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家到三叔住的公寓,再到醫院,只需要沿着一個方向,這條路老嶽走了無數遍,但心情這麼沉重的還是第一次,明明千言萬語堵在心裡,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不是說好去碼頭的麼?”
在經過岔路口的時候,見老嶽並沒有改變方向,仙仙有些不解地問道。
“時間還來得及,先回家拿樣東西。”
“什麼?”
“秋水的電腦。”
趁着似月翻身,仙仙動了動被壓麻的腿,輕聲問道,“爲什麼要拿她電腦?”
老嶽想解釋,但似乎又覺得太過於不切實際,他搖了搖頭沒有講話。
仙仙也沒有再問下去,她轉頭望着窗外漫無邊際的黑夜,開始發起呆來。
其實回家找秋水的電腦是老嶽臨時的決定,雖然他還是不相信小說能夠變成現實,但隨着難以解釋的東西越來越多,他開始覺得有必要去了解一下秋水到底還寫了些什麼。如果真的活在了一個虛擬的世界裡,那麼找到這個世界的架構和格局,就會像玩遊戲開掛一樣,擁有上帝視角,如果危險和敵人在自己面前無處遁藏,那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當然,老嶽也希望回到家後,還能像往常一樣,看到拿着罐裝啤酒在等自己的王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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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還未停穩,老嶽就看到了門前躺着的兩具屍體,並且屋裡時不時還傳來奇奇怪怪的聲音。
在權衡貿然進屋所帶來的後果的時候,仙仙突然指着窗戶叫道,“快看,是胖子!”
“進來,快進來!外面危險!”認出是老嶽和仙仙后,胖子連忙小聲招呼他們。
叫醒似月,三人小跑着進了屋。
“你可算回來了。” 一見到仙仙,布魯激動得就像見到了救星一樣。
“這怎麼回事啊!”看着渾身鮮血淋淋的烈風,仙仙連忙走過去幫忙包紮上藥。
“我跟布魯回來的時候,烈風已經醒了,但他媽這邊窩着倆喪屍,打鬥中烈風爲了保護布魯被咬了。”胖子悻悻地說着,“川爺和四眼也不知道去哪了,到現在也沒見人影。”
“嗯?四眼不是去找你們了嗎?” 老嶽問。
“找我幹嘛?我走的時候你們仨不都在家嗎?”
經胖子這麼一反問,老嶽又覺得頭大了起來,這跟王川說的完全對不上號。難不成四眼跟胖子走岔路了,也不應該啊,別墅到寵物店只有一條路最近,其他的都要繞城半圈,老嶽越琢磨越覺得不安。
“我去幫姐姐了。”
看到仙仙和布魯忙得兩手不得閒,似月晃了晃老嶽胳膊,徵求他同意後就小跑了過去,拿起剪刀幫着剪繃帶。
胖子的眼一直跟着似月,老嶽沒理會他疑惑的表情,跟解釋似月相比,他更想告訴胖子他和王川剛剛一起經歷的事情。但剛要開口,門外突然傳來了一深一淺的腳步聲。
“噓!”
老嶽瞬間覺得腎上腺激素飆升,連忙示意大家保持安靜,在衆人緊張的注視下,門突然被推開,四眼衣衫不整地走了進來。
“啊……”
看到四眼靠近後,似月像受到驚嚇一般,連忙往仙仙身後躲,結果不小心被手中的剪刀劃破了手指,痛得眼淚汪汪。
“流血了,怎麼這麼不小心?”仙仙心疼地拿過似月手指看了看,然後放到嘴裡輕輕吸了一下,給她纏上繃帶。
“怎麼了?”見仙仙表情不太對勁,布魯輕聲問道。
“哦,沒事。”仙仙咂巴咂巴舌頭,繼續認真地幫似月包紮着。
作爲護士,血對於仙仙來說再清楚不過了,但似月的血卻很奇怪,在鹹腥的基礎上,藏着一種說不清到道不明的味道。
“還好腿腳不好,現在什麼局勢啊,你說你亂跑個什麼勁?家裡都進喪屍了知不知道!”因爲在氣頭上,胖子語氣裡滿是苛責。
“我去寵物店找你了,結果遇到屍羣,眼鏡也摔折了。”四眼一瘸一拐,仍舊走得很慢,“老嶽,王川人呢?他也沒找到你們嗎?”
“王川……他有點事,讓我們在碼頭等他。”老嶽猶豫了一下,還是隱瞞了他看到的事實。
“好,那我們就趕快出發,再耽誤就出不了清城了。”四眼說完就往外走。
“怎麼就出不了清城了?你在講什麼啊?”胖子覺得莫名其妙。
“烈風!烈風!”
見烈風不僅沒有好轉的趨勢,反而呼吸越來越急促,布魯着急起來,“怎麼辦啊?”
“在車上也不耽誤仙仙包紮。”似乎覺得自己的話沒有說服力,四眼轉向老嶽問道,“王川應該跟你解釋了吧,我們得抓緊時間了。”
“胖子你先把烈風抱車上,我們去碼頭,三言兩語跟你也講不清楚。”老嶽推了推一旁的胖子說道。
見老嶽蹙着眉,一臉的凝重,胖子也沒有再抱怨,走過去剛要伸手抱起烈風,它竟然在衆人的注視下慢騰騰地站了起來,一陣抽搐後,它身上的毛髮慢慢脫落,肌肉開始瘋長,慢慢撐破了繃帶,嘴裡的獠牙交錯橫生,尖銳得像一把把匕首。它一邊舔着似月留在地上的血,一邊雙眼通紅地盯着胖子。
“四眼,這……這什麼情況?”
