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儀式感

“前漢時晁錯爲了通行方便,在太廟外牆上鑿了一個門,宰相申屠嘉因此狀告晁錯,而孝景帝則說外圍的短牆不屬於太廟的範圍,從而沒有追究晁錯的責任。現在從家父墓碑下面把這把刀挖出來,也不算是驚擾家父的亡魂,請便吧!”

潁川郡許昌縣的一處郊外,潁川陳氏祖墳所在處,此時已經聚集了潁川陳氏的不少族人。潁川陳氏之前沒有賢達,整個家族的祖墳都蓋得很簡單,但是陳寔不是發跡了嘛,到了他這裡終於能夠把墳墓蓋得稍微氣派一點兒。

不過即便如此,一向清貧樂道的陳寔,整個墓葬裡面最值錢的可能就是樹在前面的墓碑,這是由當世最知名的書法家蔡邕親自書寫的。畢竟想要讓蔡邕寫碑文,一般人都是重金求字,也就陳寔這樣的名士,才能讓蔡邕主動來寫。

來到墓地之後,整個宗族的成員,首先向埋葬在這裡的列祖列宗們拜祭了一番,然後這纔到了陳寔的墓地。陳棟跟隨着陳紀父子,還有陳紀的親侄子陳忠,一起又單獨祭拜了一番陳寔。

當做完這一切後,當事人陳寔的兒子陳紀,又唸叨了一番,算是給今天挖掘陳寔墓碑下的遺物做個解釋。

隨着陳紀說完,自己馬上便帶頭挖掘起來,邊上又過來幾個族中青年,幫着陳紀在旁邊挖掘。有陳紀這麼一個埋刀人親自動帶頭,不一會兒便從墓碑下挖出來一個盒子。陳紀拂掉上面的塵土,然後鄭重其事得將這個盒子拿到了陳棟身邊。

當陳紀走到陳棟跟前的時候,後者竟然在他面前跪了下來,然後又在地上重重叩首了三次,這才跪在地上,低頭但雙手舉過頭頂,要把這個盒子接過去。

陳棟這一本正經的模樣,完全出乎陳紀的意料。不過陳紀很快便想起了史書上的那一幕,晉文公重耳年輕時流亡諸國,飢渴困頓之下向路邊的野人討飯,結果野人們爲了作弄這位落難的公子,竟然給了晉文公一捧土。重耳當時很生氣,結果他的隨從趙衰卻說這事表示百姓要將土地獻給重耳,然後重耳便恭敬得向野人行禮,鄭重其事得接下來了這捧土。

陳棟的這個反應,讓陳紀想起了重耳。本來有些拿不準陳棟是不是真做了一個夢的陳紀,幾乎可以確定,這件事就是自己這個從子精心策劃的,這小子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

隨着從陳紀手中接過這個盒子,陳棟這才緩緩從地上站起來,沒有第一時間打開盒子,而是舉着盒子向在場的陳氏父老展示了一番,就像是一個剛剛從前朝皇帝那裡通過禪讓繼承皇位的有德之人,在那裡展示自己得來的傳國玉璽一樣。

“打開!”隨着陳棟在那裡展示這個盒子,周圍的族人們卻是一個勁得開始起鬨。剛開始還是一兩個人在那裡喊,後來大部分人都跟着喊,甚至連劉備這個被邀請過來的外來戶也一起跟着喊。

怎麼說呢,這要是仙俠位面,就是家族子弟們,將曾經身爲天下第一的老祖遺留的一件秘寶拿了出來,自然讓這些子弟們心曠神怡。

陳紀的這個盒子也沒有上鎖,衆望所歸之下,陳棟也不再客氣,徑直便把這個長盒給掀開。

隨着打開這個長盒,陳棟終於看到了裡面這把不知道從那個墓地裡盜來的寶刀。說實話,當打開的時候,陳棟還是有些惴惴不安的。

之前看武俠小說的時候,陳棟便時不時在想,那些大俠們從不知道那裡找出來的傳說中的神兵利器,它不會生鏽嗎?因爲鍛造技術的發展,

這曾經的神兵利器,會不會因爲版本更新而變成一堆破銅爛鐵呢?

別的不說,漢代正是青銅武器逐漸被取代的年代,後世挖掘出來的很多漢初古墓,都有青銅劍陪葬。那位樑上君子萬一考古的是一座漢初以前的古墓,那多半是一件已經退版本的青銅劍。別管是不是青銅器了,只希望上面沒有鏽跡,要不然陳棟拿着一柄滿是鏽跡的寶劍,也實在太煞風景了。

也就在陳棟的忐忑之中,這柄來歷不明的刀具,終於出現在他的眼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打開盒子之後,陳棟首先感受到的是一股涼氣,緊接着纔看清楚這柄太丘刀的模樣。

這是一柄長約三尺、烏黑如漆的長刀,看不出是什麼材質的,但絕對不是青銅,賣相非常好看,其刃鋒利無比,一看便知道是神兵利器的那一種。

如此帥氣的寶刀,正適合同樣帥氣的自己。放下心來的陳棟馬上抽出了寶刀,在潁川陳氏的族人們面前揮舞了一下。寒光點點,惹得一族人連連叫好。

而就在揮舞了幾下後,陳棟卻是一轉身,又來到了陳寔的墓碑前,再度向陳寔的墳墓跪下。這一跪後,陳棟卻是久久沒有說話,只是跪在那裡。

在陳棟的沉默之下,族中一些青年子弟也跟隨着跪了下來。隨着越來越多的人跟着跪下,陳紀和陳羣父子互相對視一眼,最終也是無奈跟着跪了下來。而陳紀父子這一跪,族中的子弟們大多跟着一起跪了下來,只留下幾個和陳寔同輩之人還站在那裡。

陳棟用眼角的餘光,看着那邊的情形,確定大部分人都跟着自己一起跪了,這才慷慨道:“太丘公將我撫養成人,又傳授我經義,教導我做人的道理,本已經無以回報。現在太丘公又託夢將這柄寶刀贈與我,這是對我的信任,我陳棟一定謹記太丘公的教誨,帶三尺之刃立不世之功,輔助明主平定亂世,還天下一個太平盛世,也爲我們潁川陳氏創造一個更加輝煌的未來!”

隨着陳棟這一聲咆哮,在場的宗族子弟也跟着一起喝起彩來。一本正經跪在地上的陳棟,嘴角也是忍不住勾勒出一絲笑意,這下子潁川陳氏誰說了算,誰是家族的代表人物,那可就能說道說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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