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澤愷恍然想到,鄭介銘等人正是在昨天從西北邊的山上回來的,這種念頭如同黑暗中救命的曙光,給了他一點兒淡淡的希望。
但是他並沒有魯莽的把這點兒想法全部倒出來。
“你是什麼時候丟的‘東西’?”餘澤愷掩飾住內心找到救命稻草的那種暗喜,轉而淡定的問Lucien。
Lucien瞥了餘澤愷一眼,想從他的臉上找到點兒信息,手電筒依然對着餘澤愷,Lucien注意到他的嘴角微微上翹了一下。
“呵呵呵,想到什麼了,是麼?你可要謹慎權衡,這都是關乎你這裡人命的事情…………不要有所隱瞞!!!”Lucien先是和顏悅色的說着,隨後突然露出了兇相。但是他說話的聲音始終很小。
“是,所以你告訴我什麼時候。”餘澤愷有了可以轉嫁禍水的最後防備,有恃無恐的繼續問。
“幾天前。”Lucien回答。
幾天前啊?那肯定是和這件事情對不上號了……鄭介銘等人是昨天才回來的。
不過……他們那個傷員躺在一層呢,如果說他被Lucien的人殺死了,豈不是正好把責任推還給Lucien了麼?
希望那個傷員已經死了!!!
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讓他們知道遊樂園那邊還有一羣倖存者,畢竟如果這邊出了問題,轉過頭搞不好還得依靠那邊了……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就碎光了,現在看來,留着他在那邊發展原來還是一件好事。
不過,如果真是沒辦法,只能把遊樂園祭出來,拖延時間也行啊。
餘澤愷心裡矛盾的權衡了一番,終於開口。
“前幾天倒是沒聽說誰過去,不過,昨天從山上下來了一個傷員,不知道什麼時候上的山,遇到了什麼事,但據他說,只有他還活着,我可以去幫你問問,不過如果他也死了,可能就沒人知道信息了……”餘澤愷說着。
“在哪裡,帶我去!”Lucien說着,扭頭對着其他人,“你們看好這裡的人員,一個也別放了,等着。”
這正是一場冒險。餘澤愷想着,一會兒下樓,若是傷員謝武資已經死了,那倒是好辦了,隨便糊弄一下,就過去了————你們的來襲人員不分青紅皁白殺人,把他也殺死了,怨不得我吧,頂多我的人幫你出去找啊?但如果他還活着,就看謝武資到時候能不能領會整件事情的厲害關係,能不能配合他說話了。
但他萬萬沒想到,謝武資只是單純的不在房間裡。
————————————
此時的謝武資恰好已經不再病房裡了,他已經慢慢的挪蹭到了大廳旁邊的第二間房裡,這是一間普通的辦公室,正在他虛掩着房門,側耳想要聽外面的情況的時候,一陣雜亂無章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來。
“有人下來了??”謝武資一陣緊張,趕緊輕輕闔上房門,四周瞅了瞅,無處可躲,他只好先行爬到窗邊。
“這次沒辦法,如果有人進來,只能跳窗逃跑了!”
“不行!你傻啊!你的腿腳又跑不快,人家有槍,你出去就會被打死的!反正你現在殘廢了,就原地站着不動,也不至於上來就殺吧!”
兩個聲音的討論之下,謝武資還是走到了窗邊,爬上了寫字檯,手拉着窗戶。
——————————
餘澤愷和Lucien一行人走到用於充當病房的房間,來襲人員依然很警惕,先靠在門的兩側,隨後一名來襲人員一腳踹開門,槍口跟着就指了進去,強光照射下,裡面的情況一目瞭然。
“裡面沒有人。”(此處爲鷹文)
“什麼?”Lucien瞪了餘澤愷一眼,衝進了房間,舉起自己的槍,打開戰術手電,對着房間仔仔細細的照了一圈,每一個角落都看了看,又檢查了窗戶,所有的窗戶都是從內部鎖上的。
“SONOFABITCH!!你他媽耍我!!”Lucien不由分說,轉回頭用槍托對着餘澤愷的腦袋狠狠的砸了下去。
餘澤愷腦子一下子就懵了,既是被砸的,更是想不通事情居然這樣發展,他想要說點兒什麼,但是Lucien似乎認定了餘澤愷是要拖延時間,什麼話也不聽,轉頭就朝三樓返回去。
“大家都上去,再殺!!殺光那羣人!!”Lucien此時已經震怒,他決定一個不留,將倖存者全部殺掉,至於原液??
既然當初能夠弄出來,再弄一次又何妨?不就是時間問題麼??時間有的是!!
