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心語抱着我哭了一個晚上,我沒有說話也沒有安慰,該死的人都已經死了,活着的人應該繼續活下去。沒有人願意讓這個世界變得殘酷,但這就是現實,現實總是會讓我們看一些不想看到的事情。
也虧得這個世界成了這幅樣子,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殺死這羣人。
事情的發展總會脫離我們的預期,如果我當時回到小醫院之後再多留幾天,如今的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陳心語和李卓青她們是不是也不會變成這樣?食堂裡也許不會再出現死人。
就跟當初一樣,如果我早一步讓大家搬離鳳高,他們現在也許都還活着。
可是這世上哪裡有那麼多也許可能如果?該發生的事情都已經發生,就算不願意去面對也得去眼睜睜的看着。
我不想再去考慮什麼現實,因爲這太假。我們現在活着是爲了什麼?不是爲了建設國家把所有的都給殺光,然後重新把華夏建立起來。我們只是想活下去,不管怎麼艱難困苦,我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活下去。
也許等到,不得已的時候,纔會把城市重新建造起來。
但是如今,只需要活下去。
吳蘊斐在照顧李卓青,至於鮑筱言、張呂莉還有潘之妤三人,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劉勳在醫院當中尋了好久都沒有尋到,估計是逃走了吧。剩下的胡斐,則依舊躺在他的病牀上面,這幾天因爲沒人照顧,所以他一直在睡覺,也沒吃過什麼東西。
不過劉勳告訴我他的生命體徵很穩定,短期內不會出事。
……
回到小醫院的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迷迷糊糊的和陳心語睡在了一張牀上,被刺眼的晨光弄得睜開眼睛,看到眼前陳心語睡的寧靜的臉龐,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掀開被子,坐在牀邊上。
揉了揉酸澀的臉頰,剛想起身,就發現身後的衣服被抓住了。
扭頭一看,發現陳心語盯着自己,嘴巴張開說了兩個難以聽清的字。
“別走。”
我握住她的手說道:“我不會走的,但是我要去看看胡斐,他已經好幾天沒有醒過來了,我有點擔心,你繼續睡會兒,我很快就回來。”
她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鬆開了手。
我摸着她的額頭,在上面親了一口,才離開房間。
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所以只能用這個本辦法了。
來到胡斐的病房當中,發現劉勳還在牀上睡着沒有起來,不過讓我意外的是,胡斐竟然醒來。
“徐樂。”胡斐見到我從門外進來後就喚了一聲。
我略微怔了怔,笑道:“醒啦。”
“嗯,我是不是有發狂了?”胡斐問我。
我嗤笑一聲點點頭,看來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很久以前。不過不記得也好,這些事情,都太過心煩,知道了也沒什麼好處。
“放心吧,小醫院已經了,你現在也沒事了。”
“嗯。”胡斐點頭,“我感覺自己好像睡了好久好久。”
“你的確睡了很久,差不多都有半個月了!”說完這句話,我也有些詫異,這半個多月的時間裡,似乎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從梧桐市到煙海市,再回到小醫院,事情真的是發生的太多了。
多的讓我有些吃不消。
咕嚕嚕——
忽然間,他的肚子叫喚了一聲。
他尷尬一笑,說道:“有沒有吃的,我好餓。”
“我下去給你找找,應該有吃的。”
食堂裡的屍體在昨晚上就已經被劉勳給清理了,我來到食堂的時候,地上除了更加深刻的血印以外,沒有見到什麼鮮血,同時還問道了一股粥的味道。走進去,我看到了在食堂廚房裡面忙活的李卓青和吳蘊斐。
我走,“你們那麼早就起來啦。”
吳蘊斐忙活着,李卓青眼中透着憔悴,微微點頭,“嗯。”
忍不住心中的關心,問道:“沒事吧?”
