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困在天台,除了等待喪屍自行退散,也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葉然趴在天台蓋子旁邊,從縫隙向下窺視,他注意到,大量的喪屍衝向三樓,如果剛纔衆人不爬上樓頂,繼續留在三樓,憑藉着當時的武器、體力和精神狀態,恐怕真的難以抵擋。
李煜仔細圍着樓觀察,這棟小樓與周圍建築都隔了一定的距離。東側有一根長長的排水管道,勉強可以從樓上順着爬下去,但這條通道也只適合膽子大、臂力也大的男人,何況即便下去了,也是被屍羣所包圍。西邊正門處,仍然有喪屍從窗口涌進屋內。
他很焦慮,即便清麗街和澤中路上的屍羣消散了,小樓裡的喪屍依然很多,這些喪屍不太可能大量從窗口原路退出去,難道大家還得殺出去?憑着衆人現在的狀態,難啊!
李煜走到天台北側邊緣,天台欄杆與他的腹部齊平,他謹慎的蹲在地上,露出腦袋,望着十字路口的屍羣。
屍羣正在朝清麗路的東邊行進着,他突然感覺視野下方黑影攢動,一低頭髮現二樓彷彿有喪屍跳出樓外。
他爲了看得更清楚,站了起來,頭胸稍稍伸出欄杆向下看,原來是二樓書房的窗口不斷有喪屍涌出來,這就像泄洪的閘口,將樓裡淤積的洪水衝出樓外。
這個發現讓他既驚訝又興奮,他一下子重新感受到了希望!
如果二樓書房窗子不破,恐怕喪屍都會淤留在小樓裡,讓大家無路可下去。而現在喪屍從窗口跳出去,這也會引發附近的喪屍效仿跟隨,運氣好的話,二樓以上會有大量喪屍自行疏解出去!這沒準能夠救了衆人!
“看來能夠有救,趕緊都順着跑出去吧!”李煜默默唸叨着,同時也在祈禱着。
作爲一個法醫,他一直以來是無神論者,但此時也默默的向上天祈求保佑。
“情況怎麼樣?”鄭介銘依然躺着,他扭頭問李煜。
李煜把腰直起來,左手向大家比了一個朝上的大拇指,眼睛依然關注着屍潮的動態,沒有回頭。
“趴下!!”
“快閃開!!”
鄭介銘和金玥急促的喊聲突然同時響起,李煜根本來不及反應,只是下意識的回頭,與此同時,他感覺身後有什麼東西將他向前重重的一撞,他重心一下子維持不穩,向外翻出欄杆。
“不要!”他腦子裡一黑,身體卻已經倒翻出去,他感受到重力將他向下跩,兩手慌張的亂抓,右手一把抓住了欄杆。
一團黑影從它頭上掠過,似乎是掉入樓下的屍羣中,他右手抓住欄杆不放,身體翻轉一圈,後背重重的撞到三樓外牆和玻璃上。
是屍童!
一隻屍童突然從樓沿爬上來,衆人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這屍童徑直就撲向李煜,將他推翻,隨後順勢撲向屍潮中。
“李煜!”
李煜就這樣突然消失在大家的視野中,衆人從地上爬起來,衝到欄杆旁邊。
花奉離得最近,衝過來向下望,發現他正掛在欄杆外。他立刻伸出手,抓住李煜的右手手臂,將他用力上拉。
此時李煜腳下不遠處,正是二樓書房的窗口,喪屍從李煜腳下噴泄出來,他只感覺整個下身都在發軟,腳趾頭不斷的亂顫。有的喪屍跳出來的一霎那還往上望一望,眼神與李煜對視一下,嘴巴猙獰的張開吼一聲,隨後墜入茫茫屍潮中。
金玥提着槍衝了過來,他跑到欄杆邊緣,槍口向下指着,她擔心屍童還抓着李煜,好在屍童已經不知所蹤。
“花大哥你一定抓緊了!”金玥看見這場景,幾乎快跪在地面上,聲音直髮顫。
花奉固然沒有放手,但是這個姿勢卻並不好使力,董原和葉然一左一右攬住花奉的腰,避免他也被一道拽下去。王嶽山此時也跑過來,看見李煜狼狽的景象,心裡暗罵了一句,“蠢貨”,隨即伸出左手要去抓住他的左臂。
“把左臂也遞上來!”王嶽山對着李煜喊着。
李煜慌了神,渾身無力,他聽見了王嶽山的喊聲,左臂就是擡不起來。他試着使力,右腳的鞋子卻莫名其妙鬆了,掉了下去,立刻淹沒在屍潮中。花奉將他繼續奮力上拉,王嶽山的左手終於能直接夠到李煜的左腋下,他將手伸進李煜腋窩,拽住衣服,和花奉一起將李煜連提帶拖拽了上來。
