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介銘走出房間,讓耿直把門繼續鎖上。
“跟我去二號樓。花奉留在那邊,我們去附近找個房間觀察。”鄭介銘說着。
他知道自己的對手很可能並不是簡單的幾個人,而有可能是一個組織,因此,他想要在行動之前先進行觀察。
“你懷疑是什麼人乾的?”耿直問鄭介銘。
鄭介銘搖了搖頭,他想說自己正在懷疑秦琴,但又不想過早的說出這個猜想。
如果不是她,這時候說了,豈不是不好?
何況————如果真的是秦琴的話,實施這件事情的,不可能只有她自己。單憑她?一個瞎了一隻眼睛的女人,真的能有這麼大的能量,殺死七個人而不被人發現麼?
鄭介銘與秦琴的接觸時間也不算短了,知道這個女人並不具備多少單獨“戰鬥”的能力。
她的唯一精神支柱,就是女兒凌兒,而在她的女兒死掉之後,女兒就變成了她的禁區————誰也不敢主動提及關於凌兒的事情,誰都擔心引起她的不良情緒反應。
因此,對於一個身體柔弱甚至有殘缺的女人來說,如果她真是罪魁禍首,那背後一定還有一大羣人在貫徹她的意圖!
“先觀察,無論是什麼人乾的,這件事情也不可能僅僅只由一兩個人解決————一定是有組織的。”鄭介銘說着,“所以,先看看有沒有人集中來回進出。”
“如果有懷疑的對象,直接控制住不就行了?”耿直說着。
“恐怕沒這麼簡單。”鄭介銘眉頭緊鎖。
兩人回到二號樓下,將花奉也叫上,到旁邊的值班室裡等待着。
“這件房子裡還挺難聞的,一股喪屍的惡臭味。”耿直一進屋便捂住了鼻子。
“把窗子打開,剛纔沒有人出入麼?”鄭介銘推開窗戶,轉頭問花奉。
“還好,就有幾個男人進了門道,不過,也沒什麼奇怪的啊?現在大多數人都在外面勞作,樓裡留下的人並不多,小區現在還蠻安全的,這些人相互串一串門挺正常的。”花奉敘述着自己剛纔見到的情況,並不理解鄭介銘的意思。
“秦琴、牛老旺、蔡令這幾個人有沒有出來過,需要留意留意————秦琴是住在二號樓的十層吧?”鄭介銘想了想,還是決定向這幾個人透露自己的想法————畢竟他們是最爲可靠的人員了。
“恩??你是懷疑他們??不能吧!!秦琴她一直都有點兒......”涼水指了指腦袋,“一直都有點兒不轉彎兒啊!”
“沒錯,她確實不轉彎兒,但她可並不傻,她想要什麼,現在我們誰也說不清楚。”鄭介銘說着。
“在這裡偵查也沒什麼作用吧,我直接上去查探一下好了!她一個女人住在十樓,本身也不太正常吧?!”花奉說着,“既然你有懷疑到她,我也覺得她的情況不是特別好,之前在碉樓的時候,就經常聚集一羣人待在裙樓裡,也不知道她到底跟那些人說了些什麼,不過那些人似乎都挺尊敬她的?!”
“那也行,畢竟她對你並沒有太強的警戒心,你上去以關心她的角度去看看,如果有條件的話,進屋子裡轉一轉,看看有沒有什麼異常情況。”鄭介銘說着,“無論有什麼情況,早點兒下來,我們等着你。”
“找個人跟你一起吧?!”耿直問。
“不用,那多不合適,只是以關心她的姿態上去看看,我自己去要好一些!”花奉回答,拒絕了耿直的好意。
“沒錯,人多了可能刺激她,如果二十分鐘他不下來,我們就上去。”鄭介銘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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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樓的樓上,秦琴卻並沒有像他們設想的一樣,在籌劃些什麼所謂的“殺人”事件或者“邪教”組織。
此時的她,正坐在窗臺前,抱着那個面色蒼白的洋娃娃,望着窗外。
她一直都十分注意洋娃娃的衛生————每天她都會用溼毛巾替洋娃娃擦臉,那張臉永遠都是白淨的,比她自己的臉還要白淨。
當然,她住在十樓,不可能由自己親自去打水,每天負責替她把水打上來的,就是牛老旺。這個男人每天清晨、中午和晚飯後三個時間段,都會專程拿一個小桶,到紅河邊舀上一桶水,慢慢的提上樓,替換掉已經用完的空桶。這幾天一直如此。
而秦琴也極其坦然的享受着他對她的服務————這對她而言,應當是天經地義的!!
