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久了,我連自己是誰都已經忘了。
……
九月是個多雨的季節,從市政府大樓的後門堂而皇之的出來後,渾身上下都浸在了雨水當中。身上的衣服是從那個被我殺死的士兵身上給扒下來的,不僅僅是衣服,連褲子和鞋子都被我一併扒了下來。
衣服的領口因爲沾了血,總有着一股血腥味刺激我的鼻腔讓我不斷清醒着。
讓我意外的是,這死去士兵的衣服當中竟然還藏着兩個麪包和一小瓶水,早就已經餓昏頭的我狼藉的吃完了這點東西,在屋子當中休息會兒後身體逐漸恢復力氣。看來真的得吃東西纔會有力氣。
因爲穿了士兵的衣服,拿了士兵的槍,所以我從那間屋子裡面出來後,在門口站了半個小時左右,果然等到了打着哈欠來換班的士兵。隨後我便是堂而皇之的從市政府大樓的後門走了出來,進入了渾濁的雨幕當中,再也沒有人注意到我。
冰涼的雨水打在我的臉上,我呼呼的喘着氣,眼皮像是灌了鉛一樣的落下來。
從掙脫鐵鏈到現在離開市政府大樓踏上前往沃爾瑪超市的路途,總共花費了我四十幾分鐘的時間。這四十幾分鍾,早就已經把我給累的苦不堪言,渾身乏力。
現在還能拖着身子走,是因爲我知道不能在這裡倒下去,必須找個安全的地方,然後好好的休息幾天,再把自己的身體給養好。
唯一可以讓我養身子並且不被發現的地方,只有市政府西面四百米處的沃爾瑪超市,裡面有吃的有喝的,足夠我活下去。
從後門出來後,向着西邊走了近一百米的距離穿過潤豐步行街,然後沿着南北向的潤豐步行街向着南邊走去,到了那邊差不多就已經靠近沃爾瑪超市了。
雨水浸透了渾身上下,好冷好冷。
走到一半的時候,因爲冷的渾身發抖,我被路上的屍體一絆跪倒在地上,我感覺自己已經撐不下去,恐怕沒法走到沃爾瑪超市。
眼中很模糊,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擡頭看向前方的路。
“老子好不容易從裡面跑出來了,不能在這裡就倒下,必須進沃爾瑪超市,必須去!”心裡吶喊着,咬着牙從地上站起身來。
天上落下來的雨水彷彿是一顆顆子彈,打在身上疼的不像話。我甩了甩腦袋,眼前的模糊漸漸清晰起來,變成了一大片血紅色,彷彿整個世界都浸染在了血液當中,詭異不已。
我沒有絲毫的害怕,渾身上下彷彿充滿了力氣,原本打顫的雙腿漸漸筆直,開始向着前方邁出。
我知道自己已經累的出現了幻覺,但是這幻覺的出現,讓我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
我的眼中,整個世界都變成了血紅。
天上落下的雨水變成了紅色,猶如血液般粘稠,啪啪的打在地上濺起一陣陣漣漪。不一會兒,我的雙腳就浸在了滿是血液的地面上。鼻腔當中充斥着令人作惡的血腥味,濃郁的讓人頭暈。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視線當中所看到的一切都已經變成了紅色,就像是鳳高外牆上油漆的顏色,就像是五號宿舍樓廢墟當中的血色。
感覺已經靠近了沃爾瑪超市,但眼中的一切越來越紅,漸漸的已經分不清周圍的建築,眼中除了紅色還是紅色,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東西。我有種感覺,是不是自己已經瞎了?所以已經看不到任何的東西?
後來,在我昏迷前,我忘記了所有的事情。
……
翌日清晨,楚揚一如既往的七點半醒過來,從牀上起來後,站到窗口看着大樓前方的市政府廣場。
他很想不明白林瓏和那羣活着的人爲什麼要生活在見不到太陽暗無天日的防空洞裡面,如今市政府廣場周圍已經沒有多少喪屍存在,讓防空洞裡的人出來生活完全沒有任何的問題。也不知道這林瓏腦子是不是有問題,還這麼讓他們生活在防空洞裡面。
他雖然看不慣,但也懶得去管,那些人的死活,說白了跟他沒關係。在他看來自己可是神,因爲他不怕喪屍,可以自由的穿梭在喪屍的中間,這不是神是什麼?
