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直從殷志華手中取下手槍,探了探他的鼻息。
“他這個姿勢倒是不錯,跪着......”耿直說着。
耿直仔細檢查殷志華的身體,並沒有明顯的傷痕。
原來,剛纔三人並沒有對野豬開槍,反倒是耿直擔心殷志華絕望之間向三人開槍,將槍口先對準了殷志華。
殷志華驚恐之間,嚇得跪倒在地,而野豬已經瘋狂的朝他拱來。
這時候,三人才開始了對野豬的齊射。
“但看他現在身上並沒有被獠牙刺中的痕跡啊,實際上他只是被野豬輕輕撞了一下,不過現在這小子心臟都停跳了。”耿直彎腰,仔細聽了聽殷志華心臟的跳動————沒有心跳了。
“看樣子是被嚇死了......來勢洶洶的慫蛋......”花奉搖搖頭說着。他摸着自己頭頂,斜着向上被擦出去一塊皮。
如果當時他沒有來得及彎腰,自己的腦袋恐怕就被炸開了。
也好,省得如果被野豬咬死了,野豬我們是吃還是不吃?耿直心裡默默的想着。
“先回去,這屍體不用管他。”耿直說着,“抓緊,這會兒有野豬出沒,待會兒不見得出不出別的玩意兒。晚點兒可以找找有沒有車再過來一趟,把野豬的屍體也弄走。”
三人離開後,殷志華的屍體依然保持着跪姿,跪在野豬的面前。
他的眼珠子依然圓睜,看起來彷彿過一會兒回過神就能夠站起來一樣。
......但他當然已經死了......
少頃,一頭其他的生物從旁邊的大道上慢跑着經過旁邊。
這似乎是一頭野狗、又或者是野狼?
沒有了人類的豢養,一些兇猛的狗種與狼的界限都變得不再分明。
這頭“野狗”圍着野豬和殷志華的屍體轉了一圈,似乎是覺得野豬身上的毛過於難以下口,轉到了細皮嫩肉的殷志華旁邊。
或許是末日裡,這些野狗們也吃了不少喪屍的屍體,它們對這種味道早就已經熟悉了。
它嗅了嗅殷志華身上的氣味兒,將屍體身上的衣服扯掉,毫不猶豫的一口咬了下去。
至於那帶着火藥味兒,滿身是毛的野豬,這頭野狗根本看也不再看一眼。
耿直三人加快了腳步,顧不上鹿身沉重,加快了步伐。
而爲了保證安全,這一次,謝佐森乾脆不再參與扛鹿,而由他把三個人的刀槍以及那一袋兔子揹負在身上,負責安全保衛工作。
耿直和花奉則專門負責扛鹿,這兩個人並沒有對謝佐森有絲毫的懷疑。
由於避免了踩鞋底的意外,三人行動的速度反倒更快。
這一路只遇見了少數幾隻喪屍。
過了大約一小時,三人才總算看見了紅河邊的卡車。
鄭介銘此時已經恢復了狀態,但卻不住的打噴嚏,身邊一灘水跡。
黃剛卻意識並不清楚,倒在旁邊,昏迷着。
“殷志華呢?有沒有跟你們在一起?”週記堂見到耿直三人,立刻發問。
他們之前清點人數,唯獨缺少殷志華而已。
此時的鄭介銘、週記堂等留在紅河岸邊的人尚沒有懷疑殷志華外出的原因,只是覺得殷志華可能跟着耿直一起去打獵去了。
“哼!這混蛋?死了!”耿直和花奉放下鹿,活動活動筋骨,準備向薛挺發難。
“喲?不錯啊!還真打回來一頭鹿?你們怎麼走回來的?車呢?”涼水問。
“差點兒走不回來了。”耿直和花奉兩人走到薛挺旁邊,將他直接拖到卡車車頭前。
“你們幹什麼?你們懷疑我?”薛挺對殷志華失蹤的原因立刻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一定是殷志華這小子和黃剛串通好,要搞事兒?!
但現在的薛挺也根本沒有什麼可以辯解的餘地,原本黃剛、殷志華,包括謝佐森等人也都是跟着自己和潘其化一起過來的,現在對方要拿自己問責,自己一時間也撇不開責任。
耿直有了之前殺死食人黨的經驗,現在也變得不願意多說話。
“先打一頓,再問?”耿直問花奉。
“隨便。”
花奉差點兒被槍殺,此時也沒再想太多,上來和耿直先送給了薛挺一頓皮肉之苦。
“喂!?你們倆幹嘛!?”週記堂和杭鳴趕緊衝過來,要攔住兩人。
但兩人動作不帶猶豫,等到週記堂和杭鳴將兩人拉開,薛挺已然結結實實的捱了好幾下。
“沒什麼。我們路上商量,這幾個人應該是缺一頓殺威棒!”花奉恨恨的說着。
“說啊!什麼事?一上來就打?什麼意思!?”週記堂大聲問着。
他其實也是在連帶着對耿直殺死之前摩托黨的事情問責。
大家並沒有公開摩托黨的吃人身份。
鄭介銘和耿直商量,不想讓倖存者們知道所有人都吃過人肉的事實。
因此耿直等於是把這個責任擔上了,儘管做出了看似合理的解釋,但並不是每個人都信服耿直殺人的原因。
“殷志華這小子,在路上偷襲我們,被野豬......呵呵,被野豬嚇死了。”耿直回答。
而霍工此時對黃剛的懷疑也得到了進一步的事實支撐,“聽見了吧!我說之前這個姓黃的也不該救!!他肯定是想在河面上搞破壞!”