胖子話還沒說完,烈風就毫無徵兆地撲了上來,閃電般迅猛的速度,完全超出了胖子的反應時間,來不及掙扎就被壓在了地上,在利齒距離脖子只有幾釐米的時候,生死關頭布魯突然一聲喝止,“烈風!”
像聽懂了一樣,它居然停住了準備撕咬的動作,茫然地站在胖子身上,但眼神中仍然帶着要將世界撕碎的兇狠。
“過來,烈風。”布魯緊張地嚥了口唾沫,聲音也有些發顫,她拿開仙仙阻攔自己的手,慢慢蹲下朝烈風緩速移動着。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幾秒後,烈風居然慢慢地從胖子身上退了下來,然後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看布魯又看看胖子。又過了一會它開始慢慢後退,然後縮在牆角趴了下去。
“我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但被咬過之後,就會變得跟他們一樣,烈風在控制自己,所以我們得趕在它意識完全喪失之前離開這裡。”老嶽一邊說着,一邊拉起布魯和胖子。
“走,走了!”四眼也連忙敦促道。
“你們去外面等我,一分鐘。”
老嶽對仙仙和似月說完後,忙跑進秋水房間,當他抱着電腦出來的時候,烈風仍然埋着頭趴在角落裡,一如之前的乖巧……
各懷心事,上車之後一路上也沒人開口講話。可能是覺得太過於壓抑了,四眼開始解釋爲什麼要趕時間去碼頭,但看了看似乎沒人在聽,講了幾句後,他摘下眼鏡開始默默地處理那條摔折的眼鏡腿。
老嶽隱隱約約總覺得有什麼在跟着他們,但後視鏡裡又什麼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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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星隕碼頭後,天剛微微亮,遠遠地就看到岸邊停着一艘船。
“大家小心點。”注意到四周寂靜不見人影,老嶽兩手不自覺地握緊了仙仙和似月。
一夥人剛走到船邊,就被上面跳下來的幾個人拿槍頂住了腦袋。
“帶走!”爲首的大光頭掃了一眼幾人後,不懷好意地笑道。
隨後老嶽一行人就被押到了一座廢棄的廠房裡,裡面跪着十幾個在哭的女人,旁邊還有一堆男人的屍體。
老嶽摸了摸似月的頭,示意她不要害怕。
“來這幹嘛啊?”滿臉刀疤的光頭男一邊擦着槍,一邊打量着幾人問道。
“想出城。”老嶽挺身擋在仙仙前面,直視男人說道。
“現在清城這麼自由,有吃有喝有女人,你居然想着出去?你他媽是不是這裡有病啊?”男人湊過來,拿槍狠狠地敲着老嶽的頭,然後一副鄙夷的表情,“窩囊!不就是有幾個喪屍嗎,有什麼好怕的!”
男人說完轉身走到人堆前,拉過一個年紀偏大的女人,全然不顧她的哭喊和掙扎,擡槍對準她,轉頭壞笑道,“我教你怎麼對付喪屍,看好了啊。”
“砰”的一聲後,女人的額頭就出現了一個窟窿,重重地栽倒在地上,鮮血慢慢暈染開來。
火.藥摻雜着血腥的味道,引起人羣裡一陣騷動。
“就這樣打,一槍一個。”刀疤男起身拿槍指着老嶽,“嘭的一聲,人就沒了。”
“別!我可以加入你們,幫你……弄更多的女人來。”
雖然這些暴亂分子殺人不眨眼,但注意到他們把年輕女子都留了下來,目的顯而易見,老嶽抓着突破口嘗試性地說道。
“嘖嘖,怎麼弄?”男人收起槍,看了看旁邊的仙仙布魯和似月,滿臉淫笑着,“別說長得還真不賴,不過這麼小的丫頭……哎,有沒有戀童癖的兄弟啊?”
“你他媽敢!”
男人的一番話瞬間讓老嶽沒了耐性,他伸手把仙仙和似月攔在身後,結果被光頭一拳打在心肺處,立馬痛得直不起腰。
“你別這樣看我啊,我害怕,搞得我都真的不敢動她們了!”男人依舊滿臉的訕笑,慢慢舉起槍,“不過等你死了就不一定了。”
就在男人食指彎曲準備扣動扳.機的時候,一道黑影突然從門口處竄了上來,飛奔着將光頭撲倒,一口咬住他喉嚨,一股慘紅瞬間噴薄而出。
“烈風!”
幾人看清後不可思議地喊道。
老嶽趁衆人愣神,忙撿起地上的手槍,射向其他四人。雖然玩過不少槍戰類遊戲,也知道壓槍。但真正摸到槍後,他才知道原來槍這麼難操控,整個彈.夾打完,一槍也沒中。
就在幾人端起槍準備還擊時,跪着的人羣裡突然站出一個綁着馬尾辮的女孩,吹了個挑逗性的口哨後,一揮手,四把飛刀正中四人腦門。
看着四人倒地後,她忍着笑衝老嶽豎起了大拇指。