楚揚一直堅信一件事情,自己乃是上天選中的人。
吃過士兵爲自己準備好的早飯,拿上自己那把不知道已經殺了多少人的匕首,向着四樓走下去。
他住在四樓的房間當中,原本那房間是一間休息室,楚揚看着不錯就索性住在了裡面。
三樓的房間就是關押犯人的房間。
他來到門口的時候打了個哈欠,看到守門的士兵搖搖欲睡,便是揮了揮手讓他下去休息。反正在他想來我肯定一直在這房間裡面,被鐵鏈綁着,不會逃出來。
他拿出鑰匙,插進鑰匙孔裡面,一扭,防盜門打開了。
而後他便是聽到了一聲詭異的聲音。
“嗷——”喪屍的叫吼從房間裡面傳來。
楚揚開門後,看到門後院子蹣跚的喪屍,瞪圓了眼睛。他向着喪屍身後的鐵鏈看去,發現鐵鏈已經空了,整個房間裡面沒有徐樂的身影,只有這頭渾身上下被扒的只剩下內褲的喪屍還有已經死去的陳凌鋒。
喪屍對楚揚一點感覺都沒有,好像壓根就沒感覺到有一個活人站在自己身前,嘴裡只是不斷的嘶吼,也不上去抓他要他。
楚揚在門口愣了一分鐘,才推開身前的喪屍衝進去,看了看窗戶外面,沒有任何人影,而後在房內吼道:“人呢!徐樂他人呢!”
……
第二天等我醒過來的時候,頭疼欲裂,眼睛酸澀的睜不開來。
我摸了摸周圍,發現自己身上蓋着兩條厚厚的毯子,至於身上的溼衣服,好像被我脫下來丟到了一邊。
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現在在什麼地方?我記得昨天晚上從市政府大樓當中逃出來以後,在雨中出現了幻覺,眼前全都是紅色,然後我就沒有了任何的知覺。
我努力的睜開酸澀的眼睛,一絲明亮的光芒閃現在眼前,我用手遮在臉前,擋住這道刺眼的光芒。等到眼睛完全適應周圍的光芒以後,我才把手從眼前拿下來,看到了自己身處的地方。
一間不大的辦公室。
辦公室裡面很乾淨,沒有喪屍也沒有死屍,更沒有其他人。有着一扇窗戶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況,仔細一看,外面嘩啦啦依舊在下着雨,不過已經不是黑夜,而是白天。看來我是睡了一個晚上。
白色的牆壁上面有着一個掛鐘,上面的時間是2014年9月23日上午9點30分。
這是一個電子鐘,所以上面的時間顯示的很清楚。
在知道了自己已經安全以後,我心裡就出現了一個疑問:“昨天晚上我逃出來以後發生了什麼?我怎麼會來到這裡?”
想了想,一時間頭疼欲裂,爲此,我只能放棄思考,接受現在的情況。
深深的喘了幾口氣,頭疼緩解許多,看到辦公室的桌子上面有着半瓶水,還有着一個手電筒。我拿過水猛地灌了幾口,半瓶水很快告罄。
神情已經徹底清醒過來,胸膛上長達三十多釐米的傷口依舊在隱隱作痛,但我忍得住,左手上原本包裹着的破衣服變成了一層紗布,看到後我不禁皺眉,難不成是有人救了我?
可是看着這辦公室裡的情況,應該沒有其他人才對。
懶得去想太多,免得頭又疼起來。
“我現在在一間辦公室裡,這辦公室又是那幢樓裡的辦公室?”我活動活動雙腿,走到座椅上坐下,看着辦公桌子上的陳設,上面放着一本落着灰塵的日曆,日曆的封面上寫着“沃爾瑪超市”五個紅色的大字,下面則是一行英文。
“難道我在沃爾瑪超市裡面?”
我不禁疑惑一聲。
“出去看看?”
坐在椅子上休息半晌,裹着毛毯,從地上撿起衝鋒槍,打開了辦公室的門,門外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我皺了皺眉,爲了防止意外,我回到辦公室當中把桌子上的手電筒給拿上。
辦公室的門外似乎是一條不長的長廊,走過去不到五米,邊上就出現一扇門,門上面的牌子是“安全出口”。我沒有打開,而是繼續往前走去,又走了差不多五米左右,手電筒照到一扇半掩着的綠色大門。
我小心翼翼的推開綠色大門,手中的衝鋒槍已經上膛,如果手電筒照到任何異常的情況,我就會開槍。
不過很幸運,綠色大門的外面沒有任何的異常情況,手電筒找到的範圍內,是一排排的貨架,上面放着各種各樣的商品和用品。
我怔怔的站在門口,嘴裡呢喃一聲:“看來我是真的在沃爾瑪超市了。”
雖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又是怎麼莫名其妙的找到了那間安全的辦公室,但是至少我現在還活着,沒有任何事情的活着。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把重傷的身體給養好,這樣才能夠去復仇。
放下衝鋒槍,看着黑暗的沒有任何燈光的超市,微笑道:“也不知道楚揚早上去房間看到我不在,會是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