李煜臉色蒼白躺在地上,心跳不止,呼吸急促,金玥蹲在他身邊,緊緊握住他的右手。幾分鐘後,李煜回過神來,呼吸和心跳平順了,金玥立刻把他扶起來,查看他的後背有沒有被咬的痕跡,所幸他並沒有被咬,只是被撞了而已。
“讓你隨便站欄杆邊上,你們都看見了錢牧就是從樓上摔下去的,還不長記性。”王嶽山替他感到害怕和慶幸的同時又有種莫名其妙的幸災樂禍。
李煜定了定神,終於捂着胸口,在金玥的攙扶下直起身來,他望着滾滾東去的屍潮,覺得自己此刻彷彿就站在大堤上,差點就被泄洪口衝下去,被大潮吞沒。看着不斷向東涌去的大潮,他想從中找到那隻屍童的蹤跡,卻再也找不到了。
“趕緊往中間退,大家都別靠着欄杆了,全都圍坐在中間!”鄭介銘和王嶽山立刻開始招呼衆人。金玥將李煜扶了回來,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肋骨劇痛無比,這次他確定,自己的肋骨恐怕是不可能正常位置復位癒合了,他只擔心傷及內臟,危及性命。
衆人按照董原之前的設想,全都背靠背圍成了一圈,每個人都緊緊盯着樓的邊緣,這樣即使再爬上來點什麼畜生,總有人能夠發現並及時作出反應。
常冰主動坐在週記堂左邊,想要和他說話,她沉默了很久纔開口。
“我想不到你會站起來。”
週記堂一聲冷笑,搖了搖頭,但什麼也沒說。
常冰見他不說話,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猶豫了一陣,又繼續開口。
“你能振作起來,我挺開心的。”
週記堂站起來,環視周圍一圈,秦琴就坐自己右邊,他嫌太近,其他人又不熟,他於是走到董原旁邊。這胖子正手扶着腦袋發呆,一擡頭,週記堂對他指了指,示意要交換位置。董原順着望過去,發現右邊是秦琴,樂呵呵的就坐過去了。
週記堂左側是冷雨涵、右側是王嶽山。週記堂和冷雨涵對視了一眼,隨即各自挪開眼神,沒有說話。他低頭看着自己右手背的傷,左手食指在傷口周圍落寞的來回划動。
董原則開心的一屁股坐下去,餘光悄悄的看秦琴,見秦琴沒搭理他,假裝活動筋骨,朝秦琴身邊擠過去。
秦琴心裡不爽,又不想說什麼,索性把右手邊凌兒抱了起來。幾分鐘後,她自己往右邊挪了挪,將凌兒放在自己左手邊,哄她靠着自己的肩膀睡了。
數個小時以後,天已近黃昏,衆人已經餓得昏昏沉沉,屋外屍潮的聲音也已經大大減弱。
“我打開蓋子看看吧,沒準三樓的喪屍已經散的差不多了。”花奉往天台蓋子挪過去。
他打開蓋子向下看,此時的三樓,光線已經變得昏暗。三樓樓道口附近的喪屍數量少了不少,看樣子確實是隨着其他喪屍回到二樓跳出了窗外,但仍有很多停留着,貿然下去肯定會被立刻包圍。
鄭介銘則慢慢的爬到北側天台邊緣,小心的探出頭去查看二樓窗口及外面的情況。
二樓已經不再向外涌出喪屍,偶爾零零星星會從窗口掉下去一隻,啪嚓摔在地上,李煜的鞋子還躺在不遠處的地面上,小樓周圍還是有很多喪屍徘徊。
清麗街主幹道的屍羣已經散去。此時的清麗街,就像是洪水剛剛過境,留下了一小片一小片的喪屍,淤積在車輛之間。
他又爬到西邊,查看正門的情況,此時的正門臺階上還停留着一些喪屍,但好在已經沒有喪屍繼續往大廳裡涌了。偶爾還能看見一隻喪屍從窗口裡爬出來。屍潮已經散去,喪屍的跟潮行爲也已經穩定下來。
“你那邊情況怎麼樣,可以下去了麼?”鄭介銘爬回來,問花奉。
花奉搖搖頭,示意下面喪屍還不少。現在只有花奉有利器,衆人湊在一起,低聲商量了一會兒,李煜提出了一個方案,得到了衆人的認可。
花奉將豎梯慢慢送下去。
一些喪屍感覺到了天台的人氣,順着豎梯就往上爬,花奉耐心的等待喪屍爬上來後,再對準腦袋一一戳殺,與此同時,其他男人兩兩一組立刻抓住將要倒下的屍體,不讓喪屍掉回樓道,輕輕挪到旁邊放下,這樣可以儘量避免聲音驚動二樓的喪屍。
殺了差不多三十多隻,三樓樓道口差不多消停了,花奉再度查看,樓道里只有少數坐着不動的喪屍,應當是處於休眠狀態。
花奉和鄭介銘決定下去一趟,清理清理三樓,順便摸一摸二樓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