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肖被咬傷後,一直用右手抓着衣服擋着傷口。他驚恐的認識到,自己被喪屍咬傷後十之八九都會死,但是他很恐懼,不願意接受自己被咬傷的事實。
他不想讓別人看出來他有一絲的異常,但是血還是不爭氣的順着胳膊流下來。
“小肖!你被咬了!”
當所有人都離他很遠的時候,小肖感受到的首先是恐懼、是悲傷、是被生命拋棄的絕望,隨後,這種恐懼逐漸的就演化成爲一種莫名其妙的恨。
爲什麼被咬傷的會是我!爲什麼不是你們!?
小肖的腦海一片混亂,之前的一系列不快的記憶都涌現在了他的腦海,他看見所有人都避開自己,他伸出手,想要抓住自己的好朋友姜才,可是他卻退的最爲靠後。
你這麼怕我麼?你們這麼怕我麼??
小肖在大家的眼神中讀出了恐懼與同情。
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混亂,但在最後的這段時間裡,在皮卡逐漸加速向前隨後又減速停下的時間裡,他只知道自己的胸中充滿了恨。
“既然我要死了,你們也別想活着!”
幾乎在他的眼睛還沒有變紅的時候,他的內心就已經完成了轉化,他撲向人羣,想要一口咬斷一個新鮮的脖子————誰的都可以!!我下了地獄!你們也要有人陪葬!!
而接下來的一剎那,它,再也沒有了人類的意識,剩下的只有無盡的殺戮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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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屍變了!小肖已經屍變了!!”小肖的朋友們大聲喊着,這裡尤其以小肖生前最好的朋友,姜才表現的最爲恐慌。他看見小肖的血,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縮在車箱的角落裡,大聲慘叫着。
“別被他咬了!!得殺了他!!”涼水要向前撲,但車箱空間狹窄,大家又害怕被甩出去,全都堆成一團。後車箱一時間異常混亂。
“停車!!先停車!!!”駱雪大喊着。
而這時候,小肖已經撲向了離它最近的那個大叔。這大叔嚇得連連閃避,不小心從車上掉了下去。
週記堂一個急剎車,車停在了路當中,花奉推開擋在前面的人,拔出劍要砍,鄭介銘卻突然攔住了他。
“等一等!他可能還沒死!!”鄭介銘大喊着。
“它眼睛都紅了怎麼可能沒死?”花奉感到奇怪,來不及細想,大聲回了一句。
鄭介銘沒時間跟花奉解釋,車已經停了,鄭介銘直接一把將已經屍變的小肖撲倒。小肖紅着眼睛要來咬鄭介銘,涼水衝上來,幫着鄭介銘按住小肖。
“誰是他的朋友!!誰和他一起的!”鄭介銘大聲喊着。
終於,姜才從角落裡站了出來,和他一起的另外一個年輕男人也走到了前面。
“你們來確認一下,這是你們的朋友是麼?他叫什麼名字?”鄭介銘牢牢的按住小肖,生怕它傷到自己,涼水壓着這喪屍的爪子,避免它胡亂抓的時候抓傷了人。
“是……他是肖伊,是我們的朋友……”姜才顫抖着回答,他害怕的看着昔日的好朋友,隨後既難過又害怕的看着鄭介銘。
他已經死了!你快把他弄走吧!姜才心裡害怕的吶喊着,小肖喪屍似乎在看着他,這讓他感到異常恐懼。
花奉看不懂鄭介銘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索性跳下車,衝到剛纔落到車外的大叔旁邊,他先是仔細的檢查了這大叔身上有沒有傷痕,確認沒事後,將他揹回了車上。
“你命大!沒被喪屍抓傷,也沒摔傷!車速要是再快些你就完蛋了!”花奉說着。
週記堂停車後,也下車看了看,待花奉上車後,週記堂回到駕駛座,發動了油門————他擔心停車太久還會生亂,索性慢慢的往回先開着。
王鑫蕊擔心花奉的情況,趴在後車座的後窗向後車箱看,花奉看見王鑫蕊,知道她擔心自己,衝着她用力點了點頭。
鄭介銘繼續跟小肖的兩個同伴說話,大家圍在旁邊,但都保持着距離。
“你們倆確認一下,它是不是已經屍變了??”鄭介銘問,“你是叫什麼名字?”
