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從曹操將董貴人帶到大殿召集羣臣議事時,董貴人已經必死無疑了。
他要的,不過是獻帝與百官的屈服。
只是獻帝劉協不明白這其中道理,他以爲,只要自己苦苦哀求,曹操會放了董貴人的。
可王子服與百官們對其拼命的使眼色,讓他不得不妥協。
他眼眶滾下一滴淚珠,恨恨的看向王子服:“賜、三、尺、白、綾!”
“你、可、滿、意?”
他一字一句的看向王子服,恨不得將其吃下去。
王子服一陣心寒,怕是陛下此時恨他入骨,在陛下眼中,可能就是自己逼死董貴人的吧?
一個女子而已,與陛下相比,那就太微不足道了。
曹操有些幸災樂禍的冷笑:“來人,送貴人上路!”
許褚將三尺白綾在手中纏了幾圈,一把扣在她的脖子上,不管她如何蹬地,他始終不放手。
片刻之後,董貴人的身體漸漸癱軟下去,百官扭過頭去默默流淚。
“怎麼,兔死狐悲麼?”
曹操不悅的大喝:“爾等要對我曹某不滿,可儘管提出來,別再搞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說罷,他猛地揮袖離去,留下一句:“一幫酸狗屎,狗肉上不了大席!”
……
種輯待到下午,滿意的從伏牛山離去,他拍拍沈躍的肩膀:“年輕人,等我滅了袁紹,便將你接入我的營中!”
“可丞相不是說,擔心營中爾虞我詐,在下應付不來麼?”
“無妨,無妨。”
種輯笑道。
給這少年一點希望,他才能更賣力的幹活。
到時候漢室可以一點一點的蠶食掉他的這個基地,再加上曹操已死,他還能投靠誰?
袁紹?
他營中爾虞我詐更爲嚴重,怕是他去了毫無用武之地。
他滿意的跨上馬,朝着許都趕去,可一到城門,便被攔下。
“出了什麼事?”
他被押送至皇宮,邊走便大聲道:“我犯了何等過錯?”
他心中也在打鼓,莫非是董承計劃泄露,將我供了出去?
到了皇宮,將士將其押送到許褚面前。
許褚擺擺手示意放開他,他冷笑的看向種輯:“種校尉,早朝時分,陛下召集衆臣,你無故缺席,故此陛下有旨,打你五十大板!”
“什麼?”
種輯皺着眉頭:“不是,我之前不曾上朝,只是告罪一聲便可,這次爲何要打板子?”
“因爲陛下生氣。”
許褚招手,忙有軍士將其押到一旁,重重的打起板子來。
一旁的副將小聲問許褚:“丞相不是說,人不到可斬嗎?”
“現在丞相不這麼說了。”
許褚搖搖頭:“主犯死了,再因爲小事斬殺重臣,怕會引起營中人不滿。”
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早就成爲衆人矛頭對象。
他可不怕那些個諸侯,就算打起來,他也絲毫不虛。
之所以久久不稱帝,則是因爲曹營中,還有許多心繫漢室之人,如果貿然稱帝,怕是引起軍中部分人不滿,屆時曹營人馬面和心不和,那可是致命的。
他現在要做的,是揪出曹營心繫漢室之人,將其替換或是刺死。
直到傍晚,種輯拖着受傷的屁股,長吁短嘆回到府中,可府中下人來報,董承身亡,貴人賜死,讓他頓時感覺天塌地陷,顧不得屁股上的傷,忙去王子服府中議事。
董承府中一片雞飛狗跳,董繪聽說父親刺曹事敗,被當場斬殺,不由悲傷的涕泗橫流,直至日落西山,才遣人去酒館,將父親屍首送回,仔細清理,縫合傷口後,扶靈送回冀州。
曹操本欲誅殺董家三代與其他合夥人,孔融與程昱極力勸阻,現在曹營名聲本來就及其狼藉,若是再造殺孽,恐引起朝中以及營中向漢之人的反感。
王子服在偏房設一靈位,上面刻着“忠臣”二字,並未提及董承的名諱,即便曹操有意發作,也說不得什麼。
偏房香菸嫋嫋,種輯哀嘆一聲:“國舅大人爲國獻身,實乃我輩楷模。”
他心中升起一陣兔死狐悲的傷感,一滴濁淚流下,悲慼的嗚咽起來。
王子服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種兄,斯人已逝,生人當往前看,我等應繼承國舅遺志,繼續前行光復大漢之路。”
“我省的。”
種輯掏出手帕,抹乾淨鼻涕眼淚,深吸一口氣道:“我等應當將此事及時告知劉皇叔,盼其早做準備。”
“是啊,盼只盼劉皇叔天兵降臨,救陛下於水火。”
……
三日後,劉備在小沛收到許都來信,頓時大哭。
堂前衆人皆不明所以,待見過信件後,都隨劉備在軍營中慟哭。
“曹賊!你殺我大漢忠臣,斷我大漢血脈,此仇不共戴天,我生當擒汝,死當鞭汝,讓汝生生世世受人唾棄!”
他一拳狠狠的砸在書案上,大聲喝道:“張飛聽令!着你率精兵一萬,前往滅殺劉岱!其營中若願投誠者,納入旗下,不願投誠,盡數斬殺,以祭國舅在天之靈!”
“慢!”
陳登忙阻止道:“主公,此事萬萬不可!”
“我等若強滅曹操五萬人馬,此做法與曹賊何異?再說,我等若是激怒曹賊,便會迎來其狂風驟雨般報復,屆時我等如何作戰?怕是袁紹那邊樂見其成吧?”
“主公,聽我一言,我等隱忍半載,待其糧草耗盡,一籌莫展之際,我等將袁紹糧草消息奉上,屆時他心急如焚前往,便是他人頭落地之日!”
劉備大袖一揮:“我豈會怕他曹賊?一決死戰而已,看鹿死誰手!”
現在的徐州與荊州已經今非昔比,他們照搬了沈躍的酒樓,香皂作坊,每日數萬錢進賬,再將這筆錢用於軍費,三軍煥然一新,再也不復之前要飯花子模樣。
這也讓劉備信心大增,漸漸不覺曹操有何恐怖的。
“主公自不怕曹賊,只是鷸蚌相爭,我們漁翁得利,豈不更好,您可知,那劉璋,孫策,華歆以及公孫度,已經迫不及待的入主中原,之所以久久不動,乃是因其也想和我等一般,坐收漁翁之利啊!”
陳登勸道:“若是我們與曹操此時開戰,那袁紹絕對會在大戰後攻打我等,屆時整個中原盡入他手,我等雖爲國舅報了仇,但同時要讓陛下落入更險境地啊!”
劉備捋須,冷靜了幾分。
半晌,他嘆口氣:“通知下去,三軍縞素,祭奠國舅在天之靈。”
陳登這才鬆了口氣,連忙拱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