫金槍上傳來的巨力讓他虎口發顫,手臂發麻,胸腔內好似氣血翻涌一般難受,竟然連槍身都出現了彎曲。
該死的,這廝的力氣怎麼這麼大?就算是以氣力見長的顏良都沒這種怪力!
沒等他完全緩過來,呂布的方天畫戟舞的虎虎生風,周遭戟影重重,光是跟上就已經很辛苦了,每一次的碰撞更是讓文丑叫苦不迭。
這般苦撐了三十個回合後,不知是幻覺還是對方速度太快了,文丑竟然看見迎面有三把方天畫戟從不同角度劈來,他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舉槍格擋,可長戟並沒有像他以爲的那樣撞擊傳導那令他吃痛的巨力。
待文丑瞧清楚後,才發現不知何時,呂布已經牽動赤兔馬高高躍起了前蹄,藉助着下沉的力道,雙手狠狠將方天畫戟壓下。
完了吃下這一招,文丑覺得自己的雙手要斷了吧。
可他已經無法脫離戰圈,只能硬着頭皮雙臂發力,結實的肌肉虯結於表,文丑咬牙靜待。
砰!
一聲巨響,方天畫戟打在紫金槍上,強大的衝擊力竟然以文丑爲中心掀起了一層氣浪把沙塵都卷飛。
文丑只覺得自己的手臂如同被撕裂了一般疼痛,虎口處鮮血淋漓。
而因爲這一擊太過突然,文丑根本沒法以槍技卸力,完全承受了呂布加持的全力一擊,玉獅子直接側翻在地,文丑滾了下來,長槍脫了手。
這一幕,可把趙雲心疼壞了,趕忙上前將玉獅子拽起身來,檢查着有沒有受傷,不滿的嘟囔道:“溫侯說好點到爲止,爲何這般莽幹啊。”
身爲武將,坐騎就是他們的腿,呂布也因爲有了赤兔馬,實力才能坐穩天下第一的名頭,當然明白武將的愛馬之心,訕笑道:“抱歉抱歉,一下沒忍住,嘿嘿.”
隨後,呂布看向地上的文丑,趾高氣揚道:“怎麼樣,服了嗎?”
文丑是北國猛將,可這一戰,呂布就好像給他留了陰影,頓時心中的桀驁不復,他想過可能會輸,但也沒想到兩人間的差距這般大啊。
要是戰場上以死相搏,只怕自己未必頂的過三十回合吧。
他對呂布,算是服氣了。
站起身來後,對着他作揖道:“服了。不過我有言在先,若能救回顏良,我自會回報,倘若不能,溫侯還是殺了我簡單點。”
當真是個硬骨頭啊。
呂布扭動了下脖子,沒有搭理他,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趙雲確認了玉獅子沒有受傷,才重新帶着文丑走向不遠處的營帳。
他們沒有回大牢了,按着林墨的吩咐,已經可以開始厚待他,至於顏良的事情,他會想辦法解決。
“看來可以肯定,二哥根本秒不了文丑啊。”
看着趙雲、文丑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道:“這要是顏良文丑聯手,估計二哥八成是打不過的。”
什麼陣前鬥將,林墨覺得大可不必,戰場之上,勝者爲王好吧。
除非你有老岳父這樣的身手,同時面對三英、六將還能全身而退,那你可以隨心所欲的去單挑。
“你真的要從曹操手裡救回顏良?”回到中軍帳裡,呂布出了口惡氣,心裡舒服多了。
“當然。”
林墨抱着後腦勺,望着穹頂,“我已經派了快馬去官渡,能不能救回顏良我也不確定,試試吧。”
可能會白跑一趟,可一旦成功就是收穫兩名一流武將,還是值得用點心思的。
“從曹操手裡救人”
呂布苦笑着搖搖頭,顯然並不看好,“我倒要瞧瞧你想怎麼做了。”
羣在簡介裡,大家可以看看。
另外二合一能不能接受,大家可以說說,如果不能接受,我後面就分兩張,可以的話,我就一直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