“哦?什麼意思?嗯?老鄭你怎麼落水了?”耿直轉頭,這才仔細留意到渾身發抖,身邊一灘水跡的鄭介銘。
“冷靜點兒,你先說你們遇到什麼了?”鄭介銘嗓音乾澀,站起來問。
得知了耿直等人的遭遇後,鄭介銘意味深長的看了謝佐森一眼,琢磨了一番,先行排除了對謝佐森的懷疑。
但他想了想,還是讓謝佐森先把身上的槍和兔子全部放下。
隨後鄭介銘仔細瞅了瞅地上癱軟、面色發白、尚未緩過勁來的黃剛。
此外,潘其化一夥人裡,還剩下兩名其他倖存者。
“那就把薛挺一夥的,先集中起來。”鄭介銘說着。
週記堂看了看鄭介銘,立刻招呼大家,將這幾個人拽到了卡車車頭前。
“包括謝佐森和他妹妹麼?”週記堂問的蠻大聲。
鄭介銘皺着眉頭瞅了瞅週記堂,又看了看薛挺,便點點頭,“包括。”
謝佐森大驚,他不知道鄭介銘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你抓我什麼意思??我又沒做什麼!?”
謝平倒是很淡定,自己走到車頭。她覺得就算要問責,也會區別對待。
幾個人被衆人圍成了一圈,薛挺擦了擦嘴角的血,無奈的看着地面。
薛挺、黃剛、謝佐森兄妹,以及另外兩名倖存者,全都蹲在地上。
鄭介銘也蹲在薛挺等人面前。
“怎麼?你們要對我們進行公審啊?”薛挺問。
他其實也明白,越是這種情況,鄭介銘越不至於殺人。
“哦?公審?那好啊,正好讓姓黃的說叨說叨!他醒不來,你正好替他交待交待。”霍工說着。
“呵呵?交待什麼啊?交待殷志華做了什麼,與我有什麼關係是麼?”薛挺有些疲憊的問霍工,“我說不知道,你信不信啊?不信的話,你讓我交待什麼?”
“什麼公審?我們又不是民事法庭,就是跟你們談談。”鄭介銘用聊天的語氣說着,“殺了你們帶頭的,姓潘的哥們,對我們心懷怨恨是吧?”
“哪裡敢?”薛挺皺着眉頭,瞥了鄭介銘一眼。
他本來就很厭倦黃剛張口閉口提及潘其化,既然他已經死了,關注的焦點本就應該是自己怎麼活着吧?他一貫這麼認爲,想要韜光養晦的活着而已。
“沒什麼,怨恨也正常。如果有怨恨,說明我們立場不一。我們不能容忍他對待我們人的一些做法,所以殺了他以絕後患,同時,殺了他也是針對他對方心平母子所作所爲的一種報復。所以,你們也有報復的權利。”鄭介銘蹲在薛挺面前說着。
兩個男人明明可以站着、可以坐着,卻偏偏要蹲着說話,這讓周圍的其他人覺得畫面有些莫名其妙的詼諧。
“報復的權利?”薛挺聽見這個詞,覺得耳熟,彷彿潘其化剛死的時候,他就問過鄭介銘‘你就不擔心我們有人想要報復’這樣的問題。
當時鄭介銘似乎就說過,這是他們自願的選擇。
“是。殷志華應該是想要報復吧?失敗了。黃剛是不是,他昏迷着姑且不論,你們已經把這樣的權利行使了,並且失敗了。所以現在,如果你們依然覺得對我們的隊伍裡充滿了怨恨,那要不然,請你們自行離開吧,省得總要刀刃相向。現在不比前些天,我看這中州這麼大,現在又開了春,難道還會再餓死人不成?我可以分給你們一些食物,也不算斷了你們的後路。”
他是要趕我們走的意思麼?薛挺默默的想着,如果走了,也未嘗不可......不過......其實我這也是被那兩個缺心眼的連累的啊......
“所以,你們究竟還有多少恨意和報復的意思在心裡?”鄭介銘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