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內外一片沸騰,喪屍圍住小樓,瘋狂的從窗口往屋裡擠,後來的喪屍圍着樓打轉,難以擠進小樓,轉而沿着清麗街往東奔去。
樓頂的一隻獵手似乎是聽見了二樓玻璃破碎的聲音,放棄頂蓋,轉而倒立着朝二樓爬去,鑽進了書房。
屍童依然趴在樹上,這隻詭異的畜生似乎在看一場有趣的鬧劇,它對“趣味性”的愛好程度,似乎遠遠強於“殺戮”本身。
小樓內,二樓。
衆人還在死命抵抗,但即使大家輪番到前排阻殺喪屍,讓每個人都獲得喘息休息的機會,衆人都還是開始漸漸感覺到力不從心,手臂越發痠麻無力。
葉然和金玥的刀已經砍廢掉了,葉然從工具間找到僅剩的兩把釘錘。
“我去!這些畜生們到底有沒有個頭啊!手都快撐不住了!”董原聲音中充滿了惶恐,此時他在前排,與週記堂並列。週記堂已經被齊先替下前排休息過一陣兒了。
“胖子少羅嗦!不能打了就換別人上!要麼殺到它們退!要麼殺到我們死!”週記堂嫌胖子的抱怨影響士氣,大聲噴他。
董原不再囉嗦了,專心揮刀。
實際上不僅僅是董原,每個人的心頭都開始感到惶恐和不安,他們甚至感覺小樓都在搖晃。除了董原,大家都不敢輕易表現出這種恐懼,但是恐懼卻藉由每個人臉上的陰雲散佈開來,這種情緒,是比疾病更容易傳染的東西。齊先此時甚至已經認定自己會死在這裡。
書房突然傳來猛烈的砸門聲,僅僅三下實心的砸門聲,第四下門就被砸穿,發出清脆的咔的一聲響,木塊木屑飛濺在牆上。
衆人的緊張程度被提到了最高,金玥扭頭,憂慮的看着鄭介銘,這場戰鬥從一開始就是鄭介銘指揮着大家,現在危機關頭,他已經成了這些人的主心骨。
鄭介銘此時勉強可以站直了,他心中也萬分焦慮,如果留在二樓,一方面樓梯口已經開始難以支撐,另一方面書房一定也有獵手進來。他當然可以分幾個人守着書房,但書房有多少隻獵手他並不知道,萬一獵手直接衝到人羣中間,令阻擋普通喪屍的人前後遇襲,後果一定很慘重。
“往三樓樓梯拐角撤!金玥、花奉,你們倆先站過來,其他人到他倆身後!快!”鄭介銘決定再度後撤,在樓梯拐角,大家只需要面對一個方向過來的喪屍和獵手,相對會主動一些。而且,這樣可以更加安全的保護三樓的女眷和傷員。
他此刻沒料到的是,這個偶然的決定,將在之後決定一切。
衆人紛紛往樓上撤離,金玥和花奉擋在三樓樓梯上,轉換到了前列。
“如果有弓箭和長矛多好!我們在後面也可以加強進攻了!”王嶽山此時想到了張繡山之前做的簡易矛。
週記堂和董原也想到了迷彩服的弩,如果人手能夠做出一把那個,現在就利索多了。
鄭介銘聽在耳裡,心裡也在琢磨。現在衆人主要只是依靠短兵相接,既被動又危險,槍支彈藥又有限,補給缺乏,用完了子彈就成了擺設。如果這場戰鬥能夠活下來,勢必要想辦法制作出或者找到新的武器。
屍羣很快就蔓延到二樓,有的朝兩側走廊奔襲而去,有的則轉個彎,衝上三樓拐角,並遭到金玥和花奉的攔阻。
衆人的刀此時也都快報廢了,有的豁了口,有的已經鈍了,只剩下花奉的漢劍還很給力。
“花奉,你的武士刀呢?”鄭介銘猛然想到還有一把利器沒有投入使用。
“早就被淹沒在一樓了!”花奉喊着。
“新鮮沒豁口的兵器啊!白瞎了。”王嶽山聽見還有武士刀這種東西,感嘆了一聲。
正抱怨間,樓上突然傳來一聲奇怪的合頁聲,隨後傳來金屬門被合上的響聲。
“什麼東西?”鄭介銘沒聽出這聲音的來源,他向上幾步循聲而望。
————
稍早前。
李煜在房間裡,給張繡山清理着傷口。他手拙,習慣了處理死人,現在突然讓他面對活人,他並沒有多少經驗,張繡山被他的整的死去活來的疼。
此時女人們也先後進了房間。李煜和張繡山看見方心平進屋,跟見到了救星一樣。
“李煜?沒事兒,我看你弄的還蠻好的。”方心平還是那樣冷冷的說話。她進屋後,先觀察了一下李煜的處理方式,她見到手臂被緊緊扎死,避免了大出血,而且扎死的位置不算太高,好歹保住了張繡山的大臂活動能力,還比較欣慰。
“秦琴,你也過來看着點,多一個人學着點,總是好的。”方心平又把秦琴招呼過來,這架勢就像是她在醫院裡帶實習醫生。