就算是原液還被你手下的人藏着,或者你手下的人混在人羣之中,我只要將你這裡的人屠殺乾淨,再等雨停了一把火把這棟樓燒掉!!量你什麼人還能夠獲得這瓶重要的原液??
“Lucien!你等會兒!!這個人腿上有傷,不會跑遠的!!我沒他媽耍你!!會不會你們的人已經把他帶到三樓了!?”餘澤愷頭頂上冒着血,在後面連滾帶爬的想要追上去。
謝武資並沒有聽清楚外面的情況,卻只聽見胡亂的中鷹文混雜的喊聲、雜亂無章的腳步聲再度涌向了樓梯間,隨後重重的上樓聲音傳來,很快就杳無聲息。
“走了?聽見什麼異常了麼?”
“什麼也沒有啊,他們似乎是衝着你剛纔的那間所謂病房去的?”
“還好你跑出來了啊,不然肯定被逮住了。”
——————————
“先殺他爹!!”Lucien一腳踹開會議室的門,他也不在意暴露自己的聲音了,進門就用鷹文大聲的吩咐着,“把他爹拖回這間房間裡,當着所有人的面殺死!!”
Lucien實際是還抱有一線找出“元兇”的希望,挨個挨個的殺人,你真正知道情況的,總不能坐以待斃,看着所有人跟着你一起死吧?
餘堅被拖進了會議室裡,Lucien轉頭,一腳踹在他的腦袋上。
餘澤愷也連滾帶爬的追了上來,眼看着自己的父親被拖進了會議室,知道這次Lucien是要動真格的了。
“Lucien!!不要!!那個人原本真的就在那裡!!你別殺人!!我幫着你去找啊!!掘地三尺我也幫你把原液找出來!!”餘澤愷知道事情難以挽回,已經徹底慌了。
“原液??”人羣中聽見這個陌生的詞彙,大家都不自覺的更加恐慌起來。
“你聽見了麼?他說原液?什麼原液?”胡指清小聲跟宋奎儀說着,這兩個死對頭如今對上了話。
“不知道,餘澤愷果然什麼都知道……哎……不過恐怕我們都活不過今天了。”宋奎儀有些憤恨的回答。
這時候的這羣人,有點兒像是某年月優國軍隊屠殺村莊時候的場景,一羣人說不清是麻木還是恐懼的待在地面上,靜靜的看着這場既是針對他們這羣人,又不是針對他自己的戲份。
“哼!!沒什麼機會了!!既然你們遮遮掩掩,那我也不要了,現在你們這裡的人,全都得死!!”Lucien轉頭,用中州文對着所有人說着。
隨後他轉頭,對着旁邊的人說着,“把他父親,打死!至少打十分鐘!!”
人羣中突然就出現了輕微的譁然,旁邊的來襲者立刻將槍指向了人羣,人羣很快就又安靜了下來。
“劣性。”Lucien輕蔑的說了一句。
餘堅此時蜷縮在地上,三個來襲者持棍棒輪流對着餘堅猛打,幾束強光手電照射着他,讓每一個在場的人都能看見他的慘狀。
餘堅年歲畢竟已高,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他一開始還用手護着腦袋,慘叫着,但很快,他連慘叫的力氣也沒有了,手漸漸的鬆軟,攤在了一邊。
餘澤愷對他的父親有再多的意見和不屑,此時也土崩瓦解,眼前的是自己血肉之親遭到外人殘忍虐*殺,他豈能不心寒、不心酸、不絕望!!
他衝上前,想要把那三個來襲的人拉開,或者擋住輪番砸下來的棍棒,但很快其他來襲者就將他攔住。
“十分鐘了,停手。”Lucien饒有興致的看着,一邊估算着時間,他見餘堅被打的差不多了,朝旁人擺了擺手。
三名來襲者鬆開了手,攔住餘澤愷的人也同時將手鬆開。
餘澤愷飛撲到他父親旁邊,跪倒在地。
“爸!!你怎麼樣了??爸!!撐住啊!!”餘澤愷看着側躺着的餘堅,看着他的眼睛。
你剛纔叫我什麼?爸?
你終於肯叫我爸了??
餘堅心裡弱弱的想着,他看不見餘澤愷的臉,也說不出話了。
餘堅在生命最後的時日裡,終於不再有什麼遺憾。要知道,自從他驅逐餘澤愷的母親之後,餘澤愷從來就直呼他的名字,或者只稱呼他爲董事長。
餘堅閉上了眼睛。
而與此同時,Lucien可沒有心情欣賞這樣的苦情戲。
“下一個找誰呢?我們有的是時間,一個一個的打死,這就是你們手長、拿了不該拿的東西的代價。”Lucien說着,他看了看角落裡一個顫顫巍巍的女人,“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