“姜才。”
“你看看,它是不是已經屍變了?!”鄭介銘更加大聲的問,他要由姜才親自確認這個事實,而不是在慌亂之中產生什麼誤會。
“是,他屍變了……他已經死了……”姜才說着。
“你們怎麼對待已經屍變的曾經的夥伴?會用什麼方法幫它解脫?”鄭介銘聲音稍稍壓低,問姜才。
“會……會……會用刀……殺了它……”姜才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跪倒在地,哭了起來,“你幫我們殺了它吧……”
鄭介銘回頭看了看花奉,這時候才拔出了刀,刺向喪屍的腦袋,隨後他拉着這另一男青年,與一名大叔一起,將小肖的屍體扔出了車外。
“現在還得檢查一下,大家都有沒有受傷!”鄭介銘說着,自己先將衣服袖子撩開,將後背也都亮給大家看,確認自己毫無新鮮傷痕。
其他男人們於是也都陸陸續續展示。
駱雪不太好意思,她問着,“如果我衣服上沒破損,應該就沒有受傷了吧,總不能受傷後我還換衣服吧?”
“當然。”鄭介銘看着她笑了笑。
我本來也不是爲了檢查傷口,目的只是想讓大家分散一下除掉小肖的注意力,替大家壓壓驚,省得互相懷疑。要是你們有傷口,早就不是現在這種平穩的樣子了。
確認所有人身上正常後,車也幾乎抵達了快捷酒店,週記堂將車停穩在遊樂園西門外,王鑫蕊下車將門打開後,車緩緩行駛到門裡,但沒有深入過多。王鑫蕊再度將門關閉。
“現在大家安全了。”鄭介銘坐在車箱邊緣,並不着急下車。
“謝謝你們了,把我們救出來。”駱雪說着。
“那是你福氣和運氣好。”鄭介銘看了看駱雪,“現在各位都從剛纔的屍羣中活下來,都沒有受傷,確實不容易。不過這也算是剛纔各位團結一致的結果,如果我們衝進去以後得不到你們的配合,一起殺出來,恐怕誰也跑不出來,我們也會撂進去。”
鄭介銘說話的時候儘量避免用演講式的口吻,而是在用一種拉家常的聊天的語氣說話。
“不過要是沒有你們幾個人,我們連一起出去都做不到。”駱雪說着,她的話裡帶有一點兒抱怨的意思,既是抱怨自己,也是在抱怨同伴。
“如果大家有心相互幫助着求生,可能更容易生存一些。”一個大媽說着。
鄭介銘看了看這羣大媽大叔。他不禁感嘆:中州的大媽大叔們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永遠都那麼樂觀,他們可以在霧霾天跳廣場舞、跑馬拉松,也可以在污染的水裡游泳,可以帶着臉基尼曬太陽浴,還可以在喪屍橫行的末日塗奇怪的口紅。
“沒錯,如果說我們成立一個組織,是不是能夠更容易面對喪屍的威脅?”鄭介銘沒有說出末日政*府的事情,他在嘗試的引導大家,試探大家對於有組織的生存的態度。
“我看這樣當然可以,不然一盤散沙總不行。”華向家表示對這個想法很有興趣,“可以一羣人有明確的架構嘛。”
“其他人也有相似的想法麼?”
這時候,鄭介銘仔細看了看其他人臉上的表情,確認大家並沒有明顯的反對和質疑之後,才終於說出口。
“那就好,既然大家都有這個心思,那歡迎大家來到遊樂園,這裡就是我們的一個倖存者的小團體、一個組織。我們要將這裡打造成一個倖存者真正的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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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戰鬥下來,鄭介銘等人並沒有減員,而是增員十個人。這其中駱雪、老嚴、華向家、姜才、姜才的另一名同伴是這十個人當中的年輕者,另外五名是大叔大媽級別的人物。這幾個大叔大媽倒是十分樂觀,嘻嘻哈哈的選定了一間大房間。
“我們以後還會增加倖存者,所以抱歉幾位住在這一間屋子裡了。你們幾位也都熟悉。”秦琴向他們解釋。
“沒事兒!我們幾個熟悉啦!這裡酒店不錯啊!比我們家裡裝修的好多啦!哎哎,我們去西省旅遊的時候,那個酒店條件也沒這麼好咧!”那個擦濃重口紅的大媽笑開了花。
秦琴心裡困惑,難道您幾位的親人都沒事麼?怎麼心這麼大?我帶着凌兒,每天光擔驚受怕就受不了了。
外出負責建設遊樂園和種植植物的人們都還沒回來,這幾個倖存者也剛剛加入,還沒有給他們分配活路。鄭介銘於是吩咐讓他們好好休息,壓壓驚。這一來神奇的是,這幾個大叔大媽居然很快從快捷酒店的前臺找到了一副麻將,在房間裡打了起來,玩兒的還是“五抽”,誰從莊上下來,就換另外一個人上。
花奉則單獨找到了鄭介銘。
“老鄭,我之前一直很支持你的每一個決定。”花奉似乎有重要的話想和鄭介銘談談。
“我知道。”鄭介銘放下手中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