“你以前是做什麼的?”方心平問李煜,她和王嶽山只是和李煜住在一個小區,雖然和李煜一起求生,李煜卻從來沒對她聊起過自己的職業。
“法醫…專開屍體的。”李煜頭疼的看了方心平一眼。
“啥?”方心平一皺眉,“算了你讓我來吧!怪不得你手法這麼野蠻。”
“法醫手法同樣精細,只是我不做臨牀罷了!”李煜如釋重負的把手頭那點工具交給方心平。
老張一直嗷嗷叫喚着,見到方心平接手,虛弱的目光裡燃起了希望,他終於不用被當做屍體一樣瞎折騰了。
“你這刀口蠻整齊的,不用也沒條件給你修骨修肉了,但得把突出的骨刺給你除掉,省得你癒合的慢、癒合的疼,你想要後面癒合的好,現在就要承受痛苦!忍住了!”方心平告知張繡山,隨即下手。方心平上來操持殘端修整,動作利索的多。張繡山雖然依然劇疼,但心理上反倒好受了許多,他知道自己是能夠“癒合”的,而不會變成一具屍體。
就在這時,李煜也聽見了合頁與金屬門的聲音。
“天台蓋子!”
李煜意識到問題,難道之前樓道里的屍童是從天台進來的!?
他手槍裡還有子彈,提着槍就往外衝,恰好遇到鄭介銘也衝了上來。
兩人不約而同望向天台,但天台蓋子蓋得好好的。
“什麼響動?”鄭介銘問李煜。
“不知道,可能天台有東西。”李煜站在豎梯旁邊,槍口正衝上指着蓋子。
頂樓的獵手畢竟智能大大減退,一隻獵手掀開了蓋子,卻又鬆了手,此刻它再度將蓋子掀開,試圖鑽進屋裡去。
它剛伸出頭,李煜就是一槍,這一槍正中腦袋,獵手死亡,腦袋還夾在入口處,被蓋子壓着。從下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腦袋懸在屋頂上往下滴血。
屋頂上的兩隻獵手聽見槍聲,更加想要擠進去,但入口卻被屍體擋着。兩隻喪屍一直守在入口處鼓搗,李煜持槍一直守着。
而在二樓,普通喪屍們涌到樓道,一部分順着走廊衝到了書房,然後從已經被獵手撞碎的窗口掉了出去,這窗子朝北,這部分喪屍跌落一樓後,也不回頭,隨着那些往東的屍羣沿着清麗街向長春街方向跑去。
而剛纔在書房的獵手,花奉本來一直等候着它會突然出現在眼前,撲向樓梯口,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但他沒看見、更沒想到的是,這隻可憐的獵手在樓道里往樓梯方向衝的時候,被迎面涌來的屍羣生生撞倒,被往後推回了書房,隨後被擠出了窗外。
倖存者們感受到的是絕望,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希望正悄然向他們走來,只要他們再多堅持一會兒!再多一會兒!屍羣就可能會朝向東邊退散!
儘管衆人現在尚未發現,鄭介銘讓大家退向三樓的決定,無意之中成了這場戰鬥最大的轉機!
金玥拿着釘錘往喪屍腦袋上一砸,這釘錘的錘頭竟然直接脫落,砸向了屍羣,金玥一愣,隨即趕緊後撤,花奉見狀,也只能向後退去。
二、三樓之間的樓梯拐角也失守了,現在所有人都退回了三樓平臺。此時,李煜用槍一直守着天台入口,其他人輪番上陣,頂住從樓梯上來的喪屍,全部倖存者都匯合在了一起。
“張繡山怎麼樣了!?”鄭介銘問李煜。
“應該沒問題了!”
一邊問着,張繡山殺豬般的嘶吼聲從屋內傳來,鄭介銘和李煜相對一望,各自腦袋上掉下來一滴汗。
“大家頂住!堅持守下去!一定能挺過去的!”鄭介銘大聲喊着。
“董原!去把桌椅板凳,能拿過來的東西全都搬過來堵住樓道!!”李煜大聲喊着,他打算將這裡死死守住。
此刻王嶽山和週記堂兩人頂在前線,花奉被換下來休整,但一直不敢向後退,他隨時準備斬殺二樓書房出來的獵手————儘管他並不知道這隻獵手已經順着屍潮往東邊去了。
此時的屋外,屍童一直蹲着的樹冠上,已經空無一物,樹枝微微晃動着。
而屋頂的兩隻獵手,正嘗試着從縫隙擠進來,迎着它們的,正是李煜黑洞洞的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