她搖搖頭,沒有說話。我知道她心裡不怎麼好受,但沒辦法。
吳蘊斐走過來,看着我對我搖了搖腦袋,然後說道:“粥馬上就好了,等會兒就能吃。”
我點頭,“不着急。”
站在食堂的窗口,窗臺上面有被擦拭過的痕跡,好像整個食堂裡的所有窗戶都被擦過,要知道當初喪屍從窗口想要爬進來的時候,在窗口留下了不少的痕跡,現在都已經沒了,看樣子都是李卓青她們在這段時間裡擦乾淨的。
真是爲難她們了。
按照我們現在的狀況,想要去煙海市是不可能的,只能在這裡再修養兩天,等大家的情緒都平緩下來,再出發離開這個讓人傷心的地方。
約莫十分鐘後,熱騰騰的粥煮好了。
我去幫她們把盛好的粥端出來,放在外面的桌子上。
“小言她好像去了北面。”這時候,從廚房裡面出來的李卓青對我說了這句話。
我皺起眉頭,她這話的意思是鮑筱言跑到北面去了?北面的話就只有田北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去了。
吳蘊斐走到我身邊來,說道:“青青她昨晚上跟我說了,鮑筱言和張呂莉她們是兩天前從小醫院逃走的。”
我點頭,“兩天前嘛,如果她去了北面,就只有田北村,等會我就過去找找。”
“嗯,找不到就回來,不要勉強。”
“我明白。”
我把四碗熱粥和一疊真空包裝的榨菜放進木盤子裡面,一起端上樓去。
回到胡斐病房的時候,劉勳已經從牀上起來,在窗戶邊上伸懶腰做活動。
“劉勳。”我叫了他一下。
他轉過身來,“誒,徐樂,你也醒啦。”
我點頭,“過來吃飯吧,順便你喂一下胡斐,我還得去照顧別人。”
把兩碗粥放在胡斐的牀頭櫃上,添了些鹹菜進去,就端着剩下的兩碗粥回到了陳心語的房間。
我一進去,就看到她已經從牀上起來,裹着被子,站在窗口。
我把盤子放在一邊,走到她身旁,按住她的肩膀說道:“怎麼起來了?”
“你不在,我不想躺在牀上。”說着,她就把身上的被子給褪了下來。
讓我驚詫的是她裡面一件衣服都沒有穿!甚至連內衣都沒有,全身毫無遮攔的暴露在我眼前。
“心語,你,你幹嘛!”我急忙抓住從她身上褪下的被子,想要給她裹上。
可是她卻擋住,盯着我的眼睛說道:“我身上是不是很難看?”
我蹙眉,向着她赤條條的身上看去,發現許多淤青的傷痕,有些甚至還破了皮結了痂。拿着被子的手握成了拳頭,強忍住心中的憤怒,把被子往她的身上裹去。我能想象到她被幾個男人蹂躪的情景,心裡真的好痛。
“沒有。”我僵硬的說出了這句話,把被子裹在她身上。
“可是,真的好難看。”
然後,我抱住她的身子,說道:“沒事了,過些日子身上的這些東西都會不見的,會變成原來那樣的,放心吧。”
“變不回去了……”
我緊緊的擁住她,“會回去的,我向你保證,會回去的。”
她的雙手在被子裡折騰一會兒伸了出來,抱緊我的腰,哽咽着說道:“我真的好想回去……”
我閉上眼,撫摸她略顯乾燥的秀髮,“我答應你。”
……
下午的時候,陳心語哭得累了,終於在牀上睡着。
我這才脫出空來,打算去北邊找一找逃跑的鮑筱言她們,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在田北村當中,兩天過去了,希望她不會出什麼事情。
跟吳蘊斐和劉勳打了聲招呼,拿着武士刀就從醫院後門出去,一路向北,踩着不算厚實的積雪行進。
現如今也已經二月份了,最後一場雪也在前幾了,估計再過個大半月,氣溫應該會上升,又是一年開春的季節。想想去年開春的時候,我還和陳林雅在鳳高前面的小區大樓當中討。
短短一年的時間,卻來了這裡,變化實在太快,應接不暇。
向北的路上沒有喪屍存在,望過去都是一片白茫茫的荒地,想來開春以後,積雪融化,這片荒野就會被綠濃濃的野草給覆蓋,夏天的時候也許能漲到一人多高,等到秋天又會變得枯黃到底,最後回到冬天,再次被積雪給壓彎了身子。
一年一個輪迴。
走在雪地裡,久了,不免吃力。
想起還在醫院病房裡面睡着的陳心語,希望在我回去之前不要醒過來,不然我真怕她再做出什麼傻事。這件事情對她的打擊太大,我都有點不知所措,和她認識這麼久,次看到她眼中有求死的神情。
我不想讓她死,好不容易在這個世道上活到現在,怎麼能死了呢?
既然答應了要讓她回到過去,那我就得做到!
我想,我可以的。
看着北面的白雪,距離田北村還有十幾分鐘的距離,只期望鮑筱言真的在那邊,不然的話就真不知道去哪裡尋找了。
嗡嗡——嗡嗡——
走着走着,驟然間,一道久違而又熟悉的聲音出現在周圍,不禁讓我停下腳步。
“什麼聲音?”
嗡嗡——
這個嗡嗡之聲忽然從周圍傳來,就像是當初手機開了靜音之後的震動聲,我整整的看着周圍,仔細傾聽這道聲響傳來的方向。
“在東邊?”我走過去三步,蹲下身,確定嗡嗡之聲就是從這裡傳出來。
把手伸進雪地裡面翻了翻,從中找出了一臺手機,是一臺按鍵機,上面不大的顯示屏亮着,而且現實的內容讓我大吃一驚。
因爲有人在給這臺手機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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