“我凌兒......”秦琴此時正輕輕的撫摸着洋娃娃的頭髮,那隻還能用的眼睛低頭看了看洋娃娃,又看了看遠處,“你一直都跟媽媽說,想要住在更高的房子裡,你看,現在我們就住在更高的房子裡了!”
隨後她沉默了幾秒鐘,彷彿在聽凌兒作出回答。
“哦?你還想住在更高的地方?住頂層?”秦琴說着,“頂層不行啊,頂層是不乾淨的地方————在哪裡,如果遇到了情況,我們會很危險的。你還記得那時候我們用拉索逃生的時候麼?”
秦琴似乎是在對女兒說當時他們在安平湖小區遭到喪屍圍攻後,被迫從樓頂逃生的事情。
“那時候你還嚇得差點兒哭呢。你真是一個弱小而膽怯的孩子。”
秦琴撫摸着洋娃娃的頭髮,突然間,門鈴響了起來。
這門鈴是裝設普通五號電池的,而這門鈴設有節電環,因此儘管一年過去了,門鈴裡還有電。
花奉按動電鈴的時候,自己也嚇了一跳————他忘記了末日裡早就應該沒有電了,但看見按鈕,還是順手按在了上面。只不過按上去,聽見聲音後,自己卻極其不適應的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真好笑,我剛纔是怕個什麼呢?只是電池還有電而已嘛。”花奉想着,“難不成我真的認爲秦琴有問題啊??”
嘩啦一聲,門被快速的拉開,秦琴一臉陰鬱的站在門口。
“什麼事!”她說話的聲音顯得咄咄逼人。
花奉看着她空洞的右眼眼窩,心裡再度莫名其妙的退縮了一下,說話也開始變得結結巴巴。
“那個......額......我是想,我是想看看你現在怎麼樣了,關心關心你的狀況。”花奉說着。
“狀況?”秦琴歪着腦袋,看着花奉,似乎在琢磨他的來意,“我的狀況很好啊,並沒有什麼問題,你說吧,是想做什麼?”
“沒什麼,就是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花奉沉住了氣說着,“自從大家搬到這樓裡後,一直也沒過來看過。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進去看看麼?如果有什麼需要的,我可以幫你找找。”
秦琴於是把門敞開,將花奉放了進來,但她並沒有關門。
她挑選的是一件極其寬敞的五室兩廳的躍層,進門並不是客廳,而是一個蠻寬敞的門廊,繞過一個屏風纔是客廳,客廳連着一個巨大的陽臺,花奉一眼就注意到,陽臺上有一個灰色的座椅,一個很矮的人似乎坐在上面。
“那是誰?”花奉順口問着。
“是凌兒。”秦琴冷冷的回答。
花奉再度覺得心裡寒了一下。而他再看着這間空曠無比的大客廳,突然心裡說不出的寒冷。
他隨便到旁邊的四間臥室一間書房以及一個會客廳裡轉了轉,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老鄭杞人憂天了吧?秦琴失去了女兒而已,心態是不太好,但不至於幹出殺人越貨的勾當嘛。”花奉心裡暗自想着。
秦琴也一直跟在他的身後,她走路很輕,像貓一樣。
“怎麼樣?這房子是夠大的,不過還好,凌兒一直想要住在更大的屋子裡,這間房子的主人,生前似乎也有個女孩子,屋子裡很多玩具————洋娃娃什麼的,凌兒蠻喜歡的。”秦琴說着。
花奉於是回到那間孩童房,看着貼着小星星的牆紙,以及牀上堆散着的各色洋娃娃和毛絨玩具,心裡有說不出的詭異感。
“她是怎麼分清楚那個被她稱作‘凌兒’的洋娃娃和其他洋娃娃之間的區別的呢?額,不過......她又怎麼會分不清楚這些洋娃娃之間的區別的呢?!”花奉想着,搖了搖頭,“算了,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下去跟老鄭說說吧,這個懷疑的方向,應該是錯誤的!”
花奉於是朝秦琴點了點頭,“那好吧,如果你有什麼需要的,就隨時跟我說吧,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秦琴也點了點頭,笑了笑————她笑起來始終顯得極其詭異。
她向門邊讓了讓,讓花奉先行走出孩童房。
但是,他剛剛邁出房間,只覺得腦袋一黑,眼前閃現了一大把金星。
而就在他倒下的瞬間,他明白自己被人用棍子砸在了頭上————“又”